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戰鬥,從一開始英國人就清楚這一點,他們也沒打算與德軍死戰到底,至少在指揮層面上是這樣想的。¥f,高級軍官們了解整個計劃,他們只需要堅守住防線十二個小時,等待亨利王子掌握住局面,立即就向德軍投降繳械。
但是士兵們對此卻一無所知,他們被告知帝國已經危在旦夕,強敵正在向着市區逼近,他們想要燒掉城市屠殺百姓,而野心家和叛國者們出賣了人民,甘心充當着侵略軍的內應,將軍和政客們想要謀害王室,顛覆偉大光榮的大英帝國。
在這種時候,勇敢的近衛團士兵必須站出來阻止,作為王室的守衛者,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們是這個國家最後的希望,亨利王子將帶領他們繼續抵抗,此時此刻,大英帝國需要每一個士兵都堅守崗位盡職盡責,他們將作為奮勇抗擊外敵的英雄載入大英帝國的史冊。
近衛團的士兵就是聽着這種蠱惑,懷着滿腔的熱血阻擋着德意志戰車。問題是,他們的指揮官明顯過於樂觀,他們大大高估了皇家近衛團,這支部隊並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樣強悍。
結果出乎所有陰謀者的預料,他們的抵抗前後只阻擋了德軍三個多小時,當伊麗莎白塔下午兩點的鐘聲響起時,威斯敏斯特區的英軍防線已經被全線突破,五個皇家近衛團全都被打散了建制,其中三個近乎被全殲,局面徹底崩潰。
這時候兵變軍官們已經失去了對部隊的有效控制,英軍缺乏無線電通話設備,基本全都靠有線電話來進行指揮,一旦守軍被趕出原先的陣地,英軍的上下級單位立即就會失去聯繫。
在激烈的街巷戰鬥中,英軍傳令兵的生存指數已經降到了冰點,德軍的狙擊手確實很欣賞這些在空曠的街頭來回飛奔的勇敢士兵,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用一發七點九口徑子彈打爆對方的額頭。
整個指揮體系已經被徹底瓦解。殘存的近衛團士兵都是以步兵班甚至兩到三人的作戰小組為單位繼續與德軍作戰。而失去指揮對於一支軍隊來講,是非常致命的一種打擊,甚至能夠瞬間瓦解一支百戰精銳。
有些人認為戰場上失去軍官指揮沒什麼大不了的,士兵有槍在手就可以繼續戰鬥。發表這種言論的人。明顯是因為對軍隊這個組織缺乏最基本的了解。
軍隊的戰鬥力來自於完整的組織體系,就像一部精密的戰爭機器,每一個作戰單位都是機器中的一個零部件,而軍官指揮系統就是組合這台機器的螺絲螺帽鐵栓鉸鏈,指揮體系垮台。這台機器就會分崩離析,無法再繼續正常運轉。
來看看徹底失去指揮的士兵將會面對怎樣一種局面,他們不可能知道上級指揮官的作戰意圖,也不知道實時的戰局的變化,一旦失去指揮官,就會有一大堆的問題出現在他們面前。友軍在哪裏,敵軍在幹什麼,旁邊陣地上的部隊是不是已經撤退了,自己要在這地方堅持多久。會不會有援軍,咱們是不是也該撤退。往哪裏撤,到哪裏集結。
誰來接替指揮,那個人我認識,水平行不行啊。你說要進攻,往哪裏進攻,進攻到哪一個位置結束。側翼有沒有友軍配合,有沒有炮兵掩護。彈藥去哪裏補充,補給去哪裏領,今天中午吃什麼,今天的晚飯又在哪裏。
當其中大部分問題得不到答案的時候。可想而知士兵會有多麼的茫然和不知所措,未知造成恐懼,恐懼引發謠言,士氣飛速低落軍心瞬間渙散。失去了軍官的壓制。沒人能夠阻止逃兵出現,或許一開始是一個兩個,隨後一個班兩個班,沒人會願意為其他人墊背,最終就變成了一鬨而散。
一些精銳部隊可能會選出一些資深士兵與士官出來指揮,不過局限於他們的軍銜和軍事水平。最多也就只能組織起自己所在的班排,至於其他單位,抱歉,哪一個認識你,你以為你是誰?
