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華楠一眼就找到了阮琳琅的病房,有兩個保鏢守着顯得格外惹眼。舒煺挍鴀郠
他走進病房,阮琳琅還閉着眼,eva和汪赫還在,見他進來,想和他打招呼,被他阻止了。他伸手指了指走廊,示意去外面說,他走在最後,輕輕的合上門。
「宋總,真是嚇死我了。」eva撫了撫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虧得琳琅眼疾手快,要是慢點,得出多大的事故啊,琳琅也真是命苦,這才第一天回來……」
「這不是沒出事嗎?」宋華楠打斷eva的喋喋不休,知道她這嘴一張,要是不及時阻止,可以跟你訴上半夜的苦,他有意支開她。「你進去看着她。」
eva還想說點什麼,也得乖乖作罷灩。
宋華楠轉身看向汪赫,這才輕輕的問「沒其他事吧?」
「沒事,酒受了點驚嚇。」汪赫撇撇嘴,不以為然「阮小姐那是金貴,想當初葉小姐腳上流着血還能翻過綠化帶呢……」
「汪赫!」宋華楠低吼一聲,白了他一眼,罵道「還出息了!碎」
這些都是什麼危險的事情啊,還值得他拿出來誇讚?
汪赫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問「葉小姐回家了吧?」
宋華楠不語,下意識的竟伸手去掏煙,摸到煙盒,這才記起這裏是醫院。
他一抬頭,看見尹修正從走廊那頭大搖大擺的過來,臉上的面上並不好看。
他也往前邁了兩步,讓汪赫出去外面車裏等他。
走廊上冷得緊,不知道從哪裏吹進了一陣陣的風,他緊了緊大衣。
「誰出的餿主意,把這尊大佛搬到皇家來的?」尹修的口氣不是一般的冷,說罷,直直的瞟了一眼宋華楠,一副說的就是你的模樣。
這可不像宋華楠認識的那個大大咧咧的尹修,不過他記得,尹修是一直不喜歡阮琳琅的。
大學那會兒投票選校花,尹修除了會把自己那票給葉笙歌投上,還偷偷把宋華楠那一票子硬生生奪去投給葉笙歌,就是不許他投給阮琳琅。宋華楠本就不在乎這些事情,也懶着和他去鬧。
「怎麼就又惹你不樂意了?」宋華楠沒好氣的問。「知道你不喜歡她,可你現在是尹院長,不是尹修。」
尹修氣急了直瞪眼。
「吊個水這麼大陣勢幹什麼呀?其他病人不要休息啦?」
宋華楠的目光掃過門口的兩個大漢,沒說話。
「虧得她吊個水就好了,要是擱我這裏住,看我不把這些個黑道分子趕出去。」尹修對着那些保鏢指手劃腳的,恨不得立刻趕出去。
「你也說了,就吊個水。你院長還親自大駕過來幹什麼?」宋華楠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這不是來找你嗎?」尹修扯了扯他的胳膊,將他拉到一旁。
「幹嘛?」
他鬼鬼祟祟又神神秘秘的。
「我就猜到你一定會來。」尹修白他一眼「不懂避嫌啊!那麼多眼看着。」
宋華楠看着尹修。
「你可得為葉笙歌想想,這裏可是她工作的地方。」
「所以呢?」
「別給我搞的烏煙瘴氣的。萬一人葉笙歌看到了,在這裏跟你鬧,可不是讓其他同事鬧笑話!」
鬧?宋華楠真想大笑一下。為這點芝麻大的事情,葉笙歌還能和他鬧起來?況且,她還有林言澈那麼一個超級大備胎,才不會在乎他的心向着誰呢。
想到這裏就頭疼。
「別管太寬泛了尹院長,人家女職工的私生活你都要管,你管得過來嗎?」
「我也不是人人都管,葉笙歌不是特殊嘛,她以前是我女神,現在是我最好哥們的老婆!」
宋華楠心裏忽然湧出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連尹修都開始心細如塵了,只有自己還是個大笨蛋,連葉笙歌什麼時候和林言澈相熟的,都不曾注意。
心裏緊巴巴的難受都說不上為什麼,明明,他一直喜歡的那個女人是現在躺在病床的阮琳琅。
可是,那方絲帕上的兩個字,就像是糾纏的曲線,牢牢的纏住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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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琳琅睜開眼,滿目的白晃得她眼睛酸澀。她又合了合眼,待到覺得眼睛能適應這光線了,才重新睜開。
窗戶邊上的那個男人雙手抱在胸前,也不知道什麼事情讓他這麼出神,只是定定的望着窗外。
「華楠……」她輕輕的喚一聲。
他沒動,似乎沒聽到。
