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張瑾一路戰戰兢兢的走到外爺家,遠遠的就見堂屋的燈白花花的亮着,以為外爺在堂屋等着自己,頓時緊張的不敢挪步。踟躇了半天勁兒提心弔膽的進去才知道,外爺在後院的藥房裏給人看病。
因為從堂屋門可以見到後院的燈開的很亮,一般這樣的情況,就是有人在看病。
張瑾站在堂屋裏又踟躇了片刻,想到自己如果回來不往藥房裏走,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只是過去……
&汪……嗚……」沒等張瑾糾結完,後院就傳來狗叫聲。
吃飯的時候聽母親說,外爺家的母狗下小狗了,數量不多,就兩隻,還一黑一白,不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母狗這次時分的護短,但凡有人進門,就警惕的很,還時時刻刻的守着狗窩不挪動。為了怕它傷到來看病的陌生人,外爺將狗窩挪到了後院。
只是這會兒就算是熟人進門,它也只是在狗窩裏叫兩聲,根本不出狗窩。
現在這類似見到熟人的叫聲,就好像是在提醒屋裏的人誰過來了似得。果然隨即就聽到了外爺的聲音:「是小瑾回來了嗎?」
&張瑾趕緊應了一聲。
&來還在磨蹭什麼,趕緊過來給你劉大爺熬藥。」
&張瑾應着聲兒,快走兩步將背包丟進自己的臥室,想了想回身關了堂屋向前院的大門才往後院去。
走進後院,窩在院子東邊的母狗再次熱情的沖他叫喚兩聲。
張瑾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朝坐西向東的藥房走去。還沒走到藥房門口,就聽張外爺在和人大聲說話的聲音:「……累着什麼,小小年紀,天天坐教室里,只要是長了耳朵,連手都不需要動。我要是不使喚使喚,將來能懶的連路都走不動。」
&哈,瞧你這話說的,人家老二將來那就是要做什麼腦力工作者的,就是坐在那邊動腦子的,要是指望干體力活,還上什麼學啊!」
&那照您這麼說,這上學的是不是就不需要下地種田了?將來孩子們都上學去了,這田是不是就不用種了?不知道農民疾苦的,我看也成不了才。」
&這話倒是說的好,不管是做什麼工作都是要吃飯的不是,這話要說給那些不好好學的小東西聽。」
&哈……您老這一會兒沒見你那曾孫子就想了?」
&就是操心,那小傢伙,爹媽都不是懶的,結果就他個小東西真是懶的出奇,早上叫起來上學,不用個好東西哄着,根本就是理都不理你……」
&爺,劉大爺。」張瑾走進門來,看見倆老頭笑的前俯後仰。
劉大爺的年紀比較大,今年已是八十有餘了,早年結婚早,現在大兒子的兒子都生兒子了,四世同堂又有男孫鎮守的局面,在農村就是福氣。
張外爺聽到自己孫子的聲音,抬頭輕輕掃了一眼,就撇嘴道:「我不喊你,你是不是準備洗洗就睡了?」
張瑾咧嘴笑了一下。
張外爺簡直神煩自己孫子這種皮笑肉不笑,好像什麼事兒都不關他的表情,白了對方一眼,將一張單子丟過去:「趕緊去給你劉大爺熬藥,別耽誤時間。」
&張瑾乖乖的應聲,拿着方子就去藥櫃抓藥。
劉大爺看見,搖搖頭道:「張老弟啊,你這可真是喊叫孫子啊!」
&大哥這是要心疼上了?老子費了大把的力氣,喊叫還喊叫成這個樣子。」張外爺話語中帶着濃濃的失望與恨鐵不成鋼。
背對着倆老人抓藥的張瑾,聽得心頭一緊,雖然他一直覺得自己很努力,但是因為以前帶着叛逆心,覺得學中醫不靠譜,所以就算是記住了某些東西,也從沒記到心裏。
不過心的東西又怎麼能牢記?又怎麼能融會貫通!現在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傷了外爺的心!
&個藥還給我開小差,一會兒抓錯了,仔細你的皮。」無意間瞅見張瑾停在那邊的張外爺,再次出聲喝道。
張瑾頓了一下,不敢再胡思亂想。既然決定將來要做醫生,那就要從做醫生的準則一點一點的要求自己,拿出十二分的誠心不僅僅是對自己學習,還有將來要做事的負責。
畢竟將來要面對的每一件事兒都是人命有關的!
十幾年的鍛煉,再加上或許真有張家的天賦遺傳,張瑾現在抓藥方面已經達到了,很多老中醫一輩子都不能達到的地步——盲抓。
這個技術讓村里很多出生在19世紀初的老人家都很是尊敬,在他們眼裏,就是過去的年代,中醫盛行的時候,能到達這種地步的,也多是有能耐的老中醫,張瑾才十幾歲就做到了,這張家未來必定是要出個名傳千古的神醫的。而古往今來,不管是太平盛世,還是亂世,這醫生都是受人尊敬的。
一個家族裏出個神醫,那是不知道修了幾輩子的功德,才會出的光宗耀祖的人才。擱在亂世,那就是菩薩一樣的存在。
通常情況下一副十幾味的藥,張瑾只需要一分鐘就能抓完,不過今日不知道怎麼回事,在收斂心神抓第四味藥的時候,腦海里忽然出現了一些文字和一個人的聲音。
「……川芎、牛夕、當歸、五加皮、紅花、續斷……皆乃治癒耄耋齡者,經年累積之風疾之症,若可加以四季風露,療效可升十倍以上。……外敷者可配於金狗之脊,以六斤烈酒浸十日可飲,一日兩盅,方畢,加以六斤,繼續飲用,兩次以上,皆有神效,若輔以九天玄女金針之法,一次便可治癒……。」
&季風露?九天玄女金針?」張瑾嘀咕一句,緊接着腹誹:四季風露他或許還能稍微明白點,但這九天玄女金針是什麼?他讀的醫書沒有萬本,也有幾千本了,關於針灸方面的也知道不下十種古代傳下來的針灸療法,怎麼就沒聽說過這套針法?
