「來,喝茶。」徐母將盛着茶水、上面還印着紅色喜字的玻璃杯推放到余杉面前,余杉注意到徐母的手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口子,他趕忙說「阿姨,不用麻煩了。」
徐惠獻寶一樣將禮物一樣樣從袋子裏拿出來「媽你看,這是我從京城給你帶的糕點,這是杉子哥給你買的羊毛衫,還有這個阿膠……」
「你看看,來就來,還給我買什麼東西?我這麼大歲數了,也用不上。」
「用不用的上都買了,媽你就用唄,畢竟是杉子哥一片心意。」
「哎,好,好。」徐母依舊有些手足無措,突然說「喲,你們先待着,我去買點菜,中午就在這兒吃。」
余杉一聽這哪兒成啊?趕忙起身「阿姨您坐着,我去就行。」
「不用,你又不知道在哪兒買。」
徐惠在一旁幫腔說「媽你別管了,杉子哥能找到菜市場。」
「那也不成,怎麼能讓客人買菜?」
一番退讓,余杉仗着身手靈活,推門就跑了出去。余杉一走,徐母立刻剜了徐惠一眼「你啊!」
徐惠笑着拉住母親的手,撒嬌說「媽,我都想死你了。」
徐母沒好氣的說「我看你是想讓我死!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什麼招呼都不打,直接就領家裏來了?」
「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
徐母嘆了口氣「他叫余什麼來着?」
「余杉。」
「哦,是做什麼的?」
「做生意的,人家生意做得挺大,在齊北投資好幾千萬蓋了家飲料廠。」
「喲,那生意是不小……這年歲,也不小吧?」
「媽你看着像多大?」
「怎麼也得有三十了吧?」
徐惠笑着說「差不多,三十出頭。」
「嚇,那不是比你大七、八歲?」
「大點怎麼了?成熟、穩重,又不會亂發脾氣。」
徐母一琢磨,點頭贊同道「可也是……就你之前那個對象王濤,我說實話,打心眼裏看不上,一看就是個奸猾的壞蛋。」
「媽,都過去的事兒了,你還提他幹嘛?」
「你不在家不知道,老王家這半年多……好好,我不提了。」
「對嘛!我跟他們家有什麼關係?」
「嗯……這個余杉,家裏情況你清楚嗎?」
徐惠說「那倒沒問。」
徐母急了「這事兒你怎麼能不問?萬一人家已經有老婆孩子了呢?」
徐惠堅決的搖搖頭「不可能,這點我敢保證,絕對沒有。」
徐母想了想,好像沒別的能問的了,就結束了盤查戶口,轉而問起女兒在京城的情況。徐惠興高采烈的說着在京城的見聞,還說自己參加了電視節目,過兩天就能上電視。這會兒資訊不發達,娛樂圈那點破事兒還沒被傳的沸沸揚揚,所以徐母很高興,盼着女兒出名賺錢。
半個鐘頭之後,余杉提着菜回來了。徐母接過菜,就跑去廚房忙活起來。徐惠則拉着余杉看起了她小時候的影集。
影集裏,徐惠一點點的長大,慢慢從小豆芽長成了美少女,最後成了現在的徐惠。她迫不及待的分享着兒時的趣事,余杉分明感受到了徐惠完全敞開的心扉。一邊是妻兒,一邊是徐惠,原本不應該出現的選擇擺在了余杉面前,讓他備受煎熬。
徐母整治了一桌家常菜,席間余杉只能東拉西扯,硬撐着吃下徐惠與徐母的聯合布菜。吃過了午飯,余杉趁着余母去刷碗,將一個紙包遞給了徐惠。
徐惠疑惑的展開,發現裏面全是錢。
「杉子哥,你這是……」
「噓,我借你的,回頭你賺了大錢再還我。這錢給阿姨的,阿姨拉扯你這麼大不容易,換個房子,也讓她享享福。」
余杉準備好了一套勸說的說辭,沒成想徐惠捏了捏紙包,隨即痛快的點了點頭「嗯,好。」
壞了,這姑娘不見外了,是不是領會錯什麼意思了?
正這時候,余杉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聽了幾聲,臉色立馬就變了。
「杉子哥,怎麼了?」
余杉說「出了點事,我得立刻回齊北。我跟阿姨打聲招呼……」
「不用,你快走吧,我跟我媽說。慢點開,路上注意安全。」
余杉應了一聲,推門跑了出去。
徐惠追出去,又囑咐了幾聲,這才擔心的回了房子裏。徐母這會兒已經從廚房出來了,就問徐惠什麼情況。徐惠說余杉的朋友出了點事,就把話題岔開了。隨即,徐惠將紙包里的十萬塊錢交給了徐母,徐母立刻被嚇了一跳。
「丫頭,這……這……哪兒來的錢?」
徐惠咬咬牙,說「杉子哥給的,他讓我騙你,說這是我賺的。」
徐母感嘆着說「哎呀,小余怎麼這麼大方?這錢可不敢亂花,誰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徐惠卻說「沒事兒,媽你放心花吧,就當是聘禮了。」
徐母目瞪口呆,一方面覺着速度有點快,一方面又覺着自家姑娘好像用不了十萬塊錢聘禮……
飛馳的車上,余杉心亂如麻。他剛才接到丁大侃的電話,丁大侃在電話里說,伍國平被陳廣夏給抓走了!
