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朱翊鈞這小子,除了剛愎自負以外,還有個毛病,經不起挫折。咱家可以料定,假如事態繼續發展,言官必將失去控制,到那個時候,無論何事,他每都敢嚼舌頭,憑朱翊鈞的能力,絕對無法收拾。那他會如何去做呢?兩種可能,第一種,學他祖父,廣施嚴刑,打下外臣的氣焰。第二種,逃避,退到後宮,不理朝政,以躲避麻煩。第二種的可能性要大一些,畢竟,他雖剛愎自負,卻又過於優柔寡斷了一些,連咱家都饒過了,又怎麼會施展那樣的辣手呢?」
這一下陳默真的被馮保震撼到了,果然姜還是老的蠟,僅憑朱翊鈞的性格,居然將日後朝廷的走勢分析的絲毫不差,這哪裏還是人,簡直就是老狐狸嘛!
他愈加感覺到這個祖父認的值,有這麼一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一心一意輔佐,還有什麼能夠阻擋他前進的步伐呢?
「祖父的意思,是希望讓那一天早日到來,然後孩兒憑藉皇帝對於咱的信任,效仿前朝王振魏忠賢等人,總章朝堂,柄國天下?」陳默問道,如同漆黑的房間內被人打開了一扇窗戶: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總想着改變歷史了,卻把希望寄托在了萬曆的腦袋上,怎麼也不想想,憑藉我如今的身份地位人脈,自己就已經具備了扭轉局勢的能力啊。萬曆能中興大明,我又為什麼不能呢?
「正是!」馮保點了點頭:「如此一來,你大權在握,再有錢莊在手,讓不讓他當皇帝,還不是在你一念之間麼?」
「是啊!」陳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無論祖父信不信,當皇帝孩兒真沒興趣,孩兒只希望大明中興,若能再全了咱與皇帝的情誼,那就更好了!」
「這一點咱家相信。你不是一個自私的人,說實話,你這性格本事,當一個太監真的有點屈枉的慌。」馮保笑道。接着又道:「不過,若是不當太監,怕你也睡不上陳太后和永寧,男人做到你這份兒上,古往今來怕也再難找一個了。」
「祖父又取笑孩兒了。」陳默表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心裏暗爽的很。
「對了,韓壯兒跟那個楚天羽咱家帶過來了,陰風衛的名頭咱家早有所聞,如今你得陳太后幫助,若是能將其抓到手裏,於你日後大有幫助。」
「還是祖父想的周到!」本來陳默還琢磨着要給昭陵遞消息,讓霍東將這兩人送過來,不想馮保居然帶來了,頓時大喜。
「你也別高興的太早。聽說那些人對韓榮發忠心耿耿,你殺了他每的主子,若想得到他每的效忠,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祖父過慮了,」陳默嘻嘻一笑,說道:「恕孩兒狂妄一把,所謂御下之道,無非就是胡蘿蔔加大棒,再給他每畫個美好未來,還愁他每不死心塌地?」
馮保哈哈大笑。食指點着陳默:「你啊你啊,真是讓咱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行啦,不早了,咱家乏了。休息吧,有話明日再說!」
「是!」陳默答應着返身拿被子,馮保奇怪問道:「那邊四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你不去,這是幹啥?咱家可不用你陪!」
陳默苦笑說道:「祖父有所不知,女人多了,未見得是好事。娥皇女英。說的好聽,真想做到,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孩兒還是陪您吧,省心!」
馮保被陳默擠眉弄眼的苦臉兒逗的忍俊不禁,笑道:「看來齊人之福不好享,你小子自求多福。別的咱家不管,抓緊給咱家生重孫子才是正經!」邊說邊拉被子躺好,再不說話,很快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看來是真累壞了。
陳默忽喜忽憂,患得患失,輾轉反側了許久,直到窗紙發白,雄雞報曉,這才沉沉睡去。
他是被人吵醒的,幾個女人在院兒裏頭嘰嘰喳喳的說着什麼,其中有個聲音聽着挺像紫煙。
「她來幹什麼?」這些日子陳默一直希望將月仙樓買到手裏,可惜應久珍避而不見,陶寶生倒是沒說別的,只說打不了主意。弄的他十分惱火,可總不能強奪過來吧?便一直擱置了下去,加之為張居正的事兒撓頭,月仙樓倒是輕易不怎麼過去。
馮保早已起床,被子疊的齊齊整整,也不知到去幹什麼了。
陳默穿衣疊被,下炕出門,果見紫煙跟李九妹杏兒彩玉站在伸出來的房基(北方蓋房,地基習慣性伸出一截兒,短則半尺,寬則一二尺的也有,類似皇宮丹墀)上曬太陽聊天兒,思琪跟馮保卻不見蹤影。
「奴婢給老爺請安了!」見陳默出門,紫煙急忙分開眾人上前行禮。
「起來吧,媽媽可是稀客啊!」陳默笑道,說話間杏兒已經從屋內端出了洗臉水,李九妹也拿出了手巾和青鹽漱口杯。
他先用青鹽漱口,邊洗臉邊跟紫煙說話:「前些日子咱家讓媽媽考慮一下過來幫咱家的事兒,媽媽考慮好了麼?」
「奴婢想好了,老爺願意讓奴婢幫忙,是奴婢的福分,若是推辭,豈非太不識抬舉?」紫煙笑呵呵說道,說着一頓,又道:「其實今日奴婢過來,還有個喜訊要告訴老爺……」說着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精巧的盒子,打開遞給陳默:「這是月仙樓的地契,應久珍說了,要將奴婢跟月仙樓一併送給老爺,還請老爺鑒收!」
陳默擦臉的手僵了一下,飛快將手巾丟給杏兒,搶過盒子,將裏邊泛黃的紙張抖開打量,果然是蓋着順天府大印的月仙樓地契,不禁狐疑不定,問道:「他不是一直躲着咱家麼?這是怎麼想通了?」
問話間忽見紫煙額頭有塊紅紫色的疤痕,適才頭髮蓋着沒有注意,不禁又問:「這是怎麼回事?他又打你來着?」
紫煙略怔,急忙捋了捋劉海,再次蓋住額頭傷疤,淡淡一笑,說道:「都過去了,日後奴婢是老爺的人,借他應久珍八個膽子,也不敢再動奴婢一手指頭了吧?」
陳默見紫煙不欲多說,也不強究,點點頭:「你放心,日後有咱家護着,誰再敢欺負你,老子非打的他後悔來到這世上。」心裏卻仍舊疑惑不解:「應久珍貪財如命,現在竟將月仙樓跟紫煙拱手奉送,他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啊?」(未完待續。)
第二百零七章人財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