不等張瑾細想,腦海里再次轟然湧入了漫天的畫面,這些畫面全是關於一套治病救人,甚至是可以殺人的玉針術法。
瘋狂的金針之術,在畫面中被使用的,簡直比東方不敗的繡花針還牛逼!
&來……」到底是學過幾種針灸之術的,張瑾在仔細分辨了一會兒後,感覺畫面裏面的針法,很像是皇帝九針的延伸版。
為什麼說是延伸版?自然是相對於現代他看過的,所有使用過皇帝九針的一些人了所使用的針法來說的。
&你抓藥,你嘀咕什麼?」張外爺的聲音,忽然在耳邊近距離響起。
嚇得張瑾一頓,趕緊站直了身體,順便回聲道:「呃!沒什麼。」
&我說張老弟啊,你沒事就坐在陪老哥聊聊天,你總是去嚇孩子幹什麼?公瑾這孩子,我看就是被你給嚇的,看看村裏的其他孩子,哪個不是幾天不挨打,就要上房子揭瓦的。看着我們小公瑾這樣,我都心疼了。」
張外爺無奈了笑了兩聲,沒再多少說,只是淡淡的說:「臭小子,上了幾天學,就退步了,一副藥你都抓了三分鐘不止了?」
&張瑾應了一聲,趕緊繼續抓藥。不一會兒就把所有藥準確無誤的抓好了。
張外爺並未讓張瑾直接去煎藥,而是伸手接了過去仔細掂量了一下,才道:「還行,沒錯分毫。去煎藥吧?」
張瑾點頭,準備走之際,忽然開口道:「外爺,四季風露是什麼東西?」
嗯?張外爺聞言,眼睛虛眯了一下,這才正眼道:「你問這個做什麼?四季風露說的好聽,其實就是露水而已。」
露水?
&在哪兒看過老偏方吧?這服藥加上四季風露的話,的確會療效顯著,但現在的露水都不乾淨,純淨的無根之水,必須要到原始山林里才能弄到,想要按照古方來行是不行的,否則這副藥,只要一副你劉大爺的老寒腿就能好一半。」
&那九天玄女金針呢?」張瑾沒什麼意識的順口又問了一句。
張外爺這回眉頭是高高的聳起了,看了孫子好一會兒才道:「你在哪兒聽到的這個?」
張瑾愣了愣,這次意識到自己嘴快,說了什麼,趕緊補救道:「呃!舊書攤上看到的。」
&呢?」張外爺的呼吸感覺都有些發緊了。
張瑾疑惑,愣愣的看着對方應道:「在舊書攤啊?」
張外爺頓時一臉的無語又痛心疾首,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一臉恨鐵不成鋼到的喊道:「見過蠢的,沒見過你這麼蠢的?自己學醫的,難道連真假醫書都看不出來?」
&張瑾被罵的真是莫名其妙。九天玄女金針這名字,一聽就和電視劇或者武俠小說里出現的名詞很像好吧,一般人聽到這樣的名詞,首先想到的就是武俠小說,誰會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當然,張瑾的性質不一樣,因他從頭到尾都在撒謊。
見孫子低頭不語,張外爺只能感嘆自己沒那運道,嘆了口氣道:「傳說九天玄女乃黃帝之師,神話傳說中,她乃正義女神,不單通曉兵法術數,可揚兵佈陣,創造了奇門遁甲,救民於水火,還通曉岐黃之術,可使人起死回生。黃帝的黃帝九針就是她所授予。」
「……那本書上說,九天玄女金針金針不止可以用來救人的?」
張外爺頓了一下,想到孫子估計把那書當成武俠小說看的,心裏就是一陣心疼和心煩,擺擺手道:「學醫的人哪個不是變相的屠夫?成不屠夫,他也沒本事學到真本事。」言下之意就是,醫生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殺人。醫生所用的金針亦是如此。
&着什麼?趕緊去熬藥吧?既然看過古法,就不用我教你了,按照我方子上寫的,好好的熬,你劉大爺年紀大,這服藥能不能幫他減輕痛苦,就看你這熬藥的手法了。」
&知道了。」張瑾應聲,轉身之際,看了劉大爺一眼,嘴角勾了勾,算是打了招呼。
不過,在他看向劉大爺的時候,腦海里又出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呃,暫且稱呼為亂七八糟的吧,張瑾這會兒也沒時間來整理那些畫面所要表達的具體意思。
反正這會兒他的腦袋就好像裝了一台科幻電影中的智能播發器似得,看見什麼,就會相應的將那人給具體『結構』給播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