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君不羈他們的商隊分別後,沈木蘭沒有絲毫耽誤往回趕。她這次出門的時間可不短,不僅破了她在外的記錄,而且身邊又沒有雪豹跟着,留守山洞的么姑隨着時間的流逝,整個人變得焦灼不安,急得發慌,每天都站在山洞外向遠處張望,盼着她歸來。
這日么姑站在山洞外,向遠處眺望,目光中出現一個黑點。認出是沈木蘭之後,么姑飛奔上前,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胳膊,又哭又笑,嗔道:「你這個孩子,真不讓人省心,在外面一逛就是十□□天,也不想想我有多擔心,生怕你出了什麼意外……」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番,見她整個人完好無恙,鬆了一口氣,臉上猶掛着淚珠,嘆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兩人攜手回了山洞,么姑問道:「你這些天去哪了,怎麼這麼長時間才回來?」沈木蘭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面喝,一面挑挑揀揀把她這些天在外的遭遇講給么姑聽。在她看來,她這次出門的時間雖然長,完全是因為把君不羈他們商隊送到大雍地界的緣故。去的時候,她還能和人共驥,有馬代步;回來的時候就只能靠着自己的一雙腿了。所以時間都耽誤在路上了,並沒有什麼值得說的。
但是么姑聽她說她跟着一幫年輕的小伙子共處了五六天,不由得一陣後怕,數落道:「阿珠,你膽子怎麼就這麼大。你也不想想那商隊裏都是男人,你一個大姑娘,生的又跟朵花似的,要是他們起了歹心怎麼辦?」
沈木蘭不以為意的說道:「我這不是沒事嗎。他們看上去不像是壞人,佛家講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可是二十多條人命,是多少級浮屠,多麼大的功德呀。況且父親也和我說過,『贈人玫瑰,手有餘香』,既然他們遇到了困難,我這邊有能力,能幫自然幫一把嘍。」
么姑嘆了一口氣,不贊同的看着她,說道:「我沒說不讓你幫人,只是希望你幫人之前好好想想,不要將自己置於險境之中。以貌取人是最不可取的,這個先生也曾經教過你,你怎麼沒記住?你又不是沒吃過這方面的教訓。俗話說『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世上道貌岸然的人多了。這壞人的臉上又沒有刻字,哪裏是看起來不是壞人就能行的?」
沈木蘭在大漠裏遊蕩的時候,不是沒有遇到過對她心懷歹意的人。相反,不是沒有,反而是很多,只是她從來不把這些事和么姑說罷了。她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么姑身邊,抱着她的胳膊,晃着,撒着嬌:「好了,么姑,你說的我知道。難道在你的眼裏我就是個沒有防備之心的『爛好人』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也不可能在大漠裏跟你活下來,並平安活到現在。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會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的。」
其實說來也奇怪,以沈木蘭的經歷以及她的身份,還有這三年來在大漠的生活,讓她對遇到的人都懷有幾分戒心。正是這份戒備之心,所以之前在蝴蝶泉,才會因為那位年輕人幾句含有歧義的言語而悍然出手。
但是這次遇到君不羈一行,明知道他們報上的身份可能有問題,不知怎地,沈木蘭對君不羈這個人,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意見,但是卻對他有一股莫名的信任,覺得他這個人,絕對不屑用陰險下作的手段來害人,對女子更是做不出那麼卑劣的行為。不僅如此,她還覺得,如果有女子想要誘惑他,哪怕在他面前脫光了,恐怕都難以如願。
么姑看着抱着她胳膊撒嬌,宛如小孩子一般的沈木蘭,伸手點上她的額頭,神色頗為無奈:「放心,你讓我怎麼放心?」苦口婆心的勸道:「阿珠,你不要仗着自己有功夫在身就什麼也不怕。要知道,能在大漠裏行走的,哪個沒點本事在身?你這次能平安的歸來,說明你確實遇到的是好人,但是並不是每一次都能這麼幸運的。等你真吃了虧,到時,可沒地方去找後悔藥去。」
