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胡靈翠的電話是打到傅母那的,傅麟卻還是聽到了動靜。
見傅母滿臉憂色,傅麟問:「怎麼了。」
乍然聽到傅麟的問話,傅母心頭一跳。她心裏莫名地有點不踏實,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跟傅麟說。
給傅徵天安排相親是她的主意,傅麟是不知道的。傅麟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哪有時間去操心這些事。
可現在事情明顯開始朝着她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而且已經出現了一些不太好的後果,比如傅徵天今晚遭遇的意外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卻因為她的囑咐而出了事……
傅母遲疑片刻,還是把所有事都告訴了傅麟。
傅麟聽後怔神許久,苦笑着說:「看來我們那點兒想法都已經被徵天看在眼裏。」
傅母愣住。
傅麟說:「你不太了解兒子,」他招手讓傅母坐在床邊,「他那個人很像以前的我,對別人心裏的想法看得清清楚楚,偏就不說,忍到極限的時候才徹底爆發。比如我第一次死後逃生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把說過我『短命鬼』的人一個個折騰一遍。」
傅母想起當初的傅麟,確實有着別人身上都沒有的狠勁。父兄再怎麼關愛,也抵不住那麼多人上躥下跳地蹦躂,傅麟的狠都是他們逼出來的,傅麟能一遍一遍地從鬼門關闖回來也許也是他們逼出來的。
那時候她覺得傅麟這個人扭曲到可怕,到後來相處久了,她才真正愛上了被人稱為「短命鬼」的傅麟——為了他那別人無法企及的智慧和堅韌。
為了跟傅麟在一起,她第一次違背了母親的意願。這些年來她雖然還按時向母親發出問候,得到的回應卻少之又少,想來是依然不願原諒她。
傅母說:「哥也跟徵天談過,他說不用太擔心,徵天和小朗之間沒什麼。」
傅麟說:「你都不了解兒子,大舅哥又了解多少?」他搖搖頭,「你要是在剛剛接到電話時馬上趕過去,兒子可能還會繼續忍下去。現在陪在他身邊的是小朗,送他去醫院的是安國他們夫妻倆——你覺得他還會繼續裝樣子給你看嗎?」
傅母聽出了傅麟話外的意思,心頭紛亂:「我不是不擔心徵天,只是你這邊我不放心走開,徵天那邊靈翠他們都在……」
傅麟說:「就是這樣——你表現出來的就是這樣——永遠有比他更重要的東西。都是我的身體不爭氣,才會讓你們母子倆走到這一步。」他抓住傅母的手,「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擔心太多。你剛才也說了,有小朗他們在你就能放心,那麼就放開手讓他們自己走下去吧。」
傅母一頓,點點頭說:「好。」
傅麟閉上眼睛靠在枕頭上。
傅母擔心地抓緊他的手。
傅麟察覺了妻子的憂心,用另一隻手拍拍她的手背,說道:「凌霜,我沒那麼容易倒下,要不然我早八百年就如那些人的願死掉了。」他溫聲寬慰,「都是我剛醒過來時想岔了,非想着讓徵天找個女孩子結婚,你才會想到去給徵天安排相親。有些東西本來沒什麼的,被人一逼反而會爆發出來——現在我們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只能看他們自己的決定。」
傅母只能點點頭。
傅徵天的傷勢只是看上去嚴重,實際上傷口並不深,醫生處理過後給傅徵天綁上繃帶,就表示他可以回去了。
偏偏依然傅徵天擺出很虛弱的樣子,寧向朗只好肩負起扶傅徵天進屋的重責。
他們走進前廳時傅麟和傅母都坐在那兒等着。
寧向朗打招呼:「傅叔,霜姨。」
傅徵天抬起頭,對上來自父母的視線,他也喊:「爸,媽。」
傅麟瞅着傅徵天說:「下次這麼晚了,就在小朗家住一晚,沒必要趕着回來。」
傅徵天看向傅母。
傅母啞然片刻,說:「對,下次別走夜路,太危險了。」
傅徵天點點頭,目光轉回傅麟那兒。
傅麟看了寧向朗一眼,意味深長地說:「決定了想要什麼就得牢牢抓住,可別丟了傅家的臉。」
傅徵天認真地說:「我會的。」
寧向朗:「……」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完全跟不上節奏!
第二天清晨,華南祁家正在招待一位女客人。
女客人看起來有點不滿意,但這份不滿意在見到祁老爺子時徹底消失了。對上這個有着鷹隼般的目光的老人,很少有人能不心生敬畏。
徐昭霞也一樣。
徐昭霞帶着女婿候選人回國,卻在第一站就出了事兒,女婿候選人被人帶走了,自己想要問個明白,卻被請到了祁家。
沒想到居然能被祁老爺子親自「接見」!
徐昭霞受寵若驚的模樣祁老爺子已經見怪不怪,他說道:「昨晚跟你在一起的人姓祁,但是他做過很多對不起這個姓氏的人,所以我們一直在找他。相信徐女士你一定是被他騙了,處理內部的事居然打擾到了徐女士,真是抱歉。」
祁老爺子的道歉誰受得起?徐昭霞猛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牽涉到了不得的事情裏面,立刻把認識祁萬成的始末完完整整地交代出來。
無非就是祁萬成來她的公司應聘,出色的才華引起了她的注意,接着她聽說了傅麟病危的消息,馬上就看上了祁萬成這個「女婿」。
祁老爺子聽完後點點頭,委婉地提出送客。
徐昭霞識趣地離開。
祁老爺子回到書房,找來負責去調查的人問:「當晚到會的名單都找出來了?出入的錄像看完沒有?都有哪些人中途離開過?」
負責調查的人一五一十地匯報。
祁老爺子能掌好祁家的舵,靠的無非就是「大膽」和「小心」,該邁步時他的步子邁得比誰都大,但他從來不會放過任何重要細節。
抓住祁萬成的確是好事,但那個擁有他內線號碼的人更讓他在意——能認出祁萬成、知道祁萬成的過去、能把電話打到他書桌上……符合這些條件的人不是沒有,但絕對不會這樣悄悄地通風報信!
