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大廳的候機室內,寬闊的空間稱不上安靜,不少同行認識的旅客不停交頭接耳的說話。顏清然獨自坐在眾人之中,冷靜的背影顯出一絲落寞。
這次去a市,主要是為了徹底解決自己和周寒墨之間的問題。而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儘快和林韶峰結婚。
坐在機場候機大廳里,顏清然給林韶峰打了電話,還是關機,原本便鬱結的心思更加沉了一些。
想起去醫院跟老爺子說此事的時候,老爺子精明過頭的目光,似乎將一切都看透了一般,讓她莫名有些心悸。
握着手機,顏清然忍不住又嘆一口氣。等待的時間總是緩慢,仿佛靜止一般,連秒針都用龜速在行走。覺得難熬的時候,心思也就不禁繁雜起來,想法不受控制,什麼該想的不該想的統統都冒了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是感應到什麼。一抬眸,就看到候機大廳入口處一抹修長筆挺的身影站在那兒。
一切就像是被定格了一樣,成為了黑白的背景,只剩下那個人,是鮮活的存在。
只是,顏清然只是看了一眼,目光淡淡。下一刻,毫不留戀的扭頭。如今她已經決定不去接近這樣的鮮活,不給自己軟弱的藉口。
「飛往a市的t5805次航班即將起飛,請搭乘這次航班的旅客準備登機,t市國際航空祝您旅途愉快。」
空姐甜美的聲音響徹大廳,顏清然握緊了行李箱的拉杆,慢慢的站起身來。
目光低垂,就是不去看那光芒萬丈的男人一眼。
低垂的唇角緩緩上揚,最終揚成優雅的弧度,表情也慢慢變得高貴,帶上了無懈可擊的面具。
心緒驟然平靜,轉身離開的腳步也輕了不少。
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顏清然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回過頭來看着身後的男人,淡淡一笑,陌生而疏離。
「真巧,周總也要出差?」語調波瀾不驚,毫無起伏,「可惜我馬上就要登機了,不然還能陪周總多聊幾句。」
客套話說完,顏清然再次轉身,只是那隻被攥緊了的手,卻怎麼也抽不出來。
周寒墨看着顏清然一成不變的優雅臉孔,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平靜如水,臉上的表情如同雕刻好的面具一樣,一絲破綻也沒有。
心裏突然有一種壓抑不住的衝動,想要把這個人抱在懷裏,想要把她永遠放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這樣的衝動似乎要灼痛他的心,而心裏那句呼之欲出的話在一瞬間蹦到了嗓子眼,舌尖一轉似乎就能輕易吐出來。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周總這是幹什麼,放手!」顏清然用力掙開,冷冽的嗓音,憤怒的眼神,將周寒墨即將出口的話生生卡在了喉頭。
周寒墨的表情從期待,到平靜,再到眸中說不出的灰敗疲憊。眼睛直直落在顏清然平靜的眼睛裏,那裏面還是有自己的影子,可是那種再也興不起任何波瀾的眼神,讓他感覺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
那麼酸,那麼苦,即便大喊大叫也發泄不出來。
商場上叱咤風雲、巧舌如簧的人,這一刻卻成了啞巴,面對那個上了心的女人,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顏清然一直垂着眼睛,所以沒能看見他臉上的表情,「以後,還請周總自重一點。我還有事,先走了!」
抓着她的手又不說話,這算什麼,演啞劇麼。真是抱歉了,她可沒心思去讀他心裏的想法。
顏清然迅速轉身,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沒有回頭。
