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下廚弄了一大桌子的飯菜,敖烈帶着微笑站在桌案前,招呼其他人入座。先前在敖烈下廚的時候,蔡琰經過敖烈的許可,派人去把王敖老祖和童淵兩位老人也請了過來。所以說,今天的這頓飯,可是說是家宴了,在座的都是同門中人。
王敖和童淵笑呵呵的依次坐在最上首的兩個位置上,接下來是敖烈夫妻二人,張繡和趙雲陪坐在兩側,孫策坐在最下手。
「來來來,嘗嘗某的手藝。師父,師叔,您二老先動筷子吧。」敖烈熱情的推薦着自己做出來的菜餚。
王敖和童淵分別拿起筷子,夾起一口菜餚放進了嘴裏。王敖喜歡吃清淡的東西,所以就夾了一口青筍絲;童淵的口味比較重,第一筷子就夾起了一塊看上色澤明亮的辣子雞。微微咀嚼了一會兒,王敖率先開口贊道:「不錯不錯,口感十分清爽。」童淵一口辣子雞塊下肚,臉上被辣的微微見汗,拿起酒杯灌了一口西風烈酒之後,這才說道:「酥脆爽口,外焦里嫩,最難得的是辣味調理的剛剛好,既不多也不少,讓人唇齒留香。」
見到兩位老人交口稱讚,其餘幾人也都拿起筷子,向着自己喜歡的菜餚,分別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嘗過敖烈做的菜餚之後,幾人紛紛叫起好來,即便是一向不怎麼注重飯食的孫策,也是雙眼放光,忍不住說道:「師父,你這手藝真不是蓋的,某第一次覺得飯食的味道可以和美酒媲美了。」跟在敖烈身邊的這些日子,孫策多少也學會了一些新鮮的詞彙,比如說,蓋。
敖烈微笑着伸出筷子,給蔡琰夾了一筷子菜餚,一邊對孫策說道:「某看你除了練武,就只剩下喝酒了,以後有時間多度點書,沒壞處的。」因為是家宴,所以蔡琰也得以在座,和大家一起進餐。
孫策不停地夾起面前的菜餚送進嘴裏,左手還拿着酒杯不時往嘴裏灌一口烈酒,口中模糊的說着:「嗯,好吃。啊,某記下了,以後多看點書就是了。」
看着孫策狼吞虎咽的樣子,其他幾人都會心的微笑了起來。一邊輕聲交談,一邊愉快的享受着敖烈做出來的美味佳肴。除了蔡琰之外,其他人都是武人,又因為是家宴的關係,什麼食不言寢不語之類的規矩,早就被丟都九霄雲外去了。
一頓午飯,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敖烈做的一桌子菜餚,被大家吃了個一乾二淨,倒是讓收拾碗筷的侍女們輕鬆了不少。
酒足飯飽之後,大家坐在正廳里喝茶聊天。張繡說道:「墨寒師兄,某這次前來,是打算在你麾下任職,以後就不回北地了。」
敖烈奇怪的問道:「佑維能回來,某當然歡迎。可是好端端的,你為何不留在叔父帳下聽命,反而回到幽州來呢?」
張繡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師兄有所不知,某叔父在董卓帳下為將。董卓此人,殘暴不仁,最近得知朝中十常侍和大將軍何進爭鬥不休,有意率兵進京幫助其中的一方爭權,說是幫助,其實還不就是為自己謀取私利、意圖自成一派?若是董卓進入了京師,則必生禍亂。某實在不堪忍受,這才來投奔師兄,某部下一千餘將士也隨某一同前來了,正在城外紮營等候。」
聽完張繡的述說,敖烈心中頓時翻起了滔天海浪!董卓,真的打算進洛陽了!如果不是張繡前來相告,自己還不知道董卓已經準備進京了呢,看來,自己的情報系統還是不完善啊,光靠血殺營精銳騎馬探哨,最多也就只能打探到方圓幾百里之內的消息,想要清楚的掌握天下大勢的走向,就必須儘快建立起一支專職負責刺探各地消息的特殊隊伍。
