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敵,叛國!
四個字宛如重錘狠狠落在了所有人的心間,饒是過了很長時間人們也沒有回過神來,人們不敢置信的看着齊旭,神色愕然。
「你信不信我殺了你?」蘇正天拳頭猛地握起,指甲幾乎要刺進肉里,微微的顫抖着,冰冷的目光讓人如墜冰窖,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此時的蘇正天就像一個強忍着巨大憤怒的雄獅,隨時可以暴起殺人。
齊旭一聲冷笑,無所畏懼的直視蘇正天,不弱的氣息瀰漫而出,與他對峙着:「你敢!看來你真是做賊心虛了,怕事情敗露想殺人滅口?」
「哈哈哈哈」
蘇正天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容儘是蒼涼和不屑,兩道神光從眸中激射,直視着齊旭:「古羽三軍之中,誰不知我蘇正天一生光明磊落,鐵骨錚錚!我心虛?我心虛什麼?心虛我從軍三十年來在身上留下的道道致命傷痕?心虛三十年來跟隨我一起拋頭顱,灑熱血的兄弟?心虛我一身的浩然正氣?我蘇正天十六歲參軍,從一個小兵做起,歷經大小戰役不下前場,不知道多少次血染沙場,不知道多少次被人從死人堆里拉出來!」
「從軍三十年,或許有人抱怨我治軍嚴明,抱怨我不近人情,但從未有人膽敢說我不忠,敢說我不義!在我的手下,不知道有多少空桑、科爾沁士兵的冤魂,我蘇正天一生征殺沙場,對方的將領恨不得食我肉,啖我骨,可笑的是,現在竟有人說我通敵叛國?真是荒唐,你去問問,我手下的萬千將士相信嗎?我古羽三軍相信嗎?三十年跟隨我戰死沙場的英靈相信嗎?死在我手下的敵軍將士相信嗎?」
蘇正天的聲音越來越高,如金石裂lang,狠狠的撞擊着所有人的心田,言語鏗鏘,仿佛洪鐘大呂響徹在所有人的心間。
在蘇正天的目光和聲音之下,饒是齊旭等人也變了顏色,神色蒼白,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因為蘇正天的威勢。
「我們不相信!」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聲音突然從士兵們中間響起。
緊接着,相同的聲音如同瘟疫迅速的擴散開來,混合在一起,直上雲霄,響徹在天空之中,氣勢雄渾。
庭院之中,越來越多的將士匯聚而來,群情激奮,對着齊旭等人怒目而視。
齊旭顯然也注意到了這情況,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朗聲喝道:「蘇正天,現在證據確鑿,容不得你半分狡辯,刑院兵馬司的人自會與你解釋!你們,都給我停住,你們這是在阻撓朝廷執法,怎麼,想造反嗎?」
齊旭腳的一踏,氣勢擴散開來,懾人的目光一一掠過所有人的身體,在他的威勢之下,再加上這麼一個大帽子,旁邊將士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哼!」齊旭這才冷哼了一聲,目光再度回到了蘇正天的身上:「跟我走,有什麼話去和兵馬司的大人去說,不然小心我以抗命為由將你當場格殺!」
蘇正天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跟其他不同,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性子,很是爆烈,一言不合便可以拔刀相向,更何況如此高傲之人竟被人這樣污衊,讓他怎麼承受的了?
「蘇將軍乃是此方主將,豈能憑你們一面之辭跟你們離開?既然你說蘇將軍叛國,那還請你拿出證據來!」
蘇正天的副將也是跟隨他多年的老部下,此刻也是看不下去了,一步上前,擋在他的身前,對着齊旭喝問道。
齊旭也不驚慌,大手一揮,將士漸漸在中間讓開了一條道路,一個人慢慢走了出來。
「李旗!」
看到這個人,不少人都是一怔,失聲驚呼。
「李副將,將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一遍。」齊旭一聲有恃無恐的冷笑。
「是!」李旗是一個快四十歲的中年男子,身材枯瘦,眉宇間的陰冷之意讓人很不舒服。
「蘇正天,想不到你竟然會作出如此不堪之事,真是我們遼東軍的恥辱!」李旗蔑視的看着蘇正天,鄙夷道。「皇朝待你恩重如山,可你卻如此貪婪,為了一己之私行出叛國之事,與敵私通,真是我們的恥辱!」
「李旗,你不要血口噴人!」蘇正天的副將猛地一聲大喝,指着李旗的鼻子。
「什麼血口噴人?哼,我親眼看到蘇正天在軍營之外密會空桑信使,並且交換信物,而且有信件為證!前些天的松原之敗便是因為如此,若是蘇正天刻意為之,我古羽大軍怎會如此慘敗?」
李旗義正言辭的說道,目光從旁邊將士的身上一一掃過,從懷中取出一個信件,朝着蘇正天扔了過去。
蘇正天將信件一把接過,將其打開,信件的內容竟然是他與空桑主將密謀,約定在松原之上設下陷阱,給對方以機會,將古羽全殲。而信紙上的筆跡竟與他自己的一模一樣,幾乎找不到半分的區別!
