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欣然剛剛醒來,就聽見孫媽媽驚叫道:「什麼?那個死丫頭怎麼來了?大少爺也跟來了?哎喲,頭疼,這可如何是好啊!」
蓮花不悅的聲音傳來:「孫媽媽輕聲點兒,小姐還沒醒呢!哎,剛剛過了幾年舒心日子,又要回到從前了!」
李欣然穿着中衣走出來,面色沉穩:「怕什麼?他們又沒有三頭六臂,再說父親租住的院子可是很小的,他的月俸只怕也供不起一眾人的開銷!」
孫媽媽拍拍腦袋道:「還是小姐穩成,是呢!老爺的月俸只夠供着房租和他自己一年的花銷,每年不是小姐幫襯着,只怕連新衣服就做不了幾件!一下子來了主人丫鬟一群人,老爺也支撐不了幾日!」
蓮葉皺眉道:「只怕老爺會把他們兩個送到國公府來!」
蓮花鄙夷道:「老爺不會糊塗到如此程度,只怕是她想來吧!」蓮花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李欣妍。
「小姐,你可千萬別心軟,別把她帶進國公府,我知道她的厲害,那就是快牛皮糖,只要沾上身了,就甩不掉了!小姐,你可要當心啊!」看蓮花見到毒蛇猛獸般的焦急不安,李欣然反而笑了。
李欣然幸福的眨眨眼睛,屈指彈彈蓮花的腦門道:「嗯,只要蓮花多搜集些消息,本小姐就聽你的!」
蓮花笑嘻嘻地回道:「那敢情好,奴婢這就去打聽消息!」一溜煙地跑了!
李欣雨不悅道:「父親怎麼能讓他們都進京呢?祖母在家怎麼辦?」
十一歲的李欣雨個子已經和李欣然差不多高了,眉眼更似母親,這也許是大舅舅毫不猶豫地讓秀葳表哥娶妹妹的重要因素吧!
李欣然寵溺地看着妹妹道:「你就別操這些心了,家裏還有吳姨娘呢!只是,我本來打算把吳姨娘和五妹妹接過來照顧父親的,結果……,我估計這是祖母的意思,這樣做也沒有錯,只是,京都居大不易,祖母這是想空手套白狼呢!幸虧當初我沒有用母親嫁妝銀子買宅子,不然真的有去無回了!」
哼,還想玩前世的花招,用母親的嫁妝銀子買宅子,最後變成李欣宏的私有財產,算盤打得真響!
李欣雨認真想了想,覺得有這個可能:「祖母真是的,怎麼不為父親着想呢?一下子增加那麼多人口,父親拿什麼養活他們?」
李欣然嘆了口氣道:「他們可都是父親的兒女,沒有父母不顧着兒女的!好了,別擔心了,待會兒我們一起去看看父親他們!」
李欣雨不做聲了,坐在一旁生悶氣!
李欣然吩咐孫媽媽準備一些點心,然後帶着弟弟妹妹出府去父親租住的地方。
當她看到趙甲的身影時,李欣然心裏一暖。趙明軒還真是有心了,出門辦大案也沒把趙甲帶走。他總是把她看的很脆弱,其實有春華秋實跟着,她很安全。
不過,想到他如此在乎自己,心裏暖呼呼的!
進了父親的院子,就聽見裏面李欣妍的聲音傳來:「父親,待會兒您帶着我和哥哥去看姐姐他們吧!」聲音十分期待!
「是呀,祖母說了,讓父親把我和妹妹最好送進國公府去,祖母說國公府的條件好,二姐可以跟着教養嬤嬤學禮儀和琴棋書畫,我可以進族學,可以省下好多銀子呢!」李欣宏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
春華在一旁撇撇嘴,暗道:一群強盜!
李欣雨就要衝進去和他們理論,被李欣然悄悄地拉住了!
他們認為所有的人都該給他們當牛做馬,都該無條件地為他們付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甚至最後還想鳩佔鵲巢。這樣的人和他們理論就是對牛彈琴,沒得髒了自己的口德!
李欣然拉着弟弟妹妹進了花廳和父親見了禮,李欣妍在一旁看着她們兩個身上的穿戴立即瞪圓的眼睛。那樣華貴的衣料,那樣精美的鞋子,還有頭上戴的金晃晃的珠釵,無一不是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她看呆了,竟然連招呼也忘了。
李欣然示意弟弟妹妹上前叫人,李欣雨和李欣睿上前一步規規矩矩地給李欣妍和李欣宏見了禮。
李欣妍還在痴迷李欣然姐妹的穿戴,李欣宏則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叫人,李志勛看着他們不覺有些氣結。
他威嚴地道:「欣妍欣宏,連姐姐也不知叫了嗎?太沒規矩!」
李欣然笑道:「父親不用斥責他們,弟弟妹妹剛剛進城,沒規矩是正常的,以後慢慢就會好了!」
李志勛見大女兒如此懂事,微笑道:「欣然說得有理,以後還要你這個做姐姐的多多教教他們!」
李欣然看着李欣妍道:「妹妹最是聰明,只需跟着學學規矩應該很快就會適應京城的生活!」沒規沒矩的,想進國公府是萬萬不能!
