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一直看我?」
靳鶴視線略過她怔愣眉眼,好笑道,「別發呆,看報紙。」
「哦。」
倏地埋下頭,秦鵲盯着手裏握着的報紙,那一個個或大或小的字體如同漂浮在水面的落葉,它們慢慢隨波搖曳、飄遠、模糊……
她根本就看不下去,眼前還是他方才那一笑的場景,眉骨清朗,稜角分明。
「看這裏。」
靳鶴見她低眸痴痴看着報紙,視線聚焦點分毫未動,一時有些無語,他無奈搖頭,這是換了個角度發呆?
用手指着左下角的一塊長方板塊,他着重用指尖點了點,收回去。
秦鵲有點嚇到,她飛快瞄了眼他如同根根修竹的手,努力回神盯着那塊看。
其實——
內心壓根搞不明白,楚天報刊是本市地區報吧?所以?
莫名其妙的閱覽,待看了兩三行,她突然一怔。
下意識覷了眼boss,孰知正撞上他雙眸,便趕緊垂下繼續看。
報刊內容講述的事情居然跟她有關。
確切的說,也跟千茗有關。
小地方新聞有限,加之千茗是同行中數一數二的集團,在荊開發商業廣場自然引人注目,前陣子施工工人從六層樓摔下的消息已經上了新聞,而此次……
重點顯然沒有放在施工安全和事故內因上。
歪了歪腦袋,秦鵲有些納罕,她上次去商場詢問幾個孩子情況時並未與任何人說,所以?
這新聞是怎麼出的?
秦鵲蹙眉,有點憂慮,若三個孩子家長看到會怎麼想,豈不認為她是為了公司聲譽刻意去賣力討好以求在情義上取勝?
許是看出她心思,靳鶴道,「小林已經去電編輯部問了詳細情況,這篇的撰稿人恰好是其中一個孩子的舅舅,私下往來中聊到這個話題,他便記錄了下來。」
原來如此。
秦鵲恍然的舒了口氣。
接着有點不自然的睨了boss一眼,敢情讓她看報紙就是因為這個麼?總覺得好像要說點什麼才好。
兩人重新順着街道往前行。
秦鵲碰了碰脖頸環繞着的圍巾,有點赧然,「我只是因為有點過意不去,當時沒照顧好他們,孩子還那么小,並不是……」
話語戛然而止。
咬了咬下唇,秦鵲卡殼兒,她本想說不是刻意為了公司去這麼做。
轉念一想,天呀,她就是千茗旗下員工,且現在面前站着的不是別人而是千茗的boss呀,所以,老闆怎麼會喜歡不為公司考慮的員工呢>
靳鶴顯然已經get到她沒說完的話,輕微揚眉,轉頭淡淡看了她一眼,「不管是無心插柳還是深謀遠慮,都該給你記一功,想要什麼獎勵?」
嘛。
可能是現在的氣氛讓她有點兒飄飄然……
又大概是boss今天累積朝她笑了兩三次……
再或許是他此時此刻就站在身側表揚她……
於是——
她直接被種種巧合美好沖昏了頭腦。
頃刻側身伸出雙手作出個討要的動作,秦鵲笑,「給紅包呀!」
boss明顯一怔。
秦鵲、秦鵲已嚇哭。
話一出口,她才驚覺自己真的是太放鬆了。
紅包?為什麼要慣性的說紅包?
秦鵲你庸不庸俗呀!
腸子都快給悔青了,她僵硬扯了扯嘴角,力圖挽回,對着靳鶴認真道,「老、老闆,我開玩笑,呵呵你別當真。」
「唔。」靳鶴若有所思看她一眼,點頭。
秦鵲:「……」
她要哭瞎啦!為什麼boss看起來就是要當真的樣子?
「老闆,我是開玩笑的,說起來,嗯說起來都來這兒半個月,我居然還沒上去過古城垣呵呵,聽說城牆保存的很完好很有時代氣息對不對,呵呵呵……」
究竟亂七八糟在說什麼?
秦鵲無語的住嘴,無限懊惱。
「你的意思……」靳鶴疑問的瞥眸看她,「是說工作量太大,大到沒有時間去賞景?」
「……並不是。」
她瞠目的立即否定,然後不可置信的看到了boss眼中的肯定。
「那你明天休息一日,去做你想做的……」
明天就是她調休日啊,秦鵲簡直瘋了,這誤會太大了,難道在他眼中,她就是那種討紅包不成討假期的職工麼?不能忍的打斷,秦鵲本想義正言辭的解釋,可說着說着就又……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不是,不是沒有時間,只不過……覺得一個人去沒有意思,也不是沒意思,唔,老闆我之前經過城門洞時,有看到好多風箏和騎雙人自行車的人呢呵呵呵……」
顯然她的轉移話題技能沒有點滿,轉折的很是生硬突兀。
心塞。
秦鵲已經生無可戀了,她覺得還是別說話為妙,多說多錯,這是前人流過多少血與淚總結出來的教訓啊!
緘默的降低存在感,她蔫蔫的跟boss並肩步行。
腳步不算太快。
「你是在暗示我應該計劃一次全體出差人員去古城一日游?」冷不丁,旁側幽幽響起一道辨不明情緒的聲音。
靳鶴擰眉思忖半晌,「時至年關,兩邊團隊最近時間都很緊張……」
見boss真苦惱的在考慮這個她隨口說的話題,秦鵲懵逼一臉,她一手把圍巾往上攏,半掩住下巴悄悄轉頭瞅沉思中的男人。
其實她不是這個意思的。
話將要出口,卻被搶先一步。
「我明天倒是可以空出下午的時間。」靳鶴旋眸俯視她。
「……」
秦鵲驟然止步。
她睜大眼仰頭看同樣停下的男人,時鐘就在這一刻靜止。
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我、我、我,不,老、老闆你是想說和我……」秦鵲驀地有些結巴起來,她手指正對着自己,「和我一、一起去古城垣麼?」
靳鶴點頭,彎了彎唇重拾步伐,「但風箏和雙人自行車能免則免吧!」
「免,免免免。」秦鵲忙不迭點頭,輕快的追上去,心想,她沒聽錯吧?完了,她已經高興得不敢相信這是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