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傳奇異界行 第十一章 細說印記

    日上三竿。

    衛天佑將衛道士送出三合院大門。

    「吱丫——」

    緊挨着衛家的院門也被推開了，從裏邊走出了，大胖子屠夫段天磊和小胖子段紹輝這對父子。

    段天磊一身藍布褲褂，外罩黑色圍裙，年紀在４０上下，身寬體胖，面色慘白，一雙細長的小眼睛，顧盼間總能放出兩道凜冽的寒光。

    由於經常屠宰牲畜，身上無時無刻不籠罩着一層滲人的煞氣，在配合其容貌，不用說話，往那一站就能使陌生人產生一種望而卻步，心驚膽顫的感覺。

    段紹輝肩膀上背了個鼓鼓囊囊的褡褳跟在後邊，不用看也知道褡褳里肯定是他最愛吃的肉製品。

    黝黑的衛天佑和慘白的段天磊都得意地看了對方一眼，當發現雙方的目的相同後，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擦出了一道看不見的火花，又互相別過頭去。

    衛天佑，段天磊和朴浩宇的父親朴明熙是邊界村上一代的三人組，他們一起長大，一起入伍，最後一起回到邊界村。

    當友誼到達一定程度，而人生又進入平穩期，朋友之間就會由原來的互相幫助，變為互相拆台，互相攀比，互戳對方軟肋，互找對方麻煩。

    衛天佑和段天磊就是如此，又因為他們名字中都有一個「天」字，互相犯沖，所以表現得就更為激烈。

    對罵是家常便飯，動手也偶爾有之。

    而一直經商，世故圓滑的朴明熙則是兩人之間的潤滑劑。

    不明所以者若是覺得有機可乘，想挑撥離間，那絕對會遭到他們一致對外的聯手打擊。

    你想啊，他們一個鐵匠、一個屠夫、一個商人，邊界村的支柱性產業他們就佔了一半，想辦誰都能辦得妥妥地，所以邊界村的土着村民也沒人會觸他們的楣頭，最多就是在他們互相訐譙（jiéqiáo）的時候圍觀一下。

    「到了外邊遇事兒多動動腦子，別總闖禍！別總衝動胡來！」

    昨個段天磊回去仔細一問，才知道人家衛道士也晉級了，所以今天他沒拿神力英雄說事兒，只認真叮囑着段紹輝。

    可衛天佑不幹了，昨天吃了虧，今天怎麼地也得找回來不是。

    鄙視地瞥了一眼段天磊，這才高聲道：「二子啊，你記住一個人的思想境界，決定他未來的成就！所以，到了外邊你一定要多闖禍，闖大禍，這樣才能證明你有能力！有魄力！有實力！」

    他跟段天磊槓上了，只要段天磊說東，他一準說西。

    段天磊細長的眼中射出兩道寒光。

    指桑罵槐，你這是在罵我境界不夠啊！

    哼，當我不知道你的弱點在哪麼！！

    「我說鐵匠，你家老三衛法師還沒沒造出來啊？你不會是沒能力，沒實力，不行了吧！要不要我來幫忙啊？」

    段天磊說着還挺了挺那分不清究竟是肚子，還是腰的部位，動作雖然可笑，但已將嘲諷發揮到登峰造極的境界。

    衛天佑悔不當初，年輕時一時衝動，將生「三英雄」的願望說予了好友。誰想如今卻被對方拿來挖苦自己，真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啊。

    不過此時卻不能弱了氣勢！

    「殺豬地！我行不行，把你媳婦兒放我屋睡一宿你就知道了！」

    「打鐵地，你想得美！瞧你那黑樣，半夜出去不說話別人都看不見你，也就你老婆，換個人誰敢跟你！」

    「你長地好！胖地像個孕婦，白地像個娘們兒！我都同情弟妹，當初怎麼不好好挑挑，找了你這麼個肥貨！」

    「打鐵地……」

    「殺豬地……」

    兩人站在自家門前開始口無遮攔的對罵，聽得衛道士是目瞪口呆，原來長輩們年輕時也這麼不着調。

    什麼衛天佑蔫巴壞，軍營對練時偷奸耍滑啊。

    什麼段天磊不持久，春風樓狎妓只有十五秒啊。

    總之他們當年做下的糗事兒都被暴光了。

    眼見着周圍鄰居趴牆頭圍觀的越來越多，衛道士趕緊給段紹輝使了眼色，家醜不可外揚，還是將這兩位爹送回去吧。

    可段紹輝卻一臉錯愕，顯然沒明白他的意思。

    真沒默契！

    衛道士又解釋了一遍，他這才明白。

    隨後兩人一人一個，拉着各自的父親往回走。

    衛父、段父一看有人拉架更來勁兒了，你給我一通天炮，我還你有一窩心腳，當然有衛道士和段紹輝在，他們誰也沒打着誰。

    忙呼了一身臭汗，世界終於清淨了！

    衛道士長出一口氣，回身卻見那些圍觀的還趴在牆頭上往這邊張望。

    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作了一個羅圈揖道：「各位鄉親父老，好戲也看完了，是不是該把票錢算一算拉？！」