沈木蘭瞪着眼睛,嘟着嘴,在么姑說話時,不住的點頭表示贊同,等她說完,將手舉在耳邊,做發誓狀,說道:「我保證,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雖然沈木蘭信誓旦旦的,但是么姑何嘗不知道,她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偏她還拿她沒辦法。看到她這個樣子,么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無奈的搖搖頭,帶着幾分嗔怪的語氣說道:「你呀!……」
沈木蘭將君不羈給她的那包銀子拿出來,丟到石桌上,輕描淡寫的拋出一句「么姑,這兩天將我們的東西收拾收拾,我們回中原去。」成功的轉移了么姑的注意力。當心心念念的事成真,么姑反而不相信了,擔心自己剛才是幻聽,忙不迭的問道:「真的?我們真的要回中原去嗎?我沒有聽錯吧?」
看着患得患失的么姑,沈木蘭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一字一頓的說道:「是真的,你沒有聽錯。收拾好了東西,我們就啟程。」
被巨大的驚喜所籠罩,么姑笑成了一朵花,歡喜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太好了!我這就去收拾東西了!」話音未落,人就從沈木蘭面前跑開,在山洞裏來回奔走,手忙腳亂的收拾起東西來。
看着么姑這個也放不下,那個也不捨得扔的模樣,照着她這麼個收拾法,還不知道要收拾出多大的包袱來呢。沈木蘭笑了一下,提醒道:「么姑,差不多點。從這裏到中原,可是很遠的,行李不要太重,只帶些必需的東西就可以了。」
比起行李來,更重要的她們的身份戶籍。沈木蘭來到山洞最裏面,從一隱秘處掏出一個高不過半尺,一尺見方的黑漆描金木盒。按照一定的規矩將盒子外面的梅花鎖解開,打開梅花鎖之後,又按了一下盒蓋上蜂戲花蕊圖案中最左邊的蜜蜂腦袋,剛才解開的梅花鎖又變成了另一個樣子,再按照一定規律拆解開來,將盒蓋分別向左右抽出,盒子從上面被打開。
盒子被打開後,竟然淺得出奇,離底僅只一寸,原來這是一個兩層的木盒,沈木蘭打開的只是第一層。她將放在盒子裏的幾張泛黃的紙張拿在手裏,打開,看着手中這幾張姓名之處是一片空白,右下角蓋着雍朝鳳凰城官府大印的戶籍紙,眼睛不由自主的濕潤了。這是當初父親為他們回中原而準備的身份文書,可惜,最後……
沈木蘭伸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將這幾張紙放到一邊,然後將木盒原樣鎖好,放了回去。拿着它們,找出筆墨,一起放到石桌上,她挑出一張戶籍紙,填寫了起來。將自己的姓名「賀蘭玥」填寫完畢,在父親那一欄中,她寫下「賀蘭」兩個字後,到了名諱這裏,遲疑了半晌,終究沒有把「沈彧」的那個「彧」字寫上去,而是改成了音同字不同的「譽」字。
將自己的戶籍文書弄好後,在準備么姑的那份時,沈木蘭這才想起來,一直「么姑,么姑」的稱呼她,自己還不知道她姓什麼呢,因此大聲問道:「么姑,你的戶籍文書要怎麼填?」
原本在忙的么姑聽了她的話,忙跑過來,說道:「就照着你的那份……」看到沈木蘭寫好的戶籍紙上姓名為「賀蘭玥」,怔了一下,並沒有問她為什麼要改名換姓,把她的姓名「鄧么姑」說了出來,然後要求沈木蘭給她安上一個「寡居」的身份,剩下的就隨便她填了。
鳳凰城地處邊陲,是驫鶻和雍朝交匯之地,除了漢人之外,還有獯狨、闔然、芟夷、驫鶻等來自草原和西域各國的胡人在此生活。這些胡人,身份混雜。他們有些是常年奔波於草原、西域和中原之間經商;有的是躲避草原上的戰亂從而跑到大雍;有些是草原里得罪了人來到大雍來避禍;有些是心慕大雍文化和繁榮富足,因而在鳳凰城定居;有些是來鳳凰城參加這邊每月初一和十五而開的邊市;有些是夷狄上層派往大雍的細作;……
邊城因為常有戰爭發生,所以民風彪悍。這些胡人中有安分守己的,有好逞鬥勇的,有窮凶極惡的,有心懷叵測的,……魚龍混雜。本來漢人和胡人之間就有隔閡,如今各族混居,生活習慣和風俗民情不同,再加上大雍和驫鶻彼此征戰連綿不絕,加深了彼此之間的矛盾,因此常有打鬥發生。對此郡守頭疼不已,但是並沒有特別好的解決之道,只能將他們和本地人分開,在鳳凰城專門劃分出一塊區域給胡人們居住。
雖然可能這些胡人的戶籍以及土地房屋甚至親人都在鳳凰城,接受着大雍的管轄,但是他們並不像本地居民一樣,安守家門,人員具有很大的流動性,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所以哪怕是鳳凰城本地土生土長,專門管着胡人這塊事務的胥吏手下的里魁、什主、伍長、保甲對胡人也無法做到相互糾察和監督,從而達到了如指掌的目的。沈彧就是利用這一漏洞,將鳳凰城的空白戶籍文書弄到手,準備為他和沈木蘭在大雍弄個身份。
