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還有些溫度,一點暖暖的感覺,手上的力度不知不覺當中變小了,似乎自己的心又柔軟了,殺意在無形當中慢慢化解,
「陳陽……」佩姨有些艱難地又叫了我一聲,
「又要跟我講故事,你們吳家的人是不是都特別喜歡講故事,」我想起那天在垃圾坑知道真相的時刻,也是小黑和陽瑞跟我講故事,一想起他們的背叛和利用,殺意又凝聚了起來,手上的力度又增加了,我憤恨地說:「我不想聽你的什麼故事,我只想要知道,我的那六個兄弟在哪裏,」
「你先聽我說完這個故事,只有你聽完了,你相信我了,你才會相信我是真的要救他們出來,」佩姨被我掐着喉嚨,說話一直是斷斷續續,
聽到這話,我的手鬆開了,佩姨「咳」了好幾聲,她要我過去坐下,我從山那一邊,走了一下午到市區,實在也是累了,便走了過去,坐下來後舒服了不少,佩姨看着我身上在流血的傷口,關切地想要為我包紮,我立馬冷冷地拒絕了,面無表情地說:「趕緊講你的故事吧,我還要救我的兄弟,」
我已經完全放鬆下來了,因為,從一些事情已經可以推斷出佩姨對我沒什麼惡意,首先,佩姨的手下沒有搜查我的身體,一般情況下,老大要和來客單獨談事情,尤其要見的來客還是仇人,肯定來客都是要先被搜查身體的,可佩姨的手下沒有這麼做;其次,在我進門後,佩姨就給我解鎖,而且對於我要殺她,也不做抵抗,
雖然我拒絕了佩姨要給我清理傷口的提議,可她還是進去將醫藥箱給拿了出來,她將醫藥箱放下來後說:「你自己給自己處理一下吧……」
看了佩姨一眼,佩姨說:「你一邊處理,我一邊跟你說,我會很快說完,說完後,我帶你去找你的兄弟,」抬頭看向佩姨,她少了往日的幾分輕浮和妖嬈,多了幾分真誠,
從山上來到市區,碰撞了好幾次身體,手臂上和腰部的傷裂開,的確也需要處理,我打開了醫藥箱,找出裏面處理傷口的藥品來,久病成醫,我在道上混了這麼久,受了不少的傷用過了許多藥,到如今,一些藥我掃過一眼就能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
在我為自己處理傷口的時候,佩姨緩緩說了起來:「在我認識你的那一天,看到你在偷吃會所里的剩菜剩飯,我一下子想到了當年的我們,你會這麼恨我,那說明我以前的事你全都知道了吧,那你應該也知道我們幾個小孩當初流浪在外,吃不飽穿不暖的事吧,有一次,我的肚子實在實在是太餓了,看到路邊攤桌子上的剩飯,我忍不住過去就抓起來吃……那一天我被打了,差點還被那個路邊攤的老闆給摁倒泔水裏面……」
要是在知道佩姨的全部陰謀之前,我聽到這樣的故事,心裏面會可憐同情佩姨,可如今,我的心潮沒有任何的起伏,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所以,那天看到你在偷吃剩飯菜,我很想要幫你……可是,在站到你面前後,我被你的面容給嚇到了,沒想到你會長的和沈婉茹的初戀李飛羽那麼神似……原本我是想要幫你,想要支助你,可一心想要復仇的我,在那一刻卻是突然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那就是利用你來報復宋家和沈家……」佩姨說到這裏,我突然一個不小心弄到了傷口,痛的呲牙起來,佩姨着急地看過來,
我斜視了她一眼說:「我的傷不用你管,你繼續說,快點講完,」
「好……後來,為了復仇,我便將你騙上了走男公關這一條路,在讓你去學習男公關工作技巧的同時,我去找了沈婉茹,我知道她早就想要報復宋元龍了,於是,我故意讓她看到你的照片,讓她下定決心見你……本來,我只想利用你一次,因為有了那些照片就夠了,可是,在我去到你家裏後,我無意當中知道了你爺爺的身份,於是,那個更瘋狂的復仇想法湧上了我的心頭……」佩姨的手緊緊抓着膝蓋上的裙子,
這些事我明明已經全都知道,可再聽佩姨說一遍,心裏面還是那麼的恨,我猛地抬頭瞪向佩姨說:「如果你只是要說這個故事,你可以閉嘴了,這些我全都知道,你的陰謀詭計,你的虛情假意……」
「不,你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佩姨有些衝動地否認,我皺起了眉頭,佩姨看着我的眼睛,眼淚又一次滴落下來說:「我曾經以為,我對你的一切都是逢場作戲,我對你永遠不會有真心,我只是將你當做玩偶來玩弄,可是,不是這樣的……陳陽,我騙不過自己,尤其是我忘不了那天和你在辦公室里的親吻……「也只有佩姨,敢將接吻這事,很自然地說出來,不,應該說是情感充沛地說出來,她很動容,
竟然會突然說出我和她的那一次忘情之吻,我有些被嚇到了,這是我所沒有料到的事,佩姨看我的眼睛越來越炙熱了,可忽然間,她自嘲地笑了:「那天之後,我開始有些精神恍惚,我開始不停地問自己,利用你來復仇,到底是對是錯,我的反常,被我大哥給發現了,而在他一次又一次給我灌輸復仇的思想後,我把那一份感情又埋藏了起來……一直到,在我給你下迷藥的那個晚上,我當時很想跟你說明一切,可是……」
