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酒酒擋了飛來的劍,暗道使劍的人果然身受重傷了,借着月光,她定睛一看,卻是微微一愣。
溪水畔,一年輕女子懷抱着谷三前輩,她面容清秀,黃色月光灑在她身上,似是染上了一層聖光,眉宇間有着一抹憂心的愁意,淚水侵濕了雙眸,微微發紅。
她再仔細一看,這女子卻正是山上讓谷三全被救走的人,只是她卻未曾想到這女子竟然如此漂亮年輕。
她收起手中的玉簫,快速跑了過去,那女子卻是滿臉警惕。
她微微一愣,趕緊道:「你別擔心,我是來幫忙的,我知道谷三前輩受了傷!」
洛酒酒的話剛說了一半,便徹底呆住了,她的雙眸死死的盯着那張臉,腦袋裏面嗡的一聲,如被大錘擊打了一般,微微發蒙。
「李大哥!」
她終於驚叫了出來,滿臉的不解。
「你認識他!」女子道。
洛酒酒根本沒聽話,她此刻滿心震驚。
谷三前輩就是李三俗?
為何他不認她?
李三俗如此救這女子,難不成兩人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她心中有些慌亂,仔細的朝着女子面容上看去,越發覺得好看。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了聲音,她面色一急,趕緊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這是我妙音坊治內傷的寶貝,你尋個地方給谷……李大哥吃了,我去引開他們!」
說完便縱身跑了出去。
趙靈犀呆呆的看着那來去如風的女子,許久之後這才是回過神來,趕緊將地上的瓷瓶撿了起來,遠處的聲音弱了,她也不敢在此地多呆,艱難的背着李三俗,拖着沉重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摸黑遠去。
她給李三俗吃了瓷瓶裏面的藥,她不敢休息,走啊走,雙腿疼痛而不知,終於下了山,卻也不知為何這麼簡單,她一直靠着湖畔而行,終於是看到了些許微弱的燈光,她心中大喜之際突兀的腦袋傳來一陣眩暈。
終於是體力不支倒在了湖畔。
李三俗再次睜眼的時候,一道柔光入眼,他閉上眼睛,感受了下身體內的傷勢,卻是驚訝的發覺體內經脈好了許多,只是真氣已經蕩然無存。
果然成了廢人嗎?
他苦笑着,卻也無可奈何,這條命,似乎暫時保住了。
他艱難的起身,卻是發現正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換掉了。這房間很簡陋,外面還有人說話的聲音,聽呼吸聲應當只是普通人,對了,趙靈犀呢。
他趕緊坐直了身子,卻發現在角落還有一張床上,此刻的趙靈犀安靜的躺在床上,身上蓋着被子,看樣子應該是換了衣服。
李三俗走到床邊,她睡得很熟,嘴角上似乎還有一絲笑意,但眼角卻有淚痕,短短几天,竟是有些消瘦了。
不過趙靈犀沒事,李三俗也放下心了,他推開木門,一道強光入眼,卻已經是大亮的天。
「小伙子醒來了啊!」
門口坐着兩個老人,兩人面容滿是風霜,頭髮已經發白,似是正在曬太陽。
李三俗笑着點了點頭,他不知道他是如何來的,但這兩人只是普通人,這屋子就在湖畔,兩人應當是吃水的人。
此情此景,他想起和釣魚那次,被那兩老妖陰了,倒也是頗有些古怪。
「多謝二老了!」李三俗道了聲謝。
「嗨,說什麼謝不謝的,我老伴兒起得早,發現了你們兩倒在湖邊,嘿,小伙子可真有福氣,我扶你們上床,那女娃昏迷中拉着你死都不撒手!」
老頭子半開玩笑的說着。
李三俗心中一凜,卻是不免嘆息,心中作何感想,或許他自己也說不清。
索性也不去管那些,他出了門,走到湖畔,看着水波不斷擊打岸邊而生出的波紋,心久久不能平靜。
又出來了,要如何去面對。
他性格說不上灑脫,甚至有些優柔寡斷,他還有牽掛,如此這般赴了黃泉,總覺得這輩子什麼也沒做。
對趙靈犀又是什麼感情?
他說不清。
他搖搖頭,索性將這些全都拋之腦後。
身後響起腳步聲,李三俗並未轉身,依舊是負手而立,江面上的風有些急,吹得他已經遮耳的長髮飄動着,說不出的蕭瑟。
「你怎麼樣!」
「還好!」
趙靈犀走上前,隨手扔出一顆石子,石子在水面上打了幾個水漂,最終掉入水中。
「跳了十八下!」李三俗脫口而出。
「可惜還是落入水中了!」趙靈犀笑了笑。
李三俗神色漠然,點點頭:「是啊,不管扔的多遠,跳得再多,最終還是會掉入水中!」
他聲音中有些許悵然,顯然是聯想到他自己,又發覺自己似乎有些悲觀,他笑了笑,低着頭看着水面不語。
趙靈犀站在一旁,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陽,輕輕挽了下耳畔的青絲道:「黑夜總會過去,黎明永遠都在,太陽總會升起。」
李三俗側看着趙靈犀,趙靈犀也看着她,笑而不語。
李三俗長舒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順手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劃着:「你看,這是我,煙海知道我的,都覺得我是個數典忘祖的人,才會跑去入贅,背地裏都會暗罵一聲看那個****竟然去入贅,肯定是為了錢!可惜誰也不知道,其實這所謂的林家在我看來,他或許是在這裏的!」
他在他名字下面畫了一圈,將其寫在他名字下面,繼續道:「林家在煙海是首富,但其實我的起步比所謂的林家還高,又或者說我所追求的東西,和林家不一樣。所以其他外人怎麼說,我基本都當做耳旁風,有句話說的,夏蟲不可語冰,我解釋了,那些人懂嗎?」
趙靈犀笑了笑:「不懂!」
「是的,不懂!」李三俗也笑了:「但年輕人總歸是有脾氣的,我一直沒明白我師父為何一直不放我下山,但現在我明白了,我還未修身到那個地步,又或者說心境歸於平和只是理想中的,我師父曾說勿要用他人的錯誤來傷害自己。可惜我沒聽,才落得如此下場!」
「而我若要進步,其實很困難,因為越是往上就越難,就如練功,第一層簡單,但越練便會越難,我起步那麼高,想要追上已經是一輩子需要去做的了,更何談超越!」
他丟了樹枝,拍了拍說,愣愣的看着太陽。
總會升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