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湊過頭看了一下,只見上面寫着「國梁房屋拆遷打地基有限公司,包拆到戶,包打好地基,價格實惠,敬請惠顧。」
他看了這張亂七八遭的名片,不由笑了出來,看了黃國梁一下,說道:「黃叔,你這給人拆房子的還有公司啊!」
「怎麼沒有?收破爛的都有公司,何況是我。」黃國梁沒好氣的說道。
「他那是亂寫,其實也就是在村里給人拆房子打地基而已,太高的樓房拆遷他根本沒辦法。有一次他亂發名片,人家一個房地產老闆看了就打電話給他,想讓他負責那樓房的拆遷工作。誰知他去看了後直接走人,連話也沒跟人家說。後來人家打電話過來問怎麼了,你知道他怎麼回嗎?他說你樓那麼高讓我怎麼拆啊!」
說起自己叔叔的糗事,黃小君樂得笑了起來。
「事實就是這樣,我這只是個小小的拆遷公司而已,怎麼能拆那十幾層的樓房,況且他那樓里還住着人,叫我怎麼去拆?不是要叫我做壞人趕人走嗎?這種事我可做不來。」
宋遠志聽了黃小君的話笑了笑,但聽到黃國梁的言語,不禁又點了點頭。
人確實不能只為了錢就去做那些泯滅天良、喪失人性的事情。如今一些地方官員在利益之下,不顧民眾的意願,強行收購土地、拆除房屋,使民怨沸騰,激流四起,如此下去。恐怕國將不國。
看了下名片,宋遠志想了想,對黃國梁道:「那舊城區那邊的老房子你拆不拆得了?」
「那當然行,那邊都是老舊房子,而且都是瓦房,很容易拆的。」
黃國梁說道:「怎麼,你家在那邊有房子要拆?若是要拆的話。看在阿文的面子上,我給你打個八折,怎麼樣?」
宋文聽了臉色古怪起來。他大伯要是想拆房子用得着他嗎?
「不用,我可沒有房子要拆。」
宋遠志笑着說道:「不過,舊城區那邊有個地方需要改造。要找人處理一下。這樣吧!你把你公司的資料拿到市政府辦公室一下,到時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找點事情做,也就是個小工程。」
「真的?」
黃國梁聽了,笑得合不攏嘴,卻又正色說道:「拆房子可以,但我可不做缺德事,有人住的我可不拆。」
「放心好了。」宋遠志說道。
他看中的也是這點,畢竟這拆遷代表着政.府臉面,他可不想出什麼事。
又說了幾句話,宋遠志就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叫宋文有空到他家去玩。宋文忙不迭的點頭答應。說來慚愧,回來這麼久他都沒去大伯家拜訪一下,倒是他大伯一家過年回去祭祖的時候到他家坐過。
黃國梁沒想到就吃個飯,卻莫名其妙的接了事情做,一時笑得合不攏嘴。卻忽然想到他好像在哪裏見過宋遠志。
就向宋文問道:「阿文,你大伯在哪裏工作,我怎麼好像在哪裏見過?」
「在市政府工作。」宋文說道。
「當官好啊,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過年過節還有人送禮。如果不是我沒有才華,我都想去當官。對了你大伯是做什麼的。」
「副市長。」
「啊...」黃國梁驚呆了。
他平時忙來忙去,晚上也只看新聞聯播,地方電視台他根本不看。有時候看也只看台.灣那邊的電視,因為那邊的電視節目比較豐富,而且語言也是閩南語,聽起來親切,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宋文的伯父是誰。
不過他好歹也是南州人,平時做生意往來也聽過一些事情,想了想,就知道宋文他大伯了。
「是宋遠志吧!原來縣裏的縣長,可牛氣了。有一次我還聽說他和市里來的人幹起來了。」
宋文聽了笑笑,他大伯脾氣確實不大好,而且不肯做虧心事。有次市里批了一個破壞環境的項目要落戶在蘭陵,他大伯不肯就是不肯。為此,市里要撤他的職,他乾脆就不做了,直接帶人到市政府抗議,最後鬧得沒辦法,市里只好把這項目給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他也因此得罪了市裏的領導,後來就把他調到市裏面去,弄了個閒職養老。
不過他大伯並不後悔,用他的話說就是「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番薯。」若是那項目落戶蘭陵,那就是遺禍子孫,到時他還不被人罵得臭頭,甚至可能連帶着他們宋氏一族也會被人看不起。
「既然是副市長開了金口,那這個工程肯定有眉目,我趕緊去準備資料交上去,你們吃,我先走了。」
說完,黃國梁起身走人。
走到門口,又轉頭說道:「小君你等會兒就幫我送阿文回去,還有那盆老松盆景我就放在你車子旁邊,阿文你走的時候記得帶回去救一下,我過一陣子再去拿。」
宋文和小君也不疑有他,就點了點頭。