「什麼迷藥,你明明給我下的是那一種男女之藥,」我憤怒地打斷了佩姨,
佩姨立即轉頭朝我看了過來,瞪大了眼睛說:「什麼男女之藥,那是我大哥給我的迷藥……當時他跟我說好了將你迷倒讓後送你離開,將你送到別的地方去,保全你……」
我猛然就朝佩姨撲了過去,這一次我是拔出了軍刺,一下子頂在了她的脖子上說:「你還要跟我狡辯,明明……」
不,不對,錯了,是我錯了,我上當了,我上了小黑和陽瑞的當了,真正的幕後老大是吳老闆,是佩姨的同族大哥,他們是故意讓我以為一切都是佩姨在幕後主使,是為了讓我忽略了真正控制大局的人,
房間裏突然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我和佩姨的呼吸聲,
和佩姨近在咫尺的距離,佩姨抬頭看着我,我看着她,這一幕多麼的熟悉啊,佩姨沒有再解釋什麼,只是那麼看着我,似乎這一刻,我將她殺了,她也不會有任何的怨言,
鬆開了佩姨,我坐了回去,手上的軍刺放了下來,細細回想着過往的一切,尤其是關於吳老闆的點點滴滴,我怎麼可以忽略了他呢,當初可是他帶着佩姨小黑和陽瑞去逃亡的,當初可是他在外面闖出了一片天,然後帶着佩姨小黑和陽瑞他們回來復仇的啊,從他們幾個小孩當時的年齡來看,仇恨是最容易在吳老闆的心裏面紮根,然後是身為孤兒家又被毀了一次的小黑陽瑞,最後是佩姨,
佩姨喃喃地說:「你說男女之藥,我那天看到了沈婉茹在樓上,難道說……是我大哥騙了我,他說用迷藥將你給迷暈,然後送你離開,這樣不但可以保護你讓你不受青洪集團人的追上,還可以繼續隱瞞着你所有的真相……沒想到他給我的竟然是那種藥……他是想要破壞沈婉茹和陸香香的關係,讓沈家和陸家反目,一箭雙鵰……」
看佩姨的樣子,她不像是在跟我裝蒜,看來,他們對佩姨真的隱瞞了好多事,而且他們知道佩姨無法做到為了復仇不計任何後果,傷害任何人,所以,他們利用了佩姨來做了很多事,
知道這些,我的心好受了一些,可想到佩姨曾經對我的利用,我無法做到立即原諒佩姨,我問她說:「那後來呢,」
「當天我就聽說了你被追殺的消息,我大哥告訴我這是一個意外,我想要去救你,可我大哥攔住了我,我當時差點跟他翻臉,後來他同意了……可到現在我才知道,其實他沒有,他又騙了我,」佩姨看我用懷疑地目光盯着她,她苦笑了一聲說:「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說的着一些,換成是我,我也不會……」
我沉默不語,
「你成功逃亡後,我大哥讓我全身心投入到復仇的大計當中,我那個時候一直想着復仇,以為只要早點復仇了,我就能夠見到你,就能夠向你解釋一切……可沒想到會出了李凡天的事……李凡天的事我完全不知情,現在看來,應該是小黑和陽瑞按照我大哥的授意去做的,他們要利用李凡天來殺宋元龍……」
我哼了一聲說:「你當時就沒有想到嗎,」
佩姨有些無辜地搖了搖頭說:「我沒有想到,完全沒有想到,在我的眼裏,我從來不曾覺得我大哥,小黑和陽瑞他們會騙我……我一直以為,他們會……他們會什麼都跟我說,什麼都跟我分享……從未想到過他們為了報仇,竟然瞞着我做了那麼多事……」佩姨在傷心,她微微搖頭,
依稀之間,我仿佛看到了當初在知道陽瑞小黑背叛我的手,我的樣子,佩姨雖然沒有被背叛,可他卻也是飽受欺騙,
「那在知道我還活着後呢,」我轉移了佩姨的悲傷,
「知道你還活着後……他們告訴我說你救走了李凡天,李凡天在你那裏很安全,讓我不用擔心……我問他們你在那裏,我大哥說他還在查,這個時候,我覺得事情已經有些不對勁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小黑和陽瑞開始監視我了,我最親密的兩個夥伴,他們開始監視我了……」佩姨黯然神傷,
我壓住心裏面的同情,問道:「那現在他們人呢,怎麼沒有在這裏,還有,外面的幾個人都是你的心腹嗎,」
「他們這幾天都跟着我大哥去辦事,比如說抓你的兄弟……他們知道你重情重義,只要能控制你的兄弟,你就一定逃不了,」
「這兩個畜生,」我一拳狠狠捶打在沙發上面,
「外面那五個人是我暗中偷偷培養的心腹,在感覺到自己被他們欺騙後,我就着手開始培養我自己的人,只是,活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太難了……」
「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這一些,」
佩姨再次看向我的眼睛說:「你說那一天嗎,那一天你那麼生氣,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