那樣的背影,讓周寒墨的心霎時連跳動都忘了,一抽一抽絕望的疼着。
這個人要走了,這一走,他或許就真的再也沒機會了。
「顏清然,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周寒墨驀然大聲咆哮,似乎要將胸腔里積壓的憤怒和疼痛統統吼出來。
那一聲,大的震動了機場內所有的人,讓原本熙攘的人群驟然停下,連空氣都仿佛靜止不動了一樣。
離開的背影有一顆的停頓,之後是僵硬。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很久,也許只是一刻,那僵硬的身體軟化下來,卻還是沒有回頭。
「周總這話說的很奇怪,我的未婚夫在那兒,我為什麼不走。」清冷的嗓音,說着更冷的話。
像是帶着利刃似的,一刀一刀全部剮在了周寒墨的心上。
顏清然到底還是走了,決絕的沒有回頭,哪怕只是看周寒墨一眼也沒有。
周寒墨也沒有再開口,那一聲挽留,已經是他放下自尊能說出來的唯一一句。也是他目前的身份所能說出來的唯一一句。
可是,卻也是最沒有用的一句。
周寒墨在機場大廳里僵硬了很久,之後被一曲電話鈴聲喚醒了所有神智。
「少爺,施小姐這次的目標是聯合三家企業對顏氏集團進行封鎖,阻斷他們所有的生產和銷售渠道。」
周寒墨心頭一震,原本消散的氣勢統統回籠,重新凝聚在了身上。只一刻,他又成了那個舉手投足都充滿霸氣的王者,凌厲得讓人招架不住。
失去的氣勢回來了,失去的理智也回來了。
理智回籠之後,薄削的嘴唇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只是這一次,嘲笑的對象換成了他自己。
周寒墨,此時此刻的你,有什麼資格去要求她留下。別忘了,你的身邊,還有一個周太太。你讓她留下,是想讓她以什麼身份留下,以什麼立場留下?
她的驕傲,不會允許她背負着小三的罵名。而此時的你,也不會捨得讓她承受這樣的委屈。
所以,處理好施佳媛之後,再堂堂正正的把她留下。光明正大的留下。
其實沒有人知道,過了安檢之後,在登機的通道里,顏清然眸子裏氤氳的水光里蕩漾的柔情和痛楚。
已經深夜的別墅里,客廳依舊亮着燈光。一身黑色絲質睡衣的施偉鳴端坐在沙發上,握着手機的手青筋直冒,就連額頭和脖頸處,也是青筋鼓動,顯然被氣的不輕。
「混蛋,居然敢敷衍我。」施偉鳴狠狠將手機摔了出去,那一聲脆響讓他心頭火氣稍降。
他剛才給了黑子打電話,原本是想質問他為什麼顏思遠沒死,卻沒想到黑子只輕描淡寫說了一句:事出意外,沒想到莫安然的醫術那麼高明。
這麼明顯的搪塞,施偉鳴要是聽不出,真是白活了這麼大年紀。
但是他偏偏還不能發作,黑子手上還握着對他不利的證據。
拿起客廳里的座機,施偉鳴匆匆撥通了施佳媛的電話。
「佳媛,你那邊進展怎麼樣?」施偉鳴舉着聽筒,目光陰晴不定。
施佳媛微微愣了愣,才道,「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周寒墨出手解決了凱盛那邊,我聯合了三家企業準備對顏家實施封鎖。就看他接下來準備如何出手,我聽說今天晚上顏清然飛a市,林韶峰的老媽被她氣的住了醫院,看來她近幾天是回不來了。」
「這個時機正好,我這邊雖然出了一點意外,但問題還不大,一切盡在掌控。」施偉鳴陰沉的臉色總算恢復了一點,說話的語速也快了起來。
施佳媛點頭,從床上坐起來,「周老爺子哪兒你要再逼一下,上次周子柔的事情看來還不夠,還要再找一個他們的軟肋攻擊才行。」
上次周子柔的事情,背後推波助瀾的人正是施偉鳴。這個計謀,提出來的人卻是施佳媛。
原本的計劃,是稍稍透露口風給周世宏一個陳年好友,再藉由他的口提出來。周子柔嫁給御風集團的小公子,這對周寒宣來說確實是一大助力,所以勿怪周世宏的老友會上鈎。但施佳媛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這也是引誘周世宏做下這個決定的關鍵。
利用周子柔,刺激周寒墨!
