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找尋
衛澤從宮裏出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情便是問起謝青梓。雖面上並無神色,可他自己卻是知道他到底此時有多着急。
然而丁卯和白墨碰了幾次頭,卻是知道如今謝青梓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消息。
謝家人去樓空,如今連問問謝青梓到底去了何處都不知道。偌大的京城裏,想找個人,卻和大海撈針又有什麼區別?若是以往還好,錦衣衛那頭還能想想法子,可是現在……外頭亂成了一鍋粥,根本就沒辦法。
面對衛澤詢問,只是丁卯卻是不敢吱聲。
如此衛澤卻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便是沉聲吩咐:「再去找。」
又過半晌,衛澤翻身上馬倒是又才想起來一件事情:「衛王府怎麼樣?沒蠢得跑了吧?」
丁卯咳嗽了一聲,神色不甚自然:「主子對王爺倒是十分了解。」
「還真跑了?」衛澤冷笑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麼。
丁卯不自然的跟在衛澤身後翻身上馬,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倒是心酸:這衛王拖家帶口跑了也就跑了,反正京城誰不知衛王是個不靠譜的?最叫人惱的,還是衛王帶着繼室和二兒子跑了,卻是偏生連跟自家主子說一聲都沒。到好像自家主子不是衛家人一樣。
不過丁卯也沒想太多,隨後便是又提醒衛澤是不是先換個藥再說。
衛澤頭也不回,只催着胯下的馬一溜小跑:「先找人再說。」如今各處都是亂的很,謝青梓在外頭也不知嚇成了什麼樣。更何況,他也怕她出事兒。
衛澤還沒找到頭緒該從何處去找,白墨倒是抱着一個人找過來了——卻是謝栩。
衛澤蹙眉看了謝栩一眼:「你沒和謝家人一起走。」
謝栩此時一臉狼狽,看見了衛澤卻是眼底登時就亮了起來,要不是還在馬上,只怕就要一個健步衝過來抓住衛澤了:「衛世子,您可能幫我找找我阿姐?」
原他是為了這個,所以才留下的。衛澤瞥了謝栩一眼,而後便是道:「嗯。」頓了頓,他似想起什麼,似笑非笑的道:「沈慎呢?怎的沒與你一起?」
一提沈慎,謝栩倒是臉上登時就僵住了。而後便是悻悻道:「別提了,沈家人都跑了!」
之前他遍尋不着,想着謝青梓是不是去了沈家,便是也過去沈家。誰知沈家所有的主子都是離了京。別說其他人,就是沈慎也是離開了。
謝栩只覺得懊惱——旁人可以不問阿姐,怎的連沈慎都是不多問?平日看着好,真正要用的時候,卻是又找不着了!
衛澤輕笑一聲,而後一夾馬肚子,「噠噠噠」的便是跑走了。
謝栩怕白墨再抱着他,便是忙道:「我自己可以騎馬。」
白墨不置可否:「謝三少爺還是老實些,你可別忘了你剛才是怎麼從馬上摔下來的。」
謝栩漲紅了臉,不吱聲了。
白墨催馬趕上了衛澤,輕聲報告道:「但凡是謝大姑娘可能去的地方都是找過了,卻都沒有。我猜,卻是只怕剛起叛亂的時候慌亂之下跑去了尋常不會去的地方。」
「嗯。」衛澤應一聲,面上什麼波瀾也無,最後只道:「去東城找找。」
東城那邊住的多是平頭百姓,卻是和城北這邊相連。比起西市那邊,謝青梓就算因慌亂走錯了路,最大的可能也是去了東城。
謝栩看着衛澤,原本慌亂害怕的心,倒是慢慢的平復了下來:衛澤倒是比他冷靜睿智,想得也更周全。或許跟着衛澤,倒是真能找到阿姐呢?