    圍觀者一聽：「咋地，還要錢！」

    「轟！」的一聲作鳥獸散。

    世界完全清淨了！

    這時，段紹輝一臉興奮地走過來，道：「衛哥，咱們去哪冒險？」

    少年人根本不知道冒險是要以生命為賭注的，只是單純的覺得刺激，十分嚮往。

    衛道士雖然知道，但他更知道此時就算解釋了對方也聽不進去，所以像以往一樣勾住段紹輝的肩膀，一邊走一邊道：「咱們先去書店找村長老頭請教一個問題，然後再考慮去哪冒險。」

    跟着又一臉賊西西地道：「我聽小浩說，他們家有的是金創藥水，到時候看有沒有機會，咱們順出來幾瓶！」

    「咱們不是有錢麼！」

    「呆子，一瓶金創藥水就要８８金幣，咱們哪買得起。」

    「這麼貴！！」

    「當然了，敢不敢下手？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等咱們發跡了加倍報答村長老頭便是。」

    「……行，我聽你的！」

    「這就對了，一會看我眼色行事。」

    「好，咱們配合一向默契。」

    「默契個屁，剛才我使眼色讓你把你爹弄回去，你都不明白。」

    「那、那是你因為表達的不夠明確。」

    「還不夠明確？那上次咱們賭朴妮嘜的內褲顏色，我讓你假裝摔倒去拽她裙子，夠明確了吧？你怎麼也聽不懂，說什麼也不去？！」

    「那多不好意思啊！」

    「喜歡就得說啊，兄弟！萬一她也喜歡你呢？」

    「可萬一她要不喜歡我呢？」

    「那就尋找下一個目標唄，正好還斷了你的單相思。」

    「讓我再想想啊！」

    「哎！別跑啊，不敢表白就不敢表白唄，你跑什麼呀？」

    ……

    ……

    朴家書店為木質單體結構，掩映在花草樹叢間，屋頂採用的是屋檐探出山牆以外的懸山頂，照比普通民房的硬山頂更顯古樸典雅。

    此時一陣微風拂過，林木婆娑起舞，陽光透過樹陰，灑下遍地金芒，靜謐的古屋與律動的林木形成了動靜對比，置身其中使人心曠神怡。

    書店內簡潔明快，入門即是正廳，與大門相對的是一個書架，上邊整齊的擺放着包括歷史，地理，人文，甚至是奇聞異事等各種文獻書籍。

    右側牆壁上掛着一幅巨大的邊界村疆界平面圖，上邊標滿了各種規劃，哪些是已經實現的，那些是等待建設的。

    左側是一個推拉式木門，裏邊是隔間臥室。

    正廳中央擺着一個松木結構，呈「一」字形的櫃枱，朴文軒正坐在櫃枱後提着一支筆想心事。

    還能是什麼？

    當然是衛道士等三人。

    昨天他可是氣得一夜都沒睡好，現在還有些神經衰弱，手邊雖然堆滿了公務，但卻提不起興致去做。

    他很想告訴三人組，男人其實一輩子都是「能」的，「不能」與年齡無關，是個人身體素質的問題。

    而他朴文軒這些年來不是「不能」，而是不用，這是修身養性，延年益壽的學問，你們三個毛蛋懂什麼？！！

    最可氣的還是那首先歪曲他意思的衛道士……

    恍惚間回過神來的朴文軒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把衛道士的名字寫到了帳本上。

    天意啊！

    連老天都讓我給你記上一筆啊！

    你最好別犯到我手裏，否則咱們就得好好算算這筆帳！

    一抬頭，正瞧見衛道士和段紹輝朝書店門口走來。

    居然送上門來！

    嘿嘿，先給你們來個「臉難看、話難聽、事難辦」再說其他地吧！

    朴文軒把臉一沉，擺了一個認真辦公的造型，等着兩個被蒙在鼓裏的小老百姓自投羅網。

    衛道士進門一瞧，便知道今天不折半截就別想遞話，不出點血就甭想辦事，最大的可能還是折了面子，出了血之後，人家輕飄給你來一句：回去等消息吧。

    可既然來了，事兒還不能不辦，只能硬着頭皮往前上：「老師早啊！學生給您請安了！」

    朴文軒一言不發，把他當成空氣。

    冷暴力！

    翅裸裸地冷暴力啊！

    段紹輝對現場緊張的氣氛和村長老頭內心的齷齪一無所知，和往常一樣熱情道：「村長爺爺，我們來請教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們神力英雄在使用技能之前一定要先熱血發沸騰呢？」