「嗯,我會想辦法再逼老頭子一下,讓他使出殺手鐧。」施偉鳴對着電話冷冷一笑。
如果有人看見,肯定會覺得他此刻的笑容很讓人毛骨悚然。
施佳媛看一眼床頭的鬧鐘,時針指向凌晨一點半,周寒墨還沒有回來。
「爸爸,先這樣,明天我回家一趟,到時候咱們再詳細說。」施佳媛狠狠掐了掌心,眼底浮出一絲怒意。
顏清然都走了,他居然還是這麼晚也不肯回家。看來這個家在他心裏當真是一點地位都沒有。
飛機穩穩落在a市機場,顏清然拉着行禮箱從機場出來,看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
凌晨一點,城市裏大部分人已經陷入沉睡。林韶峰的手機依然關機,此刻去林家實在是不合適,顏清然只能拖着行李先找一家酒店住下。
酒店還是之前來a市住的那一家,只是房間不同。
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潔白的床單如冬日第一場雪,還沒有染上塵世的污垢一般,乾淨的讓人有些不忍破壞。
心跳的響聲在這個空曠的房間裏格外明顯,跳動的頻率比以往要快一些,即使飛了兩個小時,那心跳的速度還是沒能恢復正常。
平靜的面孔漸漸浮現一絲隱忍的怒意,黑白分明的眸子也不被不知名的情緒激盪起一圈圈漣漪。
周寒墨,你還有什麼資格要我留下。就因為你讓莫安然救了我爺爺嗎?還是你在我和我的親人、朋友身邊安排了人保護?你以為,單憑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可以讓我顏清然再次放下自尊和驕傲屈居在你身邊。
「你做夢!」
大聲的將這念頭吼出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更安心一些。也才能說服自己,真的不在乎他的付出,甚至已經不在乎這個人。
周寒墨,我一定可以,忘掉你的。一定可以!
沒能留下顏清然,讓周寒墨站在機場大廳鬱卒了好半響。可是心裏卻知道,留不下她,不是因為自己在她心裏真的一點都不重要,而是橫梗在他們之間的問題沒有得到解決。
黑子!施佳媛!林韶峰!
他們像三座大山一樣,矗立在他和顏清然之間,穩穩擋住了彼此的視線。
「顏清然,你等着,很快我就會剷平一切障礙。很快!」意氣風發的男人在空曠的候機室里宣下誓言,眼神真摯表情嚴肅。
從機場出來,周寒墨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回了公司。那個家,不到必要的時候,他已經不會回去了。
鐺鐺鐺!
牆壁上,復古鬧鐘的鐘擺不停左右搖晃,傳來讓人安心的聲音。周寒墨抬頭看了一眼,凌晨六點。抬起僵硬的脖子,左右扭動一下,維持一個姿勢太久,頸骨發出咔擦的脆響。
努力了一整夜,總算是把所有對策都做好了。這樣一來,就算施佳媛聯合三大家族打擊顏氏,也不會造成什麼損害。
再次瀏覽一遍之後,這才滿意的點了打印,起身進了裏面的休息室。簡單洗漱之後,心裏驟然起了一個心思。
幾步出去拿了手機又回來,撥通周寒宣的號碼。不出意外,那邊是帶着睡意的暗啞聲音。
「大哥,你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是想叫我起床,還是純屬騷擾啊?!」
周寒宣的哀嚎似乎極大程度愉悅了周寒墨的心情,原本抿着的薄唇露出一絲弧度,眼底也爬上了一點笑意。
「施佳媛聯合了樂和、美林和森木三家企業,目的是打壓顏氏,阻斷他們的生產和銷售渠道。顏清然不在,顏老爺子重病,顏家很難在這場風暴中存活下來。」周寒墨冷冷道。