沈木蘭一面填寫么姑的戶籍文書,一面說道:「等我們回到中原,進了鳳凰城,我會在入夜之後,將這個放到鳳凰城縣衙的戶房裏面去。這樣的話,我們就有了大雍的身份,之後要做什麼,就方便了很多。對了,么姑,等回了中原,你打算去哪呀?」
么姑愣了一下,詫異的問道:「怎麼,阿珠,我們不在一起嗎?你要和我分開?你想要去哪?」
「我當然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和你分開。可是么姑你是江夏人,等我們進了雍朝的地界,你應該是回家鄉吧?這樣的話,我就不能和你同行了。我要去長安。」沈木蘭將自己的目的地說了出來。
「什麼,長安?你要去長安?」么姑大吃一驚,大驚失色的說道:「你怎麼可以去長安?你不是該去長溪嗎,怎麼會是去長安呢?你是不是說錯了,把長溪說成長安了?」
「幹嘛這麼大驚小怪的,差點被你給嚇死。至於的嗎?」沈木蘭奇怪的看了么姑一眼,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激動,說道:「我並沒有沒說錯。我說的就是長安,不是長溪,長溪和長安我還是分得清的。我怎麼就不能去長安了?我去長安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什麼問題。」么姑白着一張臉,神色慌亂的說道。「我不是說你不能去長安,只是先生的家鄉是長溪,你不去長溪,跑到長安去做什麼?」
沈木蘭將寫好,晾乾的戶籍文書收起來,看着自己那張上面的名字,說道:「我還要問你呢,我去長溪做什麼?父親的家鄉雖然是長溪,但是因為祖父在長安做官的緣故,他是在長安出生,在長安長大,之後也是在長安執掌大權,攪動大縉風雲。我想要了解父親,追尋父親的足跡,探究父親的過去,看看到底是怎樣的鐘靈毓秀之地,竟然孕育出父親這麼出色的人物,當然是要去長安了。跑到恐怕父親都沒回過幾次的長溪做什麼?認親嗎?可是我沒有這個打算,再說,這親也不是我想認就能認的。而且長安沈家這一脈和父親關係更近,長溪那邊不過是父親的從祖堂族,我就算認親,也應該是去長安才對。」
目光落到石桌上君不羈給她的那包銀子上,眼前閃過他那張臉,沈木蘭低聲自語:「欠債還錢,是天公地道的事。既然有人自承欠了我一大筆債,那我這個債主沒有道理把送上門屬於自己的銀子往外推的道理,所以我去長安,順便去討個債。」
么姑沒注意到她的低語,無視她說出的去長安的理由,大聲喊道,語氣斬釘截鐵,不容辯駁:「不行,你不能去長安!你絕不能去長安!」
對上沈木蘭驚愕而又疑惑的臉,么姑知道自己不給出合理的理由是無法解釋她剛才的失態以及為什麼極力反對沈木蘭去長安。她轉動着腦子,絞盡腦汁想着理由,忽然眼睛一亮,說道:「我不讓你去長安,是擔心你的安危。你可能不知道,縉被雍取而代之之後,先生謀劃復國,聯繫宜昌公主,借兵於驫鶻,入潼關,攻至距長安僅四十里的涇陽,進抵渭水河畔,陳兵於渭水北岸,直逼長安城。……雖然最後驫鶻退兵,於渭水便橋上殺白馬立盟,和雍朝達成和議,但是卻擄走了雍朝現在坐在龍椅上這位皇帝。」
「雍朝皇帝在被押送的途中,就受盡了□□。到了草原之後,更是在驫鶻祭天的時候,他被命令穿着喪服跪拜在前,在驫鶻看來,此意驫鶻向祖先獻俘;而後,更是將他趕去和奴隸們一起養馬;動輒鞭撻叱責,對他是百般折辱;……。後來,他雖然趁着驫鶻分裂東、西兩部混亂之機逃回大雍,但是因為在他被俘之後,雍朝已經擁立他的皇兄為帝,所以他在回到長安之後被就囚禁了起來。儘管最後,他又重新奪回了皇位,可是這其中不知道經歷多少風險和磨難。這一切的一切究其緣由,都由先生而起。那雍朝皇帝不知道有多恨先生呢,若是讓他知道你是先生的女兒,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所以阿珠你不能去長安,太危險了。」
么姑說的這件事,沈木蘭是知道的,因為正是這個「渭橋之盟」徹底打碎了沈彧力圖恢復大縉的夢想。而且她還知道就算沒有這件事,雍朝的皇帝也不會放過父親。沈木蘭笑了一下,不以為意的說道:「么姑,你說的事我知道。不過我覺得你不需要那麼擔心,且不說我已經改名換姓,就算沒有,只要我不說,你不說,又有誰會知道我是父親的女兒?長安城裏每天來來去去那麼多人,坐在龍椅上的那位皇帝高高在上,每天日裏萬機,忙着那些所謂的國家大事還忙不完呢,哪裏會注意到我這麼一個小女子?」
