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什麼,你不是會治樹嗎?我想買一棵老桂,不過情況看起來不大秒,所以想叫你去看看能不能活,免得買回來虧了。」
那棵老桂有上百年的樹齡,樹幹直徑都有六十多厘米,一個大人都抱不攏,之前他去看過,枝繁葉茂,如一支巨傘的扇面一般澎湃。那時他當場就開價二十萬,可惜人家不賣。直到年前那邊修溪岸,動了老桂的老根,老桂每況ri下,那戶人家才打電話過來說要賣。
他去看了一下,原本枝繁葉茂的老桂,樹葉脫落,枝椏乾枯,一副頹敗蕭瑟的模樣。雖然上面還有一些枝椏活着,但桂花欣賞的主要是它的樹蓬,現在枝椏都死了大半,還有什麼好看的,所以當時他就直接走人。
沒想到隔月那戶人家又打電話過來,他感覺那棵老桂樹還有點價值,又怕買回來死掉,就想找個能人去看一下,剛好聽到宋文治樹的事,就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來了。至於怎麼知道宋文家的地址,很簡單,問一下他侄女就知道了。
「有我外面那棵老桂花樹大嗎?沒有的話,我這棵你挖回去得了,省得去買。」宋文聽了,說道。
「哪一棵?」黃國梁問道。
「就是上次你送我的那棵老桂。」
「活了?」黃國梁疑惑的問道。
「當然。」宋文點了點頭。
「走,去看看。」
那棵樹他見過,可是真的沒法活了,怎麼可能治好?黃國梁不敢相信,迫不及待的催着宋文帶他去看。
老桂樹開出來的桂花尚未落完,風微吹來,一股桂香飄揚,香氣逼人。
黃國梁來到老桂樹下,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一下,若不是他還記得上次老桂樹鋸掉枝幹的地方,和老桂樹下被腐蝕出的樹洞,他還以為宋文另外弄棵樹來糊弄他呢?
「奇了怪了,怎麼什麼樹到你手上都能活了?這棵破樹,那次我和小君看了都覺得不能活,竟然生生被你從閻王爺手裏拉了回來。你小子,這手段都堪比那扁鵲華佗了。」黃國梁詫異的說道。
宋文沒好氣的乜了他一眼,閻王老子也管人家樹活不活的,至於扁鵲華佗,他只聽過他們醫人可沒聽過他們醫樹。
來的時候,黃國梁其實對宋文沒什麼信心,畢竟他只是一個沒娶老婆的小子,這時候看到老桂樹,才知道他的治樹手段神鬼莫測,心頭火熱,就想馬上拉他去看那棵他看中的老桂花樹。
宋文看他這麼着急,沒辦法,只好把門關了,跟他走人。
本來他以為黃國梁要去看的樹就在附近縣城,沒想到這傢伙開着車一路東行,直到中午還沒到地方。
中午兩人就在路邊的小飯店草草吃了了事,然後繼續趕路,直到午後才來到老桂樹所在的地方。
此時,車已經不在南州境內,而是到了溫陵。
溫陵市是著名的僑鄉和台胞祖籍地,和南州一樣同處閩南金三角,地處東南沿海,與台.灣隔海相望,是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溫陵在唐時興起,宋、元大盛,其時被譽為「東方第一大港」,與埃及的亞歷山大港齊名,也是國務院第一批公佈的24個歷史文化名城之一,素有「海濱鄒魯」、「光明之城」美譽。
宋文沒想到黃國梁竟然跑到溫陵來,不由抱怨道:「黃叔,買棵樹不用跑這麼遠吧?」
「你懂什麼?做生意就是要眼觀八方,耳聽四方,怎麼能只貓在南州那屁大一點的地方。咱們那邊有什麼好樹早就被那班地鼠給挖光了,哪還能留到現在?若不把眼光放遠一點,不要說發財,發毛都沒有。」
宋文一聽,乾脆不再說話,眼前這人估計想發財都想瘋了,若是可以,估計他連zhongnánhǎi裏面的樹都敢去挖。
賣樹的地方不在溫陵市區,黃國梁直接開着車往溫陵郊區而去。
又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來到地方。
眼前是個具有閩南特sè的村莊,紅磚紅瓦,綠樹纏繞,顯得寧靜淡泊。
剛到村子路口,就看到兩棵老榕如左右門神一般矗立在路邊上,老榕鬱鬱蔥蔥,雖歷經上百年歲月,但仍昂揚挺拔。?給人一種黃忠雖老卻仍能決戰沙場的豪邁感覺。
宋文是個感xing的人,看到這熟悉的房屋,熟悉的老榕,不由生起了一種同為閩南人的親切感。
黃國梁把車開到一家門口停下,然後就帶着宋文往裏面走去。
「老張,老張。」
還沒進門,黃國梁就大聲叫了起來,顯然對這邊很是熟悉,聽到聲音,裏面一個老人走了出來。
「黃老闆來了,裏面泡茶。」
兩人說的是溫陵的地方話,溫陵話也屬於閩南語,不過帶着一股濃濃的溫陵口音,仔細聽,宋文還是能聽懂,不過太傷腦筋,他懶得去聽。
老人把兩人請到裏面泡茶,一邊泡一邊說道:「麻煩你又跑一趟了。」
「早賣給我不就沒這麼多事了嗎?我看你是自作自受。」黃國梁一點也不給面子的說道。
「如果沒事我賣這幹嘛?那可是我祖宗傳下來的。」
