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 0125殘軍大匯合

    西邊的天空上掛着一輪殘陽，緩緩地墜入到了山的那一邊，在夜幕降臨前的半個時辰里，夏伯龍來到了樹林的邊緣，巡查了一下在樹林邊緣站崗放哨的士兵。

    「大人，您怎麼不在林子裏好好休息休息？」值勤的呂方帶着幾個士兵看到夏伯龍來了，便急忙問道。

    夏伯龍道：「我不累，過來看看。這會兒時間，外面有什麼動靜嗎？」

    呂方道：「剛才過去了一個西夏軍的騎兵隊伍，約莫三千多人。」

    夏伯龍「恩」了一聲，看着遠方的道路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一些屍體，有宋軍的，也有西夏軍的，都交錯在了一起，不管是過往的宋兵還是西夏兵，都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清理戰場，去掩埋那些戰死士兵的屍體。

    幾隻剛剛飽食的肥碩烏鴉，繞着一顆已經枯朽的大樹飛了兩圈，落在調零的枯枝上，用帶着殘餘血跡的利啄，漫不經心地梳理着羽毛。

    在遠處有幾頭餓狼在徘徊。它們因大量食用人肉而變得象鬼火的雙眼，帶着渴望，更有着一份期待……

    鮮血幾乎浸透了樹林外的大路上的每一寸土地，形成了一大片令人作嘔的暗紅色泥沼，無數殘缺不全的肢體、碎裂的頭顱與折斷的兵刃橫七豎八地散落在暗紅色的泥沼四周，猶如西域商人那大紅地毯上點綴的刺繡。

    夏伯龍面帶哀愁地問道：「呂方，你說我是不是太笨了，連西夏人耍的這點把戲都沒有看出來。如果我早一點知道這些西夏人的陰謀，或許我們就不會敗的那麼慘了。我們一路走來，從武威城到這裏，中間相隔大概二百里，將士們的屍體居然還在向前延伸，這一切……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害死了這麼多兄弟，是我……」

    呂方等幾個士兵聽了以後，沒有說話，就算他們對夏伯龍有氣，此時看到夏伯龍如此的懺悔，什麼怒氣也都沒了。更何況，他們根本沒有怨恨夏伯龍，而是怨恨將西路軍十幾萬軍隊置之死地的童貫。

    呂方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夏伯龍的肩膀，安慰地說道：「大人，你已經盡力了。這不怪你，我們十幾萬大軍在城裏那麼久，連地洞都沒有發現，只能說明西夏人隱藏的太好了。大人，你要振作起來，你是三軍主帥，我們都還等着大人帶領我們回到大宋呢。」

    夏伯龍點了點頭，轉過身子，沒有讓呂方他們看到他流淚的眼睛，緩緩地說道：「你們繼續站崗，一有消息，就立刻稟報給我！」

    「是，大人！」

    入夜後，夏伯龍躺在樹林裏，看到其他士兵都安靜地睡下了，他扛不住了，又累又餓又困，他便緩緩地睡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伯龍突然醒來了，醒來之後，他看看四周，是一片的黑暗，耳邊聽到的是士兵的呼嚕聲，馬匹的呼吸聲，還有一些蟲子的叫聲。

    「天怎麼還沒有亮？」夏伯龍自言自語地說道。

    他靠着樹，仰望星空，想起了他的已經有身孕的老婆來，心中淡淡地說道：「老婆，如果我這次回不去了，你就回你的家，把我們的孩子養大，長大了讓他什麼都別做，不許當兵，也不許當官，就讓他做一個平平凡凡的老百姓，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然後一代一代的傳下去，直到永遠。因為戰爭太殘酷了，官場太黑暗了……」

    突然，樹林的外面傳來了一聲清嘯，隨即傳來了呂方的一聲大喊：「有敵人！」

    夏伯龍急忙叫醒身邊的士兵，操起手中的武器，便衝到了樹林的邊緣。

    夏伯龍一邊向前沖，耳朵里一邊響起了兵器碰撞的聲音，在樹林的邊緣，在黑暗的夜裏，迸發出來了些許火花。他順着那些火花便走了過去，剛到那裏，長劍抽出，卻聽見呂方和周圍的一群人都哈哈地笑了起來。