嘆了一口氣,敖烈又問道:「佑維率部前來,可是叔父怎麼辦?」敖烈猜到張濟必然沒有同來,否則以張濟的身份,一定會隨同張繡一起進城的。
張繡有些苦惱的說道:「董卓雖然殘暴,但是對叔父卻有知遇之恩,所以叔父執意不肯前來。」
童淵勸解道:「算了,此事也勉強不得。車到山前必有路,日後的事,在想辦法吧,總不能讓你叔父隻身留在董卓那裏才是。」
敖烈和張繡都點了點頭,眼下也只能這樣了,等日後在想辦法把張濟接過來。沉默了一會兒,敖烈轉頭看向趙雲道:「子龍,你和佑維出城去把兄弟們接入城中。」
趙雲和張繡同時答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等到二人走後,敖烈也站了起來,對王敖和童淵說道:「師父、師叔,弟子有些事情要處理,近幾日怕是沒什麼空閒了,指點伯符修煉武藝的事情,還要勞煩你們二老了。」
王敖笑呵呵的點頭說道:「放心吧,你去忙你的。」對於敖烈這位弟子,王敖是發自內心的喜愛,對待敖烈,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子孫一樣,除了修煉時對敖烈要求極為嚴格之外,其他的事情可以說是有求必應,所以王敖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見到王敖應允,敖烈有對孫策勉勵了幾句,讓孫策虛心跟着兩位師祖修煉。孫策自然是滿口答應。
交代好了孫策的事情,敖烈對蔡琰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意思是自己又要忙碌起來,不能陪在蔡琰身邊了。蔡琰回以一個溫柔的笑容,表示理解。之後,敖烈快步走出了府中,來到了官衙的議事廳,找到了正在辦公的荀彧和賈詡。
看到敖烈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兩人丟掉手中的毛筆,站起身來向敖烈行禮。敖烈此刻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了,幾步走到桌案前,凝聲說道:「某要組建一支斥候隊,不是騎哨,是專職的斥候,可以刺探全天下所有秘密的那種。」
荀彧和賈詡被敖烈說的一愣,想要刺探全天下所有的秘密,這談何容易?一向沉穩大度的主公,今日怎麼會如此失常?疑惑的神色,在兩人的臉上同時升起。
敖烈沒閒暇去理他們的疑惑,直接說道:「董卓要進京了。可是我們卻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落後就要挨打,從今以後,某希望我軍的情報能在第一時間,送到某的手裏來。所以,某要組建一支專職的斥候。」
對於董卓,荀彧或許了解的不是那麼詳細,但是賈詡卻是很清楚的。賈詡也是西涼人,對同樣出身的董卓自然有着深切的了解。聽聞董卓即將進京的消息,賈詡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了起來:「這…是真的麼?如果真讓董卓進京,大亂將至矣!」賈詡不是敖烈,也不是穿越者,自然不知道歷史上將要發生的事情,但是賈詡有着睿智的思維和敏銳的洞察力,他機敏的感到,當董卓進京的一刻,就是大亂將至的一天!
