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牧差點摔倒,無奈道:「剛聽你講故事構架,我還以為這是貧農階層和地主階層的鬥爭,整體來說很和諧,符合我們黨國的方針。可你後面冒出這一句,實在太不和諧了啊。」
袁澤不以為意道:「真正的故事構架在後面,就跟所有的主角一樣,主角在亂葬崗被人救了。又跟所有的書里一樣,救他的是一個絕色佳人。和常規小說不同的是,這個絕色佳人是個女魔頭。」
雲牧:「有什麼不一樣,女魔頭也快被寫爛了。」
袁澤:「當然不一樣,你聽我說完。女魔頭把主角帶回山門,給了他一本秘籍。一開始主角苦練神功,對女魔頭感激涕零。直到一年後,女魔頭突然闖入主角閉關的地方,她很瘋狂,當晚跟主角在chuáng上大戰了八百回合。」
雲牧不樂意了:「到目前為止,婁還沒感覺到新意。」
袁澤:「新意馬上就來了,主角是個山里娃,他比較一根筋。他覺得美女師傅對他有恩,師傅要他的命都行,更別提要他的身子。同時他也有一定的感觸,覺得自己能跟這種美人兒睡覺,死也值了。連續幾個晚上,主角跟女魔頭翻雲覆雨,這時候的主角漸漸沉mi,無法自拔。主角每次看到女魔頭,就像孔乙己看到祥林嫂:我要跟你睏覺!」
雲牧打岔道:「那是阿q和祥林嫂吧?」
「甭管了,反正就那麼回事兒。」袁澤很忖厭雲牧破壞氣氛,接着說道:「七天之後,主角發現自己功力全失,他的修為全被女魔頭採補一空。驚怒交加的主角打算找師傅問個原因,最後只看到師傅嘴角的冷笑……」
「那一天,他被帶到了一個巨大的底下宮殿中,裏面關押着上千個和主角一樣被採補得面黃肌瘦的男人。通過和一位獄友的交談,主角才明白,原來自己心目中年輕貌美的師傅,其實是個幾百歲的老妖婆。
原來自己感恩戴德的師傅,其實是修真界臭名昭著的女魔頭主角所在的宗派叫天欲宗,這個宗派的核心全是女弟子,至於男弟子則是被採補的對象。在那一刻,主角的人生觀和世界觀短暫的崩潰了…」
雲牧:「你這整體氣氛會不會太壓抑了?按照你這套路,這些情節起碼寫十來章,讀者誰會買賬?根據我的研究,現在能火的小說大多流行第一章受虐,第二章奇遇,第三章練功,第四章就大殺四方,你節奏太慢了。」
袁澤不屑道:「管他娘的,老子又不指望這本書大紅大紫,主要是要寫出我心裏的感覺啊。你別打岔,聽我說完。地牢裏的男弟子每天只做一件事,練功,練到一定程度就被採補乾淨,永遠沒有反抗的機會。」
雲牧:「這跟養豬差不多啊,養肥了就殺?」
袁澤:「沒錯,這樣的經歷,會使主角的心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也需要沉澱。」
雲牧:「問一個技術性的問題,有沒有人拒絕練功?」
袁澤:「不練功就死,每天都有進度的,就跟遊戲一樣,每天得獲得多少經驗值才算過關。」
雲牧:「有沒有純爺們兒拼死反抗的?這樣活着還不如死了啊!」
袁澤:「螻蟻尚且貪生,能活着誰願意死啊?我試題表達這樣一種主題,在修真界,人們正是為了長生而修真,為了活下去願意做任何事情,即便他們很清楚這樣活着其實毫無意義。
恰好在這種時候,主角應該反思,畢竟他是主角,他不能接受自己像頭豬一樣活下去。」
雲牧:「他反思出什麼了?」
袁澤:「這樣的反思必須有層次,不能一蹴而就,你不能讓一個初入修真界的菜鳥一夜之間就明白天道的真諦,他得一步一步的mo索。」
「我已經感覺到撲街的氣息了,不能一下子牛逼起來的,誰願意看啊?」雲牧說着,見袁澤表情不爽,改口道:「話說回來,那種一下子牛逼的只能快餐打發時間,真正要看合理的成長經歷,我選擇看你這本。」
袁澤:「我們接着說思想的層次感,最初主角感悟到這樣一種思想,類似於我們現代人的思想:生活就像強jiān,你不能反抗,那就享受…於是他拼命練功,拼命爭取表現,後來成為十大男弟子。什麼叫十大男弟子呢,就跟通敵賣國的漢jiān差不多,他們對女弟子須溜拍馬,同時管理那些不聽話的男弟子。」