    「呂方？」黑暗中，夏伯龍辨別不了方位，便叫了起來。

    「大人，是自己人，是林教頭和秦明他們！」呂方笑着說道。

    夏伯龍聽了之後，便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徑直朝聲音那邊走了過去，靠近一看，在灰濛濛的夜裏，果然看見了林沖和秦明，以及另外十幾個騎兵。

    林沖、秦明等人異口同聲地叫道：「我等參見大人！」

    夏伯龍急忙轉過身子，好樹林裏喊道：「大家原地休息，都是自己人！」

    喊完話後，夏伯龍便拉着林沖、秦明走進了樹林，讓呂方在樹林邊緣繼續放哨。

    到了樹林裏，夏伯龍生起了一堆火，火光立刻映照了周圍的一片。

    夏伯龍看了一眼林沖和秦明，見他們兩個人的身上都帶着一處傷痕，便問道：「你們的傷沒事吧？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林沖道：「一點皮外傷，不礙事。大人，我們不是找過來的，而是瞎撞撞過來的，我們想從山林里原路返回，可是失去了嚮導，迷路了，沿途都遇到了在山林里堵截的西夏人，一番廝殺之後，更是暈頭轉向的，便趁着夜色跑了，這才到了這裏。大人，看見你安然無恙就好了，王爺和大哥讓我們來找大人，現在找到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不知道王爺他們現在怎麼樣，西夏數萬大軍乘勝追擊，以他們騎兵的速度，此時應該和仁多泉城交上火了。等天一亮，我們就走，迅速返回仁多泉城，不然的話，我們就會流lang在西夏境內，很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夏伯龍道。

    秦明道：「大人，你眼中佈滿了血絲，應該好好休息休息，不然的話，我們無法向王爺交代。」

    「呵呵，沒事，我這條命本來就不值錢，死了也好，只要王爺沒事就好了，王爺跟隨我這麼久，多少也學了不少東西，身邊又有岳飛跟着，只希望他回到大宋以後，能夠成為一代明君！」夏伯龍道。

    林沖和秦明聽了，都面面相覷，但是也沒有問。

    「好了，你們也累了，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你們好好休息，等天一亮，我們就走！」

    當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潛藏在樹林裏一夜裝扮成西夏士兵的夏伯龍等人，早已經踏上了回去仁多泉城的路途。

    行至中午的時候，夏伯龍等人除了看見地上遺留的屍體，還是屍體，從武威城道仁多泉城這長達幾百里的路上，到處都曾發生過戰鬥，而且死的多數都是宋兵，讓每一個人看了，心裏面都十分的難受。

    再向前行走了不到十里，夏伯龍等人便看見了對面捲起了一陣塵土，所有的人都不禁為之一震。

    「前面來人了，敵我不明，大家小心！」夏伯龍對部下大聲喊道。

    夏伯龍等人開始放慢了前進的速度，只見一支軍隊從塵土飛揚中湧出，都穿着橙色的宋軍軍裝，領頭一人，居然是張俊！

    「大人，是張俊！」韓世忠見到了，便大聲喊道。

    夏伯龍看見張俊不住地朝後面張望，似乎後面有追兵，便急忙說道：「糟糕，張俊背後有追兵，大家都閃開，去殺那些西夏人，咱們身上穿着西夏人的衣服，西夏人肯定沒有防備，殺過去！」

    「殺啊！」

    夏伯龍、韓世忠、張大憨、林沖、秦明、郭盛、呂方幾個人一起領着身後的一千多號偽裝成西夏軍的騎兵舉起手中的馬刀，便沖了過去。

    對面的塵土中，張俊看見前面一支西夏軍殺來，便大聲叫道：「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兄弟們，和西夏人拼了！」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都頭喊道：「將軍，好像是夏大人和韓將軍他們。」