「人家祖宗都傳金銀財寶,就你祖宗傳一棵破樹下來,又不能吃喝有什麼用?要不是遇到我好說話,誰還願意回頭看你那棵破樹。」
老人也知道自己理虧,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嘴上卻是說道:「話不能這麼說,你是大老闆,買回去一轉手,還不掙得盆滿缽滿?」
「那也要我帶回去養得活才行,養不活我可就虧本了。」
黃國梁對老人說道,又指着宋文說:「喏,這是我請來的師傅,過來看看你那樹值不值得我買回去。若是可以,我馬上叫人過來挖走,若是不行,我也沒辦法,你還是自己留着當柴燒吧。」
「還是黃老闆你厚道,不怕你知道,我還聯繫了一些我們這裏買賣花木的人過來看,可人家瞄了一眼直接走人,連話都懶得說,不像你還帶人過來。」
黃國梁瞄了他一眼,心道若不是有宋文這治樹能手在,他也懶得過來。
來到這邊是為了看樹,不是來泡茶,所以喝了幾口茶後,黃國梁就讓老人帶他們去看樹。
黃國梁相中的老桂樹就種在離老人家不遠的溪邊。
年前村里為了修溪岸,砍了一些老桂樹的根。誰知從此後老桂花樹上的樹葉就開始從樹上脫落,連樹枝也變得乾枯。
這樹畢竟是老人家傳的,他不忍老桂花樹就這麼死去,就去找人來看能不能治好。結果很多人來看,都說傷了根,快死了,沒得救。他這才心急着找買家,就想着趁老樹還沒死前撈一筆。誰知道先前喜歡這棵老桂的人看了,都紛紛搖頭。也就黃國梁喜歡這棵老桂奇偉的樹身,要不然他也不會一而再再二三的過來。
來到地方,宋文往老桂花樹看去,只見老桂樹表皮蒼老,上面帶着些些青sè苔蘚的痕跡,粗大的樹幹微向左邊彎曲,樹身就像被人用力扭曲一般,成麻繩樣,上面的枝椏張揚,全身透出一股頑強不息的jing神。遠遠望去,就像一個大樹盆景。只可惜現在上面枝椏大半已經乾枯,只有一些還長着葉子,看起來很是頹廢,很是難看。
雖然黃國梁先前已經來過一次,但再次看到老桂樹,還是忍不住感到惋惜。這樣一棵老桂樹不用雕琢,就是天然的盆景。若是能裝上盆養一陣,轉手就能掙好幾萬。現在?可惜了。
「以前我來看的時候,整棵桂花樹葉澎湃,如巨扇一般遮蓋,開出來的花密密麻麻,非常好看。那時候我看了十分中意,直接開價二十萬,可惜老張不賣。不買咱也不惦記。誰知道前一陣他又打電話過來說要賣了,我特地跑來一趟,卻看到上面的樹葉快掉光了,連那些枝椏都死了。桂花值錢的不就是它的花嗎?上面什麼都沒了,有個粗大的樹身有什麼用。當時我一看就蔫了,直接走人。誰知他前幾天又打電話過來,我看這棵老桂花樹還有一點價值,就想找個人過來看看,看挖回去能不能養活,我好買回去。正好知道你治樹的事,就想請你來看看,怎麼樣,這樹帶回去能養活嗎?」黃國梁對宋文說道。
宋文看了老桂花樹一下,說道:「我要看一下才知道。」說着,就往老桂樹走去,爬上樹身,察看起來。
這時,從旁邊走來一個中年人。
老人一看,怒目橫睜,指着他對黃國梁說:「就是這小子,好好的砍什麼樹根,要不是他我這桂花樹能死嗎?」
「叔公,不都是為了修溪岸嗎?不修的話,這溪岸都快跨到你家門口了。再說村里不是有補助您老人家錢嗎?」
「我要錢有個屁用,我要的是樹。」
中年人苦笑不已,為這事,他差不多天天被他老人家罵,但也沒辦法,誰叫他弄壞了人家的樹。老人家還是好說話的,要是別人遇到這事,說不定直接開打了。
黃國梁看到老人還兀自氣個不停,連忙勸道:「老張,都這樣了,也沒辦法。大不了以後再花一兩萬買棵大一點的樹種下就是,雖然不像這棵這麼大,但也一樣香。」
老人聽了他的話才稍稍歇了氣,那中年人看到苗頭不對,已經趁機溜了。
宋文爬到樹上看了一下,發現有一部分枝椏上面確實已經乾枯,不過下面還帶着一些綠,照以往經驗,應該能救活才對,只要好好養護一陣,還是能恢復以前的枝繁葉茂的樣子,這次說不定黃國梁還真能掙個盆滿缽滿。
看了一下,感覺可以,就跳下老桂樹對黃國梁點了點頭。
黃國梁一看,眼前登時一亮,想了想,對老人說道:「老張,我那帶來的師傅說了,挖回去養活是沒問題,不過要花幾年功夫養護才行。你也知道,桂花看的就是花,你這樹連枝椏都死了,樹葉也沒多少,以後開的花肯定也沒多少。所以錢也就少了,以前我跟你說二十萬,那是以前,現在最多五萬。你看怎麼,若是可以的話我就馬上給錢,叫人來挖,不行我也沒有辦法。」
老人現在還有什麼辦法,都快死了的樹,賣一分錢就是一分錢。最主要的是他已經找人來看過,人家連出錢都不願意,有的聽了老桂花樹的事根本都懶得過來。
黃國梁看到老人同意,就直接給了錢。他在這邊也有熟人,就打電話招呼人過來把樹挖了,然後一起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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