沉默了一會兒,荀彧轉身走到一個書櫃前,從裏面拿出了一卷薄薄的絹冊,遞給了敖烈,同時說道:「主公,在我軍訓練新兵、整治軍備的這大半年中,彧曾派人收集到了一些消息,都在這個絹冊內,請主公過目。」
敖烈看了荀彧一眼,伸手接過絹冊,嘴裏卻問道:「既然文若收集到了這些消息,為何不告知與某?」
荀彧苦笑道:「主公天天為了軍事操勞,彧實在不忍心讓主公負擔其他的事情了。」賈詡插言道:「主公,現在我軍掌管這偌大的幽州,可是主公麾下的謀士和文吏,實在是少的可憐,很多事,都是文若一個人日以繼夜的操勞着去辦理的,連帶着詡每天也跟着累得睡不好覺呢。」
聽到賈詡這麼一說,敖烈才知道荀彧的工作量有多大。無論是漢朝還是後世,每一位手握重兵的將軍、元帥們,身後都有一個智囊團隊為其出謀劃策,反觀自身,因為崛起的速度太快,導致麾下的人手極度匱乏,武將方面還好一些,人數雖然不太多,但每一個武將,都可以獨當一面,暫時也就顯不出什麼問題來;可是文官方面就不行了,本來身邊可堪重用的就那麼幾個人,鄧芝、董和、李嚴等人還在外出任太守的職務,除了眼前的荀彧、賈詡之外,也就只有魯肅、顧雍等六七個人可以重用了,難怪一向善於明哲保身的賈詡都會吐露辛苦。
臉上帶着幾分尷尬的笑意,敖烈說道:「這個,是有些難為二位了,眼下也是沒有辦法,等日後人手寬裕了,自然不會再讓你們如此辛苦。只是,組建斥候一事,刻不容緩,還望你們再辛苦一下。」說着,敖烈打開荀彧遞過來的絹冊,看了起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很多事情都大大出乎了敖烈的意料。荀彧記載的絹冊中,有幾件事,引起了敖烈高度的重視。首先,劉備三兄弟離開了公孫瓚,去向不明。這件事敖烈早就知道,但是時至今日依然沒有他們三人的消息,讓敖烈感到很意外。按照歷史的軌跡,這三兄弟的下一站,應該是徐州,可是那是發生在徐州牧陶謙的部下,私自殺死曹操之父曹嵩之後的事,眼下曹操還沒有起家,所以也不能斷定劉備一定去了徐州。
第二件事,新的南陽太守已經走馬上任了,無巧不巧的,正是和敖烈相當不對眼的袁術。想起當初自己離開南陽的時候,封存了府庫中所有的錢糧,現在全便宜袁術這個敗家子了,讓敖烈後悔不已。
引起敖烈注意的第三件事,就是呂布在并州刺史丁原的部下任職,官居中郎將的高位,掌管着并州所有的騎兵。看到這個消息,敖烈心中恍惚想起,當初和呂佈道別的時候,呂布確實說過要去投奔丁原,因為丁原鎮守邊關,長期和匈奴人作戰,呂布欣賞丁原為將的作風,有意去投在丁原帳下建功立業,後來和丁原情如父子,但並沒有像演義中寫的那樣,拜丁原為義父。歷史上,不久之後,董卓用一匹赤兔馬收買了呂布,讓呂布刺殺了待其如子的丁原,改投在董卓的帳下,並且認董卓為義父,正因為這個原因,才讓呂布有了三姓家奴的稱呼。可是敖烈心中清楚,自己的大哥呂布雄心壯志,怎麼會真的被一匹赤兔馬收買?當初敖烈把西域王馬照夜雪龍駒相送,呂布都不肯接受,豈會為了赤兔馬和丁原反目?這其中必定有着史書中不曾記載的隱秘。
還有一件事,袁紹所在的袁家,在當代家主太傅袁隗的主張下,和大將軍何進沆瀣一氣,意圖共同誅殺十常侍,進而把持朝政。不料事情泄露,被十常侍先下手為強,找了個死罪的理由陷害袁隗,把袁隗下了天牢,不久後,袁隗就被毒殺在天牢裏。袁紹隻身逃離洛陽,去向不明。對於這一點,和歷史上的記載出入不大,只是袁紹離開洛陽的時間,提前了一些而已。對於袁紹的去向,敖烈大概也能猜到,一定是返回了冀州舊地,徵召人馬以圖東山再起去了。
除了以上幾件事之外,其餘就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了。真是難為了荀彧,在百忙之中,還能抽空記載下這些有用的信息。雖然這些信息,尋常人看不出什麼異常,但是敖烈卻是明白得很,這些事,單獨拿出來確實不值一提,但是綜合到一起,就顯示出大亂將至的預兆了。若不是有着後世的知識,敖烈也不可能在這些事情中看出什麼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