周寒宣從薄被中伸出一隻手來扶額,語氣壓抑,「so……」
「我這裏有一份詳細的計劃書,針對他們可能採取的手段做了預防措施。你不是最近對顏星那隻母老虎很感興趣麼,把這個東西交給她,就說是你做的,肯定能討美人歡心。」
依舊是那麼冷淡的語氣,仿佛在說着不管緊要的事情。
周寒宣長嘆口氣,「大哥,你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你到底去不去?」語氣加上了不容拒絕的霸道。
周寒宣認命點頭,「好、好、好,我現在馬上起床過來,有什麼到了再說。」
等周寒宣到的時候,周寒墨早已經倒在休息室的床上睡得正香。
不忍心打擾,因為他眼底明顯的烏黑讓人心疼。這個倔強又驕傲的男人,即便是幫自己心愛的女人,也這樣不留痕跡。
拿過外間辦公桌上的文件,周寒宣深深看了一眼床上雙眼緊閉的男人。看來要找顏清然好好談談了,再這麼下去,大哥非把自己給毀了不可。
身在a市的顏清然並不知道施佳媛策劃了一場針對顏家的陰謀,更不知道周寒墨為了幫她守護家業而辛苦熬夜做出了方案。
此刻的她正面對着a市又冒出的一縷還算燦爛的陽光,美美的伸着懶腰。
收拾好一切之後,顏清然買好禮物,打車直奔林家。
傭人過來開門,看見大包小包站在門外的顏清然時,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砰的一聲關了門,幾乎是飛奔離開。
顏清然拎着大堆的保健品站在門外,臉上優雅的笑容一直維持着很好的弧度,似乎被拒之門外的那個人並不是她。
不久後,大門再次被打開,這一次來開門的人換成了林韶峰。
原本神采飛揚的臉上有一絲疲憊,烏黑的眼圈昭示了主人沒能好好休息。看到顏清然的那一刻,消沉的臉有片刻的僵硬,原本沉積的眸子閃過一抹亮光。
似乎是不敢相信門外站的人真是顏清然,林韶峰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你怎麼來了,爺爺那裏還需要人照顧,你不該這個時候離開。」反應過來之後,林韶峰皺着眉接過她手裏大包小包,語氣略微帶了責怪。
顏清然故作嗔怒的挑眉,神態自然嬌嗔,「林少就是這麼歡迎自己的未婚妻麼,差點讓你家的傭人把我完美無缺的鼻子給碰斷了。我要是再不來,你是不是就真聽伯父的話和我解除婚約了?」
林韶峰接東西的手頓住,身子也瞬間僵住。
顏清然從來沒有這樣對他說過話,這樣自然的情緒流露,這樣親昵的姿態。
心底有一個隱約的可能蒸騰而起,在看到顏清然明媚的笑容時,這個可能似乎插上了翅膀,瞬間從心裏飛了出來。
最直觀的表現,就是他剎那間多雲轉晴的臉,還有飛揚的五官,以及那幾乎拉扯到極致卻不覺得奇怪的笑容。
「你來了,我高興。」能言善道的人,也只剩下這一句話可以表達心緒。
顏清然看着眼前格外高興的男人,眼底最後一絲陰霾也一掃而空。就這樣吧,和這個深愛着自己的男人組建一個家庭也沒什麼不好。
至於周寒墨,就讓他成為自己生命中那些不能言說的曾經好了。
a市的歡樂沒能蔓延至t市,此刻顏氏集團的大樓正被一股詭異的氣氛籠罩。
設計部總監辦公室里,身材欣長的男子與嬌小玲瓏的女人面對而站,兩人的臉上都是互不相讓。
「周寒宣,我說過了,顏氏集團的大門不歡迎任何周姓人士,你給我滾出去。」顏星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周寒宣,好比一個特大號的茶壺。
周寒墨不僅不生氣,反而優雅坐下溫潤開口,「發火容易讓人衰老,顏總監貌美如花,我實在是不想看到你臉上皺紋遍佈的模樣。」
誰要你看了,誰愛給你看啊!