見么姑還要說話,沈木蘭搶在她前面說道:「么姑,你不用勸我了,不管你說什麼都沒用,反正長安城我去定了。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去吧。我去長安,不過是想追尋一下父親曾經生活的地方以及追尋他過去的蹤跡,安分守己的過日子,又不會掀起什麼風浪來,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誰會想得到我就在長安,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呆着。」
么姑沒有說話,定定的看着沈木蘭半晌,才緩緩的開口:「這麼說來,長安你是非去不可了?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
沈木蘭「嗯」了一聲,重重的點了一下頭,說道:「么姑,你知道嗎,我這次出去,聽說雍朝的皇帝在命即墨家的人修縉史。修史,按道理說,是不能帶入自己的好惡的,但是不管即墨家的人態度怎麼公正,可是只要是人,總有自己的感□□彩,所以在為人物立傳的時候終究不免會帶入自己的感情。就好比太史公子長先生,他所修的史書被譽為『史書之典範』,可是因為他出身世家以及自身的遭遇,在修前朝歷史的時候還能做到態度中立,但是在撰寫本朝人物的時候,卻偏向世家出身以及和他交好家族出身的人物,對寒門和外戚子弟帶有偏見。雖然父親是世家出身,但是他的所作所為卻背離了世家規矩,而且還得罪了現任縉朝的皇帝,所以我擔心父親會被寫成一個失去君子風範的小人,或者對其大加貶損,又或者含貶於褒中,……總之,和他真實的形象不符。我去長安,是想讓即墨家還原出一個真實的沈彧出來。」
聞言么姑無奈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好笑的看着沈木蘭,覺得她在做一件徒勞無功的事,說道:「原來你是為了這個,可是你應該知道的,先生根本不在乎這些!」
「可是我在乎!」沈木蘭大聲喊道,異常堅定的說道:「我知道父親不在乎這些,別人如何評價他是別人的事,但是作為他的女兒,我有這個義務告訴世人,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被沈木蘭的這片心而感動,看着她臉上的神情,么姑久久不語,最終長嘆一聲,嘆道:「好吧,阿珠,你贏了,我拗不過你。我跟你一起去長安。」
「真的?」沈木蘭一臉驚喜,沒想到不僅說服了么姑,並且她還要和自己同行。兩人在大漠相依為命三年多,相互扶持,結下了深厚的感情。如果可以,她當然不想和么姑分開。歡喜過後的沈木蘭冷靜了下來,問道:「你不回江夏嗎?其實你不必跟我一起,我自己一個人沒關係的。」
么姑走上前,拉着沈木蘭的手說道:「我不是為了你。雖然我心心念念想回中原,但是真要回去之後,我其實根本無處可去。江夏雖然是我的家鄉,但是那裏早就沒有我的親人了。我家原來在長江邊上,當年長江發大水,我們整整一村的人,就算沒被洪水沖走的也都死在了之後的瘟疫之中,只剩下包括我在內的幾個孩子。後來我進了宮當了宮女,又跟着宜昌公主來到草原,這些年過去了,對江夏的印象早就模糊了,估計在那裏我連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還回去做什麼?原本我的打算就是若是你不嫌棄我的話,就跟着你去長溪……」
「不嫌棄,不嫌棄。」沈木蘭趕忙說道。拉着么姑的手,為兩人不用分開滿心歡喜,興致勃勃的計劃着:「好,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一起去長安。父親和我說過,他曾經有過一個願望,就是踏遍世界的山山水水,遍覽各地風光,探幽尋秘,並作遊記記之。只是後來為報縉慜帝的知遇之恩,他把夢想擱置。縉亡國之後,他縱使有這個心,可是不僅腿出了問題,而且驫鶻人根本不放他走。」
「我們去了長安,等父親的人物傳記編撰完畢,我們就到天南海北,各地去走一走,看一看。漢之班大家替其兄續史傳為千古美談,我繼承父親的遺志,續寫遊記,說不定以後也會被傳為佳話呢。」沈木蘭面露憧憬之色,興奮的計劃着。
「好,都聽你的,我們先去長安。」聽了她的話,么姑含笑點頭,伸手拍了拍沈木蘭環着她手臂的手。處於興奮之中的沈木蘭並沒有注意到么姑看着她時,眼中的那一抹憂色。
多年之後,沈木蘭回憶往事,想起這日的情形,才恍然大悟,明白為什麼么姑會那麼激烈的反對她去長安,理由其實很簡單,但卻不是她說的那些。只是如果沒有人告訴她,沈木蘭恐怕絞盡腦汁,永遠都不會想到是那樣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