    張俊定睛一看，果然是他們，便喜道：「太好了，大人來救我們了！」

    此時，兩軍越來越近，但聽夏伯龍喊道：「張俊，快點過去！」

    張俊當即領着身後殘餘的數百騎兵便從夏伯龍等人的身邊奔馳了過去，留下了漫天的灰塵。

    塵土中，後面追來的西夏人嘰里咕嚕地叫着話，似乎是在罵夏伯龍等人無能，居然放跑了張俊等人，可是等到走進一看，紛紛大吃一驚，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夏伯龍等一千多假夏兵一陣衝殺，將追來的九百多騎全部殺死。

    瀰漫的塵土漸漸塵埃落定，黃土中倒着那些剛剛戰死的西夏人。

    夏伯龍、張俊合兵一處，一見面來不及施禮，便停張俊大聲喊道：「大人，快！到前面去，周干正帶着不足四千的步軍和西夏一萬騎兵廝殺，我出來找救兵，結果被層層堵截，只能向北逃來，能遇到將軍，實在是三生有幸。」

    「你說什麼？夫人？誰的夫人？」夏伯龍急忙問道。

    張俊臉上一怔，大聲說道：「自然是大人的夫人了，大人走後，秦巴返回了秦州，急急忙忙地將大人的家眷給帶了出來，這才免受了奸人殺害，一路追隨大人而來，不想走到半途，得知武威兵敗，便遇到了在仁多泉城埋伏的西夏人，幾經周折，這才殺了出來。」

    「仁多泉城也有埋伏？那王爺他們呢？」夏伯龍急忙問道。

    張俊道：「王爺被梁山軍和三萬軍隊護送着回去了，他們沒有進城，僥倖逃過了一場廝殺。如今從仁多泉城裏逃出來的人都在前面，還有大批糧草輜重，大人快去接應他們吧！」

    夏伯龍二話不說，當即吩咐道：「你們快從地上的屍體堆里將西夏兵的衣服扒下來穿上，解救那些人，就靠咱們了！快！」

    於是乎，張俊帶領的士兵紛紛脫去了身上的衣服，將西夏兵的武器、盔甲、軍裝全部穿在了身上，還騎上了他們的馬匹，跟隨着夏伯龍向前奔去。

    向南疾行了約莫三十里，夏伯龍帶着的將近兩千的偽裝騎兵，便看見了在西南那裏的一片樹林外圍散開了許多西夏的騎兵，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一萬一千多人，人數之多，實在是令眾人汗顏。但是不管西夏軍的人數在怎麼多，他們都不敢輕易靠近樹林，一旦靠近，就會被弓弩射穿身體，與周干帶領的那近四千人的隊伍形成了對峙。

    不多時，夏伯龍突然聽見轟隆一聲，從樹林裏發射出來了一顆炮彈，將外圍的西夏騎兵給炸死了不少。

    「太好了，凌振也在裏面！兄弟們，跟我走，直接從西夏軍的背後衝殺過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夏伯龍大聲叫道。

    這一支西夏騎兵里，有一個身穿鎧甲的將軍，正揮動着馬刀，指揮着士兵散開，以免遭受到了炮火的攻擊。但是對於該怎麼破解宋軍的炮彈，他卻不知道，也從未見過這玩意。這將軍姓李名良輔，是鎮守西涼府的將軍，也是右廂軍的最高首領，秘密安排下這個計劃的，就是他。

    李良輔是西夏名將，名位和功績僅次於西夏大元帥察哥，只見他英姿颯爽地騎在馬背上，一邊指揮着士兵，一邊大聲罵着。他本來已經攻下了仁多泉城，準備帶兵向南逃竄的趙構那數萬完整的宋軍，可是當他聽說周干帶人從仁多泉城裏突圍而出，還帶着大批糧草輜重，以及夏伯龍的老婆後，據改變了注意，派遣一個副將去追擊趙構，他自己親自帶着一萬精銳騎兵前來攻擊周干。不過，在周干強有力的防守下，以及那威力極大的炮火下，他擔心傷亡過多，一時也沒有想出什麼破解辦法，便和周干陷入了對峙階段。

    「轟隆！」

    一聲巨響在李良輔背後二十米處爆炸，炸死了他的一些親隨騎兵，驚的他的座下馬開始亂竄。好不容易勒住了馬匹之後，卻遙遙看見背後駛來了一支軍馬，他定睛一看，約莫有兩千人，穿着西夏軍的戰甲，便哈哈笑道：「太好了，又來援軍了！傳我命令，讓他們迂迴到右翼，隊形儘量散開一點！」