「天吶,想不到蘇將軍會是這樣人!」有些士兵的神色漸漸變了,狐疑的看着蘇正天。
「你胡說些什麼?蘇將軍一身鐵骨,誰人不知,此事肯定是有人陷害!」
「什麼陷害?現在證據確鑿,根本不像是作假,我看分明是蘇正天為了自己的利益,將我們給出賣了!」
「我看也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蘇正天平時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想不到竟然是裝出來的」
人們看向蘇正天的目光漸漸變了,他們大多是一些沒有主見的人,看到齊旭拿出這樣的證據之後便有些相信,竊竊私語。
這些聲音自然落到了蘇正天的耳朵,蘇正天身子猛地一顫,腳下踉蹌,險些沒直接摔倒在地,幸虧有副將及時將其扶住。
「蘇正天,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說的?」齊旭滿意的看着人們的表現,得志意滿的冷笑道。
蘇正天身子再次猛地一顫,險些沒氣得一口鮮血直接噴出來,像他這樣的人最注重自己的名聲,現在的情形,幾乎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蘇正天目光血紅,突然,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劃落,蒼涼的笑聲響徹在雲霄之上:「很好,很好,朝綱不振,奸佞當道,先皇,你能看到嗎?你苦苦經營的皇朝竟然會變成這的樣子,奸佞橫行,忠臣蒙冤!」
「蘇正天,你在胡說些什麼!住口!」聽到這些,齊旭的神色也是變了,對着蘇正天怒喝道。
「怎麼?有膽來誣陷,沒膽子來承受嗎?」蘇正天突然收回了目光,對着齊旭冷笑道,這時候,蘇正天的神色突然變了,不再憤怒,身子也不再顫抖,前所未有的冷靜。
「蘇正天,事情已經證據確鑿,饒是你巧舌如簧也不會再有任何的用處!」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蘇正天一聲冷笑,也不再多說,但他平靜的目光卻是讓齊旭等人不寒而慄。
「齊旭是吧?你等着,總有一天,會有人還給我清白,到時候,我會親自砍下你的狗頭,還有你,李旗!真是餵不熟的狗,枉我多年來對你如此照顧!」蘇正天冷笑着,目光從齊旭和李旗的身上掠過。
感受到蘇正天的冰冷殺意,齊旭和李旗都是忍不住一個哆嗦,也不知道是因為心虛還是什麼,竟不敢與蘇正天的目光對視。
「弟兄們,放心吧,他們奈何不了我的,莫須有之事,我不信他們真能說出個所以然來!」蘇正天對着身後的老部下們一聲大喝,而後抱拳一禮,不再多說,跟着齊旭往門外走去,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建安城,刑院兵馬司!
刑院兵馬司,隸屬於刑院的一個分支,它面向不是普通人,而且類似於軍事法庭的存在,專門負責審訊犯下大罪的士兵,甚至是將軍。
幽暗,森冷的兵馬司大獄之外,正有兩個人站在門外的一處陰影里。
其中一人一身的官袍,赫然是兵馬司大獄的廷尉。而另外一人,隱藏着一個黑袍之中,根本看不見面容。
「孫廷尉,這個事情你也知道,可皇子殿下親自交代下來的,你可不能怠慢。」黑袍人說話了,聲音平緩,但卻帶着讓人心寒的冰冷。
「是,我一定注意。」這個黑袍人顯然是個大人物,廷尉也不敢怠慢,俯身恭敬道。
「嗯,不要顧忌什麼,留着他的命就行,其他的你自己明白。」
「哼,大人放心,我兵馬獄的三十六道大刑可不是等閒,任憑他多硬氣的人也得給我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求饒,如同一個行屍走肉任憑我們差遣。」
「事情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黑袍人說道,而後手掌一翻,一個玉盒出現在他的手中,遞給了這個廷尉:「這是殿下賞給你的,拿着吧!」
「多謝,多謝!」廷尉滿臉驚喜的接過,忙不迭的行禮道謝。
黑袍人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直接轉身離開。
在黑袍人走出陰影之時,一陣輕風颳來,剛好掀起他的黑袍的一角,顯現出了他的一半臉龐。
皮膚白皙,稜角分明,若是蘇彥此時站在這裏,肯定會直接認出這個人,赫然是他的老對頭,柳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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