說完,黃國梁就走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本來他就想找個機會走人,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看到黃國梁走了,宋文對小君問道:「你吃飯沒有?」
「沒呢。」黃小君輕聲應道。
「那咱們吃飯吧。」說着,就殷勤的給她盛飯夾菜。
沁香居的飯菜不錯,不過宋文感覺還是比自己做的菜差了那麼一點點。當然,也不是說他手藝比較好,而是他家的菜是用如意扇中的泉水養大的,帶着一股自然的甘甜,所以做起來才特別好吃。
吃完飯,宋文來到停車場的位置把黃國梁買來的盆景放到車上,然後就讓黃小君載着回家。
風聲獵獵,兩旁景物飛速往後退去。
微風透過開了一絲隙縫的車窗吹了進來。帶起一縷幽香向宋文飄去。宋文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是伊人的體香,讓人為之着迷、痴戀,想入非非。看了開車的小君一眼,乾脆把眼閉上,聞着伊人的香味入睡。
小君看了,微微笑着。撥弄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髮絲,繼續開着車,往前而去。
到了宋家堡。小君猛然發現宋家堡旁邊圍了一堆的人群,也不知在幹什麼,就將宋文搖醒。
「到了。」宋文揉着惺忪的睡眼醒來。
「你看前面怎麼了?」小君指着前面說道。
宋文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宋家堡旁邊的山坡腳下圍了很多人,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就對小君說道:「你把車開到旁邊,我們下去看一下。」
「嗯。」
小君就把車開到旁邊停下,兩人下車走了過去,找人問了下才知道原來是山里一條蟒蛇跑下來吃雞了,現在正在雞窩裏睡覺。
宋文聽了,就讓小君呆在這邊,自己過去看看。
「那你小心點。」小君叮囑道。
宋文點了點頭,就從走了過去。
穿過人群。來到裏面,只見旁邊的山坡腳下搭了個雞舍,雞舍中雞毛一地,地面上還有雞血,裏面一些雞焦躁不安的在那邊走來走去。
看到大家都對着雞舍裏面指指點點。宋文探頭看了一下,發現裏面盤着一條小腿粗的蟒蛇,肚子鼓鼓的,懶懶的,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估計是吃飽了不想動。
「閃開。閃開,不要擠在這裏,小心蟒蛇咬人。」正看着,卻見後面走來一個拿着竹筐扁擔的中年人。
「不是說蟒蛇不會咬人嗎?」一個看熱鬧的少年說道。
「怎麼不咬人,是蛇就會咬人,差別是毒無毒而已。都走開一點,別再這裏礙事。」
宋文轉頭一看,原來是村里抓蛇的能手宋明道,他家有一手祖傳抓蛇、治蛇傷的本事,不輸於阿西診所的宋明德。圍着看的人聽了他的話連忙讓開了一點,讓他去抓蛇。
宋明道拿着東西來到雞舍,把竹筐和扁擔放下,就輕輕的走到蟒蛇旁邊,慢慢輕柔的把蟒蛇抓起來,放到竹筐裏面。這蟒蛇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飽了,懶懶的一動不動,就這麼的任他抓着放在竹筐裏面,一點也不反抗。
等放好後,宋明道把綁在竹筐上的繩子穿上扁擔,然後轉頭看了一下圍觀的人,指着其中一人說道:「阿傳,過來幫忙抬一下。」
「哦...」
阿傳聽了,猶猶豫豫的走了過去,看了筐中的蟒蛇一眼,不放心的說道:「叔,他不會咬人吧?」
宋明道一聽,頓時瞪道:「有我在,你怕什麼?」
「咬一下也是很疼的!」阿傳小聲的說道,不過還是過去和他叔抬起了竹筐。
「叔,要抬哪去?」阿傳走在前面問道。他總感覺屁股後面涼涼,怕蟒蛇心情好對他屁股來一口,那就有淚沒處流了。
「山上放生。」宋明道沒好氣的說道。
「那再跑下來怎麼辦?」
「再抓。」
「那抓了又跑下來呢?」
「你怎麼這麼囉嗦,像個女人一樣,還不快走。」
阿傳看到他生氣,不敢再說,只好往前走去。
福建稱閩,丘陵縱橫,蛇蟲眾多,所以閩中百姓大多以蛇為圖騰、信仰,當作神明祭拜。
宋家堡也不例外,自宋南遷至此後,慢慢的隨着本地習俗供奉起了蛇。村裏的王爺公廟中就有一尊蛇的神像,那蛇神像豎着脖子,盤着身子,看起來很威猛。
雖然信蛇,但卻也殺蛇。唯有一種蛇不殺,就是蟒蛇。老人認為蟒蛇身負八卦紋,生而有靈,所以沒人敢殺蟒蛇;還有一種蛇也不殺,那就是土地公蛇,也沒人敢殺,因為土地公蛇無毒,看到只要驅趕一下它就會跑掉,很是憨厚,所以也沒人會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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