    衛道士來的路上已經把這個弊端說予他聽，不過他到沒覺得這樣有什麼麻煩。

    朴文軒還是挺喜歡這個憨厚老實的小胖子，不能像對衛道士一樣對他，終於還是開口了：「這樣啊，可我只是普通人，又不是神力英雄，恐怕幫不上你們啊。」

    說「恐怕」，那就是有門嘍！

    衛道士立時抓住他話中機鋒，隨即諂媚道：「老師，您可不是普通人啊！您既當過偏將，又和三英雄一起並肩作戰過，還經歷過最終戰役，有這樣的普通人麼？！」

    見村長老頭不接話，立刻繼道：「再說您當年放棄比奇大城的榮華富貴，選擇回一窮二白的邊界村，更埋頭苦幹了四十多年，將邊界村建設得如世外桃源一般，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您高尚的情操已經無法用凡間的語言來形容了！」

    還不說話，深吸一口氣，又繼續：「您不但注重物質文明建設，更注重精神文明建設！在學生過去十四年的成長生涯里，一直都離不開老師的關懷和鼓勵，是您這些年來的循循善誘和諄諄教誨，才成就了學生今天的神力英雄！」

    仍不說話，咬咬牙，再繼續：「要知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是您的遠見和堅持……」

    衛道士馬屁拍得口乾舌燥，見村長老頭仍面無表情，鐵了心要整自己，暗忖：只能走最後一步了。

    任何人都有弱點，村長老頭也不例外，他孫子朴浩宇就是他最大的弱點，若不是被逼無奈，他也不願出此下策。

    想罷，說着說着忽然話鋒一轉：「老師，小浩呢？怎麼沒看見他呀？」

    話不用說得太透，他相信村長老頭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朴文軒雖然一直沉着臉，但心情卻已然轉好。

    所謂禮多人不怪，沒人會嫌棄別人對自己的讚美。

    更何況衛道士的用詞十分新穎，什麼物質文明建設、精神文明建設啊，什麼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啊，聽着就那麼高大尚全。

    他決定把這些新詞用在年終總結會上。

    想到年終終結會，難免就有些溜號。

    待聽到衛道士最後那句別有深意的問話，他知道自己有點飄然了，若真把衛道士惹急了，還真不好收場。

    唉，見好就收吧。

    朴文軒咳嗽一聲，清清嗓子道：「行拉，你小子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吧。」

    衛道士見這老頭終於恢復正常，也鬆了一口氣，仍然保持謙卑的態度：「我的問題和紹輝剛才說的一樣，若每次使用技能之前都要先熱血沸騰，那就太延誤戰機了。」

    朴文軒點頭道：「你說得很對。現在你們使用神力技能之前必須先熱血沸騰是因為你們級別太低。」

    「初期神力天賦是在血液中運行，人的意識很難溝通，所以才必須通過熱血沸騰的方式來催動神力天賦，從而發動神力技能。」

    原來如此！

    的確是這樣！！

    昨天自己的意識追了半天都沒追上呢。

    朴文軒又道：「當你們的級別提升到八級，神力天賦會自動轉移到丹田，結成一道獨一無二，只屬於你們自己的神力印記。」

    「這時才能通過意思主動控制神力天賦，從而隨心所欲的使用神力技能！」

    哦！

    這不正是我現在的狀態麼？！

    看來是因為我有兩道神力天賦，所以才提前開闢了丹田。

    衛道士立時意沉入丹田。

    果然毫無阻擋的出現在「混沌空間」，那兩道由神力天賦形成的「銀河系」依舊在緩慢的順時針轉動。

    它們見到衛道士顯得十分愉悅，放出一道璀璨光芒，將彼此聯繫在一起。

    連通後，衛道士立刻產生一種溝通順暢，使如手臂的感覺。

    的確可行！！！

    這趟真是來着了，若我自己摸索又沒有旁人可以對比的話，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弄清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