雲牧弱弱道:「這會不會太無恥了,會引起公憤啊。」
袁澤得意道:「還有更無恥的,主角嘴越來越甜,拍馬屁的功夫越來越好,着重討好五大女弟子。至於這五大女弟子,就得大書特書了,江湖人稱東jiāo、西媚、南sāo、北盪、中菊huā!總而言之,這是天欲宮的五朵金huā,主角每次練功升級後都屁顛屁顛去主動找五朵金huā採補他,漸漸贏得了五朵金huā的信任……」
雲牧:「太賤了,你丫不會把自己代入主角,巴不得被五朵金huā逆推吧?」
袁澤:「你錯了,誰也沒想到,主角在此期間得了奇遇。那是一種擁有類似鳳凰涅磐效果的法寶,每被採補一次,第二天主角會恢復功力,並且功力更加精純。當然,其他人都沒發現這個秘密。」
雲牧:「所以主角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脫光了躺下,對五朵金huā吆喝:來吧,不要憐惜我?」
袁澤:「前期可以這麼說,後來不一樣了。其實十大男弟子有特權的,為了方便管理其他男弟子,他們不會每次都被採補乾淨,而且每三個月才會被採補一次。在此期間主角也經歷了很多事情,直到有一天,他的修為已經和五朵金huā不相上下。這種時候,他會再次反思,自己留在天欲宮的意義在哪裏,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說着,袁澤語毛一變:「也就在這一天,一直和主角爭風吃醋的大師兄做了一件事情。這一天是一年一次的大典,十大男弟子將同時被女魔頭採補。就在那時候,大師兄突然祭出一件神秘法寶,出其不意打傷了女魔頭。與此同時,大師兄也死了,在那一刻,主角從大師兄的屍體上看到了一種東西:尊嚴……」
雲牧怔了怔:「尊嚴?」
袁澤:「是的,尊嚴。一個有尊嚴的生命,連倒下的時候都令人尊敬。」
雲牧:「好深刻啊,這是香艷小說嗎?」
袁澤:「到底是什麼類型的小說,在於你用什麼眼光去看。」
雲牧:「我問問,這書主基調去什麼樣的?你想用譴諧的手法來表這屍肅的問題,還是用嚴肅的手法來表達談諧的問題?「袁澤:「我可不可以用〖yin〗盪的手法表達純潔的問題?」
雲牧:「哪裏純潔了?」
袁澤:「第一次被五朵金huā輪着搞的時候,主角很緊張,他那忐忑的表情,顫抖的身軀,以及死死攥着被單的十指都深深出賣了他的心…那一晚走出房門的時候,主角看着天上的明月,兩行熱淚滾落下來,在他的淚huā中閃現出一個影子,那是他永遠忘不了的村東頭的翠huā」
雲牧聽得津津有味:「這都成倒敘了,你接着說,大師兄死了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袁澤激動道:「說起這個就熱鬧了,在大師兄慘死的瞬間,十大弟子有五個都對女魔頭發動了進攻。由於女魔頭被大師兄打傷一時和五個男弟子難分勝負。這時候主角明白,原來大家都不願意被奴役,原來很多被壓迫的人內心都掩藏着抗爭的衝動。」
雲牧:「我明白了,十大男弟子其實不是漢jiān,面是偽裝成漢jiān的〖革〗命戰士?」
袁澤點頭:「算是吧。」
雲牧:「那這時候主角怎麼做的,他有沒有像《勇敢的心》裏面的梅爾吉普森一樣,跳出去高喊一聲:fneedom?」
袁澤:「沒有。」
雲牧:「主角沒動手?「袁澤:「動手了。」
雲牧:「什麼意思?」
袁澤:「他對五個師兄動手了。」
雲牧很驚訝:「為什麼?」
袁澤:「這時候主角的修為比五個師兄更強,他已經察覺到五朵金huā正飛快趕來。在那一瞬間他做出的反應,是對師兄們動手。也在那一瞬間主角內心的痛苦沒有人能理解,換做現代的說法,可以理解為:要〖革〗命,就要有犧牲。」
雲牧:「你這是在影射一些歷史問題麼?」
袁澤:「我說過這在於你用什麼眼光去看。」
雲牧:「好吧,接着說後面的故事。」
袁澤:「那一天主角成為十大男弟子中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
他的地位發生了變化,成為首席男弟子,幾乎和五朵金huā平起平坐。