謝栩倒是沒想過為何衛澤要去找謝青梓的原因,此時只滿心期盼的跟着衛澤,連眼睛都不敢從衛澤的身上挪開。
衛澤畢竟是錦衣衛所的千戶,隨意找了幾個人一打聽,倒是還真找到了一個人。只是卻不是謝青梓,卻是摔得頭上一個大洞的竹露。
竹露看見謝栩和衛澤,倒是一下子哭起來:「馬車受了驚,付叔和我都是被甩了下來,如今主子卻是不知被那瘟馬帶去了哪兒!三少爺您快想法子找到主子才是!」
竹露這話一出,倒是讓謝栩和衛澤瞬間都是變了臉色——走散了倒是小事,可是馬受驚了不知將人帶去哪裏了卻是極為嚴重了。
衛澤倒是絲毫的遲疑也沒有:「當時往哪邊去了?」
「恍惚是東邊。」竹露遲疑着也是並不敢確定,「我們都沒去過那邊,卻是認不出來。」
衛澤也懶怠廢話,直接看向將竹露帶過來的人:「當時她在何處被發現?」
得了地址之後,衛澤便是直接策馬往那疾馳而去。
謝栩忙叫白墨跟上,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是仿佛被人懸在了半空之中,而後便是整個人都是七上八下的難受。
「阿彌陀佛,阿姐千萬要平安無事才是。」謝栩不住嘀咕念叨,倒是讓白墨好生好笑:「你若要拜神,倒不如拜拜我主子,他若有心護你阿姐,你阿姐定能平安無事。」
謝栩倒是認真思量了一下這個可能性,最後便是道:「若衛世子真能找到我阿姐,讓她平安無事,我願意給衛世子當牛做馬。」
「你倒真心對你姐姐。」白墨聽完不由一笑:「不過我家主子倒也還不至於要用你這樣的毛小子。放心罷,我主子會盡全力的。」
衛澤自是會盡全力。要知道他此時心中一直是揪着的,幾乎亂了陣腳——哪怕是為了他自己安穩,他自都是不敢不找。
衛澤此時倒是忘了自己身子也是不能太過強撐了。或是他心頭其實明白,卻仍是選擇了強撐罷了。
炮火聲停了之後,謝青梓倒是恍恍惚惚的睡過去了——強撐了一夜,此時卻是着實撐不住了。本想着眯一下,等外頭再平靜些,她便是再出去問路,只是一閉眼,卻是克制不住的的睡着了。
謝青梓最後是被外頭的異響給驚醒了的——她嚇了一跳,卻又只得壓下恐懼趴在窗上往外看去。這麼一看,倒是看見了錦衣衛的飛魚服。
許是因為這飛魚服和衛澤的相似,便是足以讓她忘記平日裏世人對錦衣衛的忌憚和害怕,一瞬間謝青梓心中竟是有些說不出的歡喜。
在這裏躲了這麼久,她自也是擔心謝家擔心陸老夫人等人的,所以當即她便想:不管如何總要先回去再說。其他人她不敢信任,可是錦衣衛……縱然凶神惡煞一些,總歸卻也是比旁人更值得信賴些。
謝青梓深吸一口氣,當即便是從屋中飛快奔出,連儀態也是顧不得了。
她這麼一衝出來,錦衣衛倒是唬了一跳,都不約而同的按住了腰間繡春刀,然後團團將謝青梓圍住。待到看清楚不過是個女子,登時所有人便是一皺眉,不過倒是沒那麼緊繃了。
「我乃城南謝家的嫡長女,也是衛王世子的侄女,我在此被困一夜,還請諸位大人與我指路,告訴我該如何回家去——」謝青梓也是有些口中發乾,不過卻仍是強撐着一口氣就將早想好的話說了出來。
至於扯上衛澤……則是有些無奈。她心頭比誰都清楚,單憑謝家嫡長女的噱頭,還不足讓這群錦衣衛正視自己。可是扯上衛澤則是不同了。如此一來,至少能讓人正視自己三分不說,也能讓不少人的壞心思收斂三分。
果不其然,一扯上了衛澤,登時錦衣衛的面上倒是都正了正顏色。其中一個像是頭兒的還開口問了兩句。
謝青梓鎮定答了。末了又問了一句:「城南那邊可有受到波及?昨日夜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城南的達官貴人們昨兒晚上都連夜跑了。至於別的,你一個女子還是莫要問得好。」有人答了話,隨後又低聲和同伴商量:「這事兒怎麼處置?咱們畢竟有任務——」
「千戶大人昨兒也在剿滅叛軍,想來如今還休息,咱們身上有任務,卻是不敢耽擱,便是給千戶大人穿個話就是。」就算謝青梓再怎麼說得厲害,可身為錦衣衛本就無需在意這些,只需完成上頭說的任務即可,所以這些人倒是沒有半點要是護送謝青梓的意思。
不過如此的結果倒也是讓謝青梓沉默了一下:沒想到她對衛澤那般,臨了卻還是要麻煩衛澤……
隻眼下卻並不是矯情多思的時候,所以最終謝青梓也是沒有多想了,只接受了如此結果。畢竟,這卻是眼下唯一的法子了。
可衛澤卻不知會不會來。
謝青梓滿心惴惴。而那頭錦衣衛卻是拿出一個哨子樣的東西來,放在唇邊吹了幾聲。只是發出的聲音卻古怪,並不像是哨子,倒像是鳥鳴一般。
衛澤得了消息的時候,幾乎立刻便是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一直揪着的心也總算是緩和了幾分。
謝青梓躲在屋內,看着衛澤一騎當先從遠處奔馳而來,那一瞬間卻是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了。她以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見到衛澤,她卻是會如此的歡喜。
歡喜到什麼都忘了,只哽咽着叫了一聲:「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