顏星炸毛,捶着桌子,「我就算滿臉皺紋也不關你的事,你給我出去。再不出去的話,我就叫保安來了!」
這女人,簡直潑辣得沒辦法。
「我是來幫助顏氏解決危機的,難道顏總監要這樣對待你們的恩人?」周寒宣不再和她東拉西扯,直入正題。
顏星挑眉冷視,「恩人?哪門子的恩人,你們周家人不來拆台害人我就謝天謝地了。你要是真的發善心想要幫忙,就趕緊回去勸勸你大哥,讓他有事沒事別打我家小晴的主意,小晴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施佳媛聯合了美林、樂和、森木要對顏氏集團不利,不管你信不信,文件袋裏是幫助顏家的方法。」周寒宣將文件袋放在顏星的辦公桌上,溫潤的眼神落在炸毛的小獅子身上,含着拳拳深情,「你還是看看吧,就算你對我們周家人有偏見,也不要拿公司來開玩笑。我是真的想幫你們。」
周寒宣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周寒墨不自己把文件送過來。他幾乎可以想像,如果現在站在這裏的人是周寒墨,估計還未開口就會被顏星暴打一頓,然後讓保安過來直接將人扔出去。
她對周寒墨的厭惡,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說完這句話,周寒宣不再多留,起身大步離開。
這個女人的驕傲不在他大哥之下,如果他繼續留在這裏,難保她不會直接將那文件當着他的面給燒了。
顏星等到周寒宣走的連影子都看不到了,這才抓起桌上的文件袋。
揚手想要扔出去,手舉到半空,又硬生生的停了下來。最後似乎是妥協的嘆一口氣,抓出裏面的a4紙頁快速瀏覽起來。
要說顏思遠當真是眼光獨到,顏家上下確實除了顏清然之外,再也找不到比她更適合做接班人的了。如果是他們單獨面對這樣的困境,除了困獸之鬥外,根本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方法。可是現在——
看着手中羅列詳盡的辦法,顏星不得不承認,周寒墨和顏清然真的是絕配。
至少在工作能力上,他們兩個人真的是天生一對。
這份計劃書,她可不認為是周寒宣做出來的。
顏清然的到來很快就傳到了林父的耳朵里,面容冷峻的中年人命令管家去將人帶到書房,要和她「單獨聊聊」。
此刻顏清然正站在書房裏面,清冷的眸子打量着四周圍的佈置。
淡雅的床簾隨着清風不斷擺動,不時拂過窗戶旁邊小桌上的花瓶,裏面一束帶着露珠的小雛菊綻放出最美麗的形狀,如同生命一般熱烈。
這還是顏清然過來的時候,順手在林家外頭的花園裏挑選的,長短不一的花莖,剛好插出完美的花型。
簡單的辦公桌後,林父端坐在紅木的太師椅上,表情嚴肅,眼神帶着冷光,落在顏清然身上。不復上次見面的和藹,這一次林父露出了十足上位者的氣勢。
顏清然挺直了脊背,傲然迎視,絲毫不落下風。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說什麼?」林父沉了嗓音,帶着一絲逼迫。
她當然知道,她剛才在說林母用生病這一招禁錮林韶峰的自由,實在是太卑劣了一點。
哪有自己的母親,會選擇用這樣的玩笑,去強迫自己的兒子守在身邊。不顧他本人的意願,生硬的套上愛的名義,卻做着自私到極點的事情。
秀眉一挑,顏清然不卑不亢,「伯父覺得我哪裏說錯了嗎?你們到底有沒有考慮過韶峰的感受,經歷過失去親人的痛苦之後,他心裏最恐懼的是什麼難道伯父、伯母不知道嗎?用這樣的手段去逼迫他,不是卑劣,又是什麼。」
「你……」林父被氣的說不出話,好半響才重重一掌拍在書桌上,「你這樣不懂規矩的兒媳婦,我林家要不起!」
顏清然傲然一笑,毫不畏懼,「要和我共度一生的人是韶峰,伯父憑什麼為他來做決定?」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