    一個西夏的傳令兵急忙策馬跑了過去，眼見臨近夏伯龍等人，還沒有開口，便被夏伯龍手起一刀砍掉了腦袋。緊接着，夏伯龍帶着身後的那些士兵迅速地沖向了西夏軍的背後，讓毫無防備的西夏軍損失慘重。

    一陣衝殺之後，不多時夏伯龍帶着騎兵便沖開了西夏軍騎兵的陣地，然後調轉馬頭，分別向四周殺了出去。一萬真正的西夏騎兵忽然混亂，搞不清到底誰是敵人，只聽到有人慘叫落馬，而且宋軍的炮火，又發射了一顆。

    李良輔見狀，當即命令道：「全軍後撤五里！」

    命令下達之後，只見西夏騎兵紛紛後撤。

    夏伯龍見西夏騎兵暫時撤退了，也不去追趕，因為他知道自己軍隊和西夏軍的差距，如果硬拼起來，很可能身後的一千多騎兵會全軍覆沒，便將頭盔給摘了，放在馬鞍上，舉着馬刀沖向了樹林裏，還一邊大喊道：「是我，別放箭！我們回來了！」

    樹林裏隱藏着的宋江弓弩手一見到時夏伯龍，便收起了弓箭，一陣歡欣鼓舞之後，便將夏伯龍帶來的騎兵全部放進了樹林。

    周干徑直走到了夏伯龍的身邊，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聲說道：「大人，末將該死！我把仁多泉城給丟了！」

    夏伯龍翻身下馬，急忙扶起了周干，大聲說道：「快起來，這不怪你，我尚且丟了武威城，又怎麼能責罰你呢？」

    周幹道：「大人，我將夫人和三分之一的糧草都拉了出來……」

    「夫人在哪裏？」夏伯龍當即問道。

    周幹道：「就在裏面，大人請隨我來！」

    夏伯龍跟着周干進入了樹林深處，但見樹林裏塞滿了一輛輛馬車，馬車上拉着成堆的糧食，而在馬車的周圍，則圍繞着一些護送士兵。等到了蔡心蕊在的地方，夏伯龍看到秦巴、梁紅玉、王倩、小荷守在那裏。

    「老婆！」夏伯龍看到蔡心蕊挺着大肚子，心中十分的酸楚，便大叫了起來。

    「參見大人！」秦巴躬身說道。

    「老公，你來了，我終於見到你了。」蔡心蕊說着說着，臉上便開始動容了，幾欲落下眼淚了，想來是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

    夏伯龍急忙抱住了蔡心蕊，說道：「不哭不哭，老公在你身邊呢！」

    轉臉看到了梁紅玉，夏伯龍覺得很是吃驚，便問道：「妹妹，你怎麼也在這裏？」

    梁紅玉道：「此事說來話長，還是以後再說。」

    秦巴道：「大人，我們這次恐怕是回不到大宋了！」

    「你說什麼？只要我們大家齊心協力，就一定能打敗西夏人，這裏已經接近大宋邊境了，回去也很容易的。」夏伯龍道。

    秦巴道：「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就算我們我們打敗了西夏人，回到了邊疆，也回不到大宋。」

    「這是為什麼？」夏伯龍急忙問道。

    秦巴道：「大人，童貫已經密令了邊疆守將，並且將鄧雄、盧節給放了出來，還派來了童雙把守邊塞重鎮，就是為了防止大人回到大宋，想讓大人死在這次戰爭中。」

    「你……你說什麼？這童貫怎麼那麼狠？」夏伯龍道。

    秦巴道：「大人，為今之計，要麼投降西夏，要麼趕快遠離西夏境內，吐蕃與大宋和睦，可以暫且在那裏避一避，不過，這次西征，其實就是一個陰謀，是童貫和西夏人相互勾結而至，想必西夏人絕對不會讓大人去吐蕃的。」

    「蒼天啊，我做錯了什麼，你竟然要將我逼到這步田地！」夏伯龍仰天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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