李志勛心思一動道:「欣然最是懂事,的確該請人教教欣妍的規矩,你看請那裏的嬤嬤最好?」
李欣然微微一笑,只要能把李欣妍拘在家裏學禮儀,不到處惹事就好,等到她的行為讓父親不能忍受時,父親自管送她回去。至於李欣宏,只要他乖乖地呆在京城,不禍害她和弟弟妹妹,她也不想趕盡殺絕。
畢竟,他們兩個得宋姨娘所賜,被蛇咬後身上遺留的病症日益嚴重,夠他們一生消受。
李欣然看了看父親吃驚道:「父親說笑了,欣然一個閨中女子,那裏知道教養嬤嬤的事情,父親當自己打聽打聽才好!」想把出錢不討好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父親很會算計!
李志勛這才醒悟過來似的,連連道:「是父親糊塗了,這是京城,不是新縣,欣然那裏知道這許多事情?」
李欣雨拉着父親的胳膊撒嬌道:「父親,姐姐成天在外祖母家裏不僅要繡嫁妝,還要管着我和弟弟衣食,好辛苦喲!」她最不喜歡他人叨擾姐姐了,認為姐姐管着她和弟弟夠辛苦了,父親還想讓姐姐管李欣妍的事情,簡直是太不心疼姐姐了!她心下有氣,但是想到姐姐平時的教誨,不能忤逆長輩,只得以撒嬌的形式來告誡父親。
李志勛最受用小女兒的撒嬌,拍着她的手說道:「好好好,不讓你姐姐操心!」其實他心裏也很心疼大女兒,十歲帶着幼小的弟弟妹妹居住在外家,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向人討生活,箇中滋味只有他這個曾經在國公府生活過一段時間的人才能明白。
當然,他不知道國公府一直把他的三個子女當做國公府的孩子養大的,從來沒把他們當外人。
李欣宏見父親說了半天沒有提到讓他們進國公府的事情,急切地問道:「父親,祖母說的話你別忘了!」
李志勛口中微苦,在心裏埋怨母親的任意妄為。
當初自己曾經對老國公發過誓永不納妾,結果他違背了誓言,國公府不僅沒有追究他的責任,還主動接回妻子的三個孩子幫他撫養成人,並讓兩個女兒都有了好歸宿。現在他那裏還好意思把他姨娘生的孩子送進國公府去?那不是打他們的臉嗎?
李志勛裝作沒聽見吩咐管家:「午膳做的豐盛些,讓幾個孩子留下來一起用膳!」
管家應聲下去了!
李欣妍見父親沒有把他們送進國公府的意思,急忙央求父親:「父親,祖母說的話您可別忘了!」當着李欣然的面,她可不想說要進國公府的話,只要讓父親明白祖母的意思就好!再說姚媽媽說過,想要達到目的就要能忍受,時間早晚沒關係。
李志勛沒有回答,二女兒剛剛到京,他不忍心太多責怪她,畢竟她是女孩子,麵皮薄。
李欣然見父親還算明智,亦裝聾作啞故作不知。
回到國公府,李欣睿再也忍不住問道:「欣妍姐姐和欣宏哥哥真的要進國公府嗎?」他表情有些僵硬。
李欣然知道李欣睿曾經被他們兩個傷害過,談到他們就有點心悸。她心疼地拍拍弟弟肩頭安慰道:「弟弟不用怕他們,你現在的武功比他們可強多了,學的知識也比他們多!再說,這國公府不是他們想進就進的!」
李欣睿抖抖肩膀道:「嗯,是的,我不怕,我還要保護兩個姐姐呢!」
李欣雨笑道:「嗯,姐姐在這裏謝謝弟弟了!」
李欣妍和李欣宏兩個想進國公府的事情就這樣被扼殺在搖籃里。李志勛給二女兒請了教養嬤嬤成天讓她跟着學習規矩,每次他們提起要進國公府,李志勛就會用各種藉口拒絕他們,李欣然也樂得清閒!
一日,李欣然和妹妹正在和一幫丫頭說笑,外院的一傳話婆子前來稟道:「表小姐,外面有一個叫趙甲的求見!」
李欣然一怔,自從趙明軒走後,趙甲從來不進府里,今日求見定是有什麼重大事情稟報。
她心裏有些發慌,口齒不伶:「帶他到花廳!」她連釵環就來不及整理就帶着丫鬟婆子直奔花廳。
趙甲神情十分嚴峻,眉頭緊鎖,見到李欣然不等她坐下就急急稟道:「李小姐,公子下落不明!」
李欣然怔住,本能地問道:「什麼?」她的聲音空洞發澀,仿佛從遙遠的地方迴蕩而來,令她自己也不知是誰發出的。
趙甲心裏猶如撕裂般疼痛,哽咽道:「我家主子在揚州出了意外,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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