事情再一次出現了變化。他原本想着,喬思起碼要等到千禧案事發當天才會動手,哪成想喬思等不及,現在就動手了。
這一提前不要緊,余杉的全盤打算都得重來。他再沒了利用千禧案分散喬思注意力,繼而扭轉局勢,將喬思幹掉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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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溯到兩個半小時之前。
「誒?你們是誰?誰讓你們進來的?」
陳廣夏領着一群手下魚貫而入,他笑着說「開門做生意,你還怪客戶上門?」
伍國平眼珠子一轉,說「哦,修車啊。那你得等會兒,老闆現在不在。」轉而對大王、老關說「行,那就先這樣,我先走一步,咱們回頭聯繫。」說完扭頭往正門就走。
沒走兩步,立刻被兩個黑衣人給攔住。
「誒?攔我是什麼意思?」
陳廣夏朝着手下一揮手,兩名手下會意,拳腳相加,沒兩下就把伍國平放倒在地。大王與老關對視一眼,四下一瞧,一個拿起扳手,另一個抄起了銼刀。
六、七個人圍過來,手裏拿的全是甩棍,幾下功夫,倆人也被放倒了。陳廣夏走到依維柯左近,轉悠了一圈,也瞧見了倉庫里的汽車貼膜。他從麻袋裏拎出一張假警牌,嘖嘖兩聲,丟在地上。
手下將三個人押過來,陳廣夏依次看過,隨即臉色就變了「姓康的呢?」
三個匪徒一言不發。
陳廣夏好像瘋了一樣,掄起棍子劈頭蓋臉,朝着三個人就掄了下去「康彥超呢?王八蛋,說話!」
大王與老關很硬氣,硬挺着不說話,可伍國平就不行了。伍國平是玩兒智商的,被警察逮住都不怕,可就怕遇到陳廣夏這樣不講理的,挨了兩下,老小子就受不了了。
「別打了,別打了。我說,我說……」
「說!康彥超呢?」
伍國平哼哼着說「他沒來。」
「沒來?干里娘,你唬老子!」
「嗷~別打,別打!他昨天到的,臨時變卦又不幹了,所以今天沒來。至於他去了哪兒,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就打到你知道為止!」
一通暴打,血氣方剛的大王也受不了了,嚷嚷着「姓康的真不幹了,你們特麼就是打死老子也沒用……別打了,都是老五聯繫的,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姓康的。」
另一邊的老關也嚷嚷「對,老五肯定知道,我倆都是老五找來的。」
所謂樹倒猢猻散就是如此,這年頭的狠人不怕公安,但絕對怕道兒上的報復。警察抓起來,頂多就是明正典刑,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道兒上的報復就不一樣了,不但有折磨,搞不好還株連全家。所以大王跟老關很快就屈服了。
陳廣夏一擺手,手下停止了對那二人的毆打。瞧見陳廣夏將目光轉向自己,伍國平心裏暗嘆一聲『我命休矣』,腦子一轉,趕忙說「別!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話。我真不知道康彥超去哪兒了……別打,讓我說完,呼……我有辦法找到康彥超。」
陳廣夏眯了眯眼睛,說「你最好別騙老子,否則別怪老子給你灌水泥漿里沉江!」
「不敢不敢。」
…………………………
修配廠外面的胡同里,丁大侃眼瞅着陳廣夏領人沖了進去,當即就要下車。可剛推開車門,一把槍就頂在了他的腦袋上。
「別衝動,你只要安安靜靜別搗亂就不會有事兒。」
丁大侃瞥了一眼槍手,槍手卻陡然後退了兩步,笑着說「我知道你的本事,別看了,坐進去。」
等丁大侃坐進車裏,槍手拉開車門,坐進了後排。
丁大侃看了眼倒視鏡,說「兄弟,到底怎麼個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有人雇我用槍指着你三個小時。三小時一過我就可以走人。嘖,這活兒挺俏吧?誒?把收音機打開,聽北疆文藝,還有五分鐘就播七俠五義了。」
「你這活兒給了多少錢?」
「兩萬,不老少吧?」
「是不少,我給你四萬……」
「打住啊,你就算給我十萬也沒用,沒了信譽以後我哪兒還有職業前途?」
「就你?還職業前途?」
「別瞧不起人啊,我跟你說,我早就想好了。暫時來說,在國內先磨練技術,積累資金。等差不多了,直接去非洲,你知道在非洲當僱傭兵一天多少錢嗎?嚇死你!五百,還特麼是美刀!」
「別扯淡,人家傭兵公司能用你?」
「怎麼不用?聽話,有戰鬥技能,這就夠了。我再怎麼着,也當了好幾年的兵。」
「戰友啊,你在哪個部隊服役?」
「我在……不能說,你這是在套話啊。閉嘴,評書開始了。另外多說一嘴,軍區大比武,我射擊就沒掉出過前三名。」
過了會兒,丁大侃眼睜睜瞧着陳廣夏帶人將伍國平等人裝車帶走,於是鬱悶的說「我說,人都帶走了,我也搗不成亂了,你是不是該走了?」
「那不行,這才二十分鐘不到,人家可是說死了,一定要看住你三個鐘頭。」
咦喲,這把丁大侃給鬱悶的,只能坐在那兒咬牙切齒。
三小時一到,後排的槍手長出一口氣「感謝配合啊,第一次出來當槍手,有什麼冒犯的你多多包涵。耽誤你這麼長時間挺不好意思的,這把玩具槍送你了。」
丁大侃氣炸了「你大爺!」
「誒?你還想動手?我告訴你,全軍比武,我格鬥可是前五!」
丁大侃抓起玩具槍惡狠狠的丟了過去,結果那槍手靈活得很,一閃身就躲了過去。
「滾!」
「得嘞,後會有期。」
丁大侃咬牙切齒,趕忙拿出手機給余杉打了個電話。他把事情一說,余杉只說是知道了,讓丁大侃不要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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