在女弟子眼裏,這是一個會討人歡心性技巧比未央生還牛逼的男人。
在男弟子眼裏,這是一個無情無義,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羅。這時候的主角已經意識到,他不再需要去在意別人的眼光,他已經確定了未來要走的路。」
雲牧:「就像某本書里的主角一樣,化身為魔的主角站在獵獵風中,心裏迴蕩着一個聲音:到底要殺多少人,才能證得大道?」
袁澤:「差不多吧,不過要是有這種相仿情節的話,我的主角應該站在獵獵風中,心裏反思:到底要日多少人,才能修成正果?」
雲牧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修煉了光暗合璧心法的自己。
袁澤:「後來,贏得女魔頭信任的主角在修真界闖出了名堂。若干年後,女魔頭帶他去了一個相當牛逼的地方,參加無遮大會。」
雲牧又愣了一下:「無遮大會?」
袁澤:「沒錯,魔道舉行的無遮大會,群魔亂舞,各種妖魔鬼怪互相比拼雙修功夫,這也算一個雙修界最頂尖的學術討論會吧。」
雲牧:「討論出什麼結果了?」
袁澤:「沒討論出結果,主角發威了,在無數女魔頭的採補之下,他的修為提升到一個巔峰。同時領悟到一種自創心法:反日神功!」
雲牧腳下一軟:「反日神功?」
袁澤:「嗯,反是日過他的女人,都被他反日了。
這還不算完,採補他的女魔頭,都被他反過來採補。主角的修為以瘋狂的速度飆升,當場干翻三百魔女,五百妖女,創造了一個永恆的奇蹟。」
雲牧:「那他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袁澤:「差不多吧。」
「果然是日出個未來啊,很切題。」雲牧頗有感觸,問道:「後來呢?」
袁澤:「後來主角解放了困在天欲宮的無數男弟子,成為男人心目中的英雄。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殺掉他那女魔頭師傅的時候,主角有了一種新的思想覺悟,我準備賦予他一種很玄妙的內涵。」
雲牧:「什麼內涵?」
袁澤:「主角手一點,女魔頭就被他感化了,變得無比聖潔。」
雲牧:「你妹,這就內涵了?」
袁澤:「當然不能這樣啊,也得有層次感,通過旁白來表現。主角一指點出的時候,天空一聲巨響,無數金光閃爍,緊跟着半空中出現一個非常莊嚴的聲音:身入地獄火,如來曾經渡修羅,為執着降魔禍,斥般若百鬼歿,桫羅樹自婆娑………」
雲牧:「不錯不錯,這聽起來就有點牛逼的感覺了。」
袁澤:「這還不算完,主角突然大徹大悟,寶相莊嚴,自言自語道:一念殺生為魔,一念回首成佛……」
雲牧懵了:「要這麼高端嗎?」
袁澤:「必須的啊,苦逼了那麼久也該牛逼一下了。」
雲牧:「好吧,那主角後面成佛了?」
袁澤:「肯定的啊,而且是成為第二代歡喜佛,大結局的時候,所有信徒跪拜在地,雙手合十,口稱:南無〖yin〗盪歡喜佛」
雲牧很吃驚:「喲,連大結局都想好了,沒少做功課啊?」
袁澤:「你覺得怎麼樣?」
雲牧:「不錯,很有看點。」
毒澤喜上眉梢:「真的?」
雲牧:「不過,也很危險。同時,我覺得你一定會被和諧。」
袁澤:「不會吧?」
雲牧:「這種題材,賣點就是〖yin〗盪,寫淺了不帶勁兒,寫深了就被和諧,你如何取捨?」
袁澤:「打擦邊球呢?」
雲牧:「不是那麼容易的,每寫一章你都有所顧忌,束手束腳,畏首畏尾,等於先自廢了一半武功,這時候的你已經不是本來的你了。這樣寫出來的東西未必好看,在這個過程中你應該會很痛苦,很可能寫到一半就太監。」
袁澤笑了:「說的跟真的似的,難道你寫過這種題材啊?」
雲牧不說話了,以他如今的高靈性,有些問題是可以預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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