一支小部隊此時就變成了由一堆更小團體組成的散沙,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團體其實已經失去基本的進攻能力了,唯一能做到的,只剩下本能的為了生存而抵抗。英軍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底層士官和軍官們如同無頭蒼蠅般四處逃竄,到處都是德軍的部隊,沒人告訴他們最後的防線在哪裏,自己又該往哪裏跑。
失去了統一的調度指揮,軍隊的後勤補給系統也隨之崩潰,後勤兵空守着一堆彈藥,卻不知道該往哪裏送,而前線的士兵則絕望的看着快要打空的步槍彈倉,不知道該去哪裏獲取補充彈藥。一些膽大的老兵試圖從陣亡者的屍體上尋找補給,但是當他們剛衝出掩蔽區域,立即就被守着屍體的德軍機槍手一個接着一個掃翻在地。
如果英軍依舊保持着完整的指揮系統的話,他們就會從一線部隊報告的敵軍動向中察覺到,德軍明顯正在封鎖街道,有組織的對英軍展開清繳。
第一步兵師已經佔領了議會大廈,守衛在大廈內的冷溪團殘存士兵被全部殲滅,加上第七裝甲師突破了亨格福德鐵路橋,消滅了守衛在橋頭堡里的三個步兵連,冷溪近衛團這個英軍歷史上最悠久的步兵團,此刻已經徹底的灰飛煙滅。這是這支部隊在本次戰爭中第二次被成建制的消滅,加上他們還參加了亨利王子發起的兵變,所以無論德國還是英國方面都不可能再允許它重建了。
「殿下,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請立即隨我離開。」西蒙爵士還在努力的勸說着亨利王子逃跑。
這位爵士此刻已經脫掉了那套華麗的禮服,換上了一套很普通的格子布西服,裏面穿着雪白的硬領襯衫,帶着一根灰色的領帶,手持一根藤製手杖,一眼看上去就像個報社編輯或者大學教授。
「殿下,現在我們的計劃已經完全失敗了,德軍正在向這裏逼近,我們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如果現在走還來得及。」西蒙爵士幾乎已經耗盡了耐心,但是這個頑固的王族依然不為所動。
「你自己走吧,西蒙,我已經完蛋了。」亨利王子端坐在戰爭部會議室內,他雙手按着鋪着綠色天鵝絨的桌面,環視着空蕩蕩的房間。
誰會想到在兩個小時以前,這裏還滿滿坐着大英帝國的顯貴高官,貴族與大臣們那時候還興高采烈的起立鞠躬,對着自己高呼吾王萬歲。但是隨着戰局的惡化,這裏的氣氛就開始變的詭異起來,想不起來是誰領的頭,好像是布朗先生,蘇格蘭事務大臣,以身體不適需要服藥的理由離開了這個會場。接着是克蘭伯恩隨後是艾德禮,於是如同大壩決了口一般,很快就失去了控制,一些人甚至連理由都懶得講,直接帶上帽子就往門外跑,短短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什麼保王派,什麼天佑吾王,亨利王子閉上了雙眼,這根本就像一場荒謬的鬧劇,更可悲的是自己就是那個最重要的丑角,這真是絕大的諷刺,自己之前那些野心和抱負現在看來是如此的可笑。
「殿下,我再次請求您立即跟我一起走,趁着德軍還沒有發現真相,我們還有機會喬裝離開,我已經聯繫了美國大使館,他們同意讓我們暫時避難。」西蒙把一個皮包放到了會議桌上。
「裏面有一套平民的服飾,很抱歉我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尺碼,或許會有些不合身。」
「我不能逃跑,我是王室成員,我有我必須要維護的東西,西蒙。」亨利王子站起身來。
「就在這幾個小時裏,近衛師八千多名官兵因為我一個人的野心,與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展開了戰鬥。這些人為我而戰,為我而死,所以如果說必須有一個人站出來為這一切負責的話,那個人只能是我,也必須是我。」亨利拍了拍西蒙的手臂。
「非常高興你能趕過來,我沒想到最後留在我身邊的是你,西蒙爵士。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如同你所說的那樣。如果允許的話,我希望你能夠收下這個。」亨利從手指上取下他的戒指。
「這是一個紀念品,是我軍校畢業時父親給我的禮物,裏面刻有我的名字簡寫,喏,這裏還刻有一個小皇冠。」亨利把戒指放到了西蒙的手裏。
「你快走,立即離開這裏,德國人已經到了,我能夠感覺到。你還有家人要照料,不能陪我一起被捕。」
「殿下……」西蒙爵士眼眶通紅,他手持着那枚戒指,恭敬的彎腰鞠躬。
「無論將來會怎麼樣,在我心中,您永遠是我的國王……天佑吾王。」西蒙挺起胸,抹掉眼角的淚水。
亨利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去吧,西蒙爵士。」
「是,我的陛下,卑職告退。」西蒙倒退着走到門口,望了亨利一眼,隨後轉過身走出了會議室。
過了不一會,走廊里就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隨即會議室的門就被推開了,一名德軍步兵小心的往裏探了探腦袋,發現屋裏只有亨利王子一人之後,那名士兵端着手中的98k步槍走了進來。
求月票,求推薦票,本月的成績不怎麼理想,但是考慮到裏面的複雜混亂情況,也就只能這樣了,不過如果能夠更進一步,當然就更好了。
謝謝大家的支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