祁老爺子百思不得其解,於是下令要查,要徹查——要一查到底!
拍賣會上的人雖然挺多,但大多是有背景可查的,可惜的是負責調查的人把錄像來來回回地翻找了一遍,卻沒找到符合條件的人。
祁老爺子接到電話的前後的監控都找不到符合的人選。
祁老爺子說:「看來還是個很會躲的人,出入的錄像找不到也沒關係,場內肯定也有監控,你找一找有沒有在那一段時間裏沒有出現的人。」
通過前後對比反向來找,再參考幾個出口的記錄,還真找出了幾個人選。
祁家人的目光很快就鎖定了最可疑的人選。
負責調查的人匯報的聲音帶着幾分驚訝:「是一個叫寧向朗的少年,今年才十六歲。」
祁老爺子翻看了寧向朗的資料後就找到了「答案」:「原來是老傅家孫子的朋友,這樣就說得通了。」
到了傅家和祁家這個層次,彼此之間其實沒什麼動靜能瞞得過對方,更何況這樁家醜他也沒怎麼瞞過,傅老爺子會跟他愛孫提起也不出奇——傅老爺子最寵愛的孫子有他的內線電話就更不奇怪了。
而且當時這個寧向朗好像正跟李家的李玉白在一塊,李玉白這小子也很有名——是有名的「包打聽」,各家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耳朵。很多人瞅見他就怕,生怕他挖出自家的秘密往外傳!
所以整件事情都有了解釋。
不過那個叫寧向朗的小傢伙居然能巧妙地避開所有監控來通風報信,真是個狡猾的小鬼頭!
不管怎麼說,解決了一個外逃的背叛者總是好事,祁老爺子心裏還是挺愉快的。
寧向朗這個名字也在他心裏小小地記了一筆。
於是在趙家瓷器博覽會的邀請函送過來時,祁老爺子給趙家當家打了個電話:「聽說西北那邊的胡家灣這兩年風頭挺大的,你覺得怎麼樣?」
趙家當家說:「胡家灣確實不錯,高嶺土資源很豐富,窯口也很不錯,這些年還找了一批好幫手,現在都快跟李家比肩了。」
祁老爺子點點頭。
趙家當家接着說:「不過胡家灣最大的寶貝不是別的,是老胡的寶貝外孫,每次打電話那老東西都在那兒猛誇他外孫,那得瑟勁就別提了!」
祁老爺子「哦」地一笑,問道:「他這個外孫到底有多寶貝?」
趙家當家說:「那小子厲害着呢,他是朱老的關門弟子,就是那個『胼指朱老』,那傢伙脾氣很怪,不愛跟我們這些人打交道。不過朱老那一門的人厲害得很,很多失傳的絕活在攥在他們手裏——那小子打小就在那樣的能人堆里轉悠,能不厲害嗎?」
這都是資料上沒有的東西,只有趙家當家這些人才知曉,祁老爺子饒有興致地聽着,對那個少年更加有興趣了。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他一看到寧向朗的照片就莫名地覺得親近,想要進一步了解這少年相關的事情。
等聽到趙家當家心領神會地說會把寧向朗也叫過來時,祁老爺子滿意地掛斷電話。
這個時候徐昭霞已經從華北飛往西北。
走下飛機時徐昭霞看着人潮擁擠的西北機場有些發怔,這跟她記憶中的西北不太一樣,相比其他地區,西北看起來就像是一片沉睡的荒漠,永遠沒幾個會往這邊跑——因為這地方實在太落後了。
西北的夏天非常炎熱,徐昭霞走在路上卻覺得異常清涼,因為兩邊的行道樹已經變得非常繁茂,足以為行人遮風擋雨。
別的不說,綠化這一塊做得比別的地方都要好。
在路邊的大型宣傳欄目裏面畫着完整的西北電子地圖,哪個地方點上了綠,哪個地方修好了路,都在圖上顯示得一清二楚。徐昭霞在志願者的邀請下通過旁邊的系統進一步查詢,就發現哪個地段有誰投資、哪個地方正在被誰開發——甚至哪個地方有誰贊助了一棵樹,都在電子地圖裏有標註。
點開一些相對貧窮的地區,當地有什麼困難、有什麼物產、有什麼可以投資的項目,都一目了然。
志願者沒有說什麼話,只是遞給徐昭霞一份投資倡議書。倡議書上沒別的話,就是簡單地標註了前往市政府的路線以及電子地圖的網絡地址,希望有能力投資的人考慮一下這些地方。
徐昭霞找到落腳的酒店後就登陸倡議書的網址。
她毫不意外地在電子地圖最底下找到了傅氏的標誌。
她早就聽說過這個超前的西北招商系統——這是她的外孫傅徵天一手打造的。與此同時,她這個外孫還跟她兒子季平寒一起把相應的網上貿易系統建了起來。
——可以說西北這一次已經走到了時代最前沿。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對這個外孫徐昭霞都是很滿意而且很喜歡的——唯一讓她不太能接受的就是女婿傅麟的身體狀況!
理想的女婿候選人居然是祁家的內賊,徐昭霞對這次回來的目的變得不確定起來。
徐昭霞翻來覆去想了很久,突然就豁然開朗。
既然兒子和女兒都拉不回來了,她給外孫找個好媳婦總行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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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寫手的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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