「琳琅,你醒了!」身旁的eva湊到床邊。
宋華楠循着eva高亢的聲音轉過頭來。
「醒了。」他揚着嘴角走過來,靠近病床邊緣的時候很自然的伸出手想起摸一摸她的頭髮。
阮琳琅難得沒躲,可是他骨骼分明的手伸到一半卻忽然停住了,愣了愣就收回去了。這反倒讓阮琳琅有點尷尬。
「你一直在這兒?」她問,聲音還是不怎麼響。
「對啊,宋總一直在這裏看着你。」一旁的eva忍不住搶白。
宋華楠看了一眼eva,沒答話。
「不用陪未婚妻?」阮琳琅提高了聲浪,也不掩飾自己這會兒的醋意。
病房內一陣沉默,連eva都乖乖的噤了聲,退到病房外面,關上了門。
宋華楠依舊沒有回答,只是問「餓嗎?我給你買了福吉鋪的甜點。」
宋華楠說罷,起身走過去將茶几上上的盒子拆開。
「我不喜歡吃甜食。」阮琳琅淡淡的說。
「噢?」宋華楠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半晌,才喃喃自語般的問「什麼時候改的口味?」
阮琳琅沒答,只是搖了搖頭說「我不餓。」
宋華楠沒有強求,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下來。病房裏的氣氛有些詭異,宋華楠的手指細細的摩挲着煙盒,真tm想抽根煙,怎麼就這麼的壓抑呢?
「華楠,我難受了。」阮琳琅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哪兒難受,給你叫醫生……」宋華楠站起來。
「不是,你坐下,聽我說。」阮琳琅阻止他。
「知道你訂婚,我難受了。」她的聲音微不可聞,帶點軟弱,就不像是阮琳琅應該發出來的。「我也不知道為為什麼,可是看着葉笙歌挽着你出現的時候,我腦子裏閃過的竟是:這個男人不是追着我跑的宋華楠了,我失去他了。」
宋華楠往後一仰,靠倒在沙發上,心裏越發堵得慌。他的目的達到了,可怎麼就這麼沒成就感呢。
「還記得嗎?高中你追我的時候,也用過這樣的辦法。」阮琳琅偏過頭來,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宋華楠沒作聲,腦子裏模模糊糊的,其實記性一直不怎麼好,可是那件事好像還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那會兒他追阮琳琅追的緊,年級里其他女生是追他追的緊。終於有天他在尹修的攛掇下,隨便欽點了一個女生做他女朋友,想藉此來刺激阮琳琅。
可是阮琳琅一點都不在乎,惹得宋華楠氣急敗壞的去找她討說法。
他記得她當時是這樣說的「你就找這麼個貨色來唬弄我?想讓我吃醋,好歹也找個比的過我的呀!」
當時可算是吃了一回鱉,後來就把這句話給牢牢記住了,也沒再想過投機取巧,只是老老實實的追在她的身後跑,怕真把她惹急了。
看到葉笙歌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個念頭怎麼就又冒出來了。
阮琳琅看了一眼宋華楠,他又在晃神了。雷厲風行的宋華楠,從來不會這樣恍恍惚惚的。
好像有什麼變了,他變得不再像他了,又或者,他變得更像他了。
她正想着,宋華楠卻忽然站起來,整了整衣角,臉上的表情是僵硬的。
「我先走了,出院後好好休息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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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琳琅閉起了眼,聽到宋華楠輕輕將門合上的聲音。
很快門又開了,她驚喜的睜開眼抬起頭,卻見eva正進來。
「宋總這麼快就走了?」
阮琳琅點點頭。
他竟然這麼快就走了。以前每一次生病的時候,宋華楠總是會陪在身邊。若是打點滴,也不管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他都會陪着。她坐着坐着就會睡着,可是他從來不會,總是在她在身邊保持着清醒,說是怕她亂動針腳掉出來,當然最怕她回血會疼。
琳琅還笑過他,其實是他自己怕,見着針管里回血他就頭暈的厲害。
可是現在,他連這麼一會兒都坐不了了,像是什麼在催着他一樣。
「eva,你說我是不是犯賤?」阮琳琅忽然說。
eva看了她一眼,沒吱聲。
「他追着我的時候我喜歡林言澈,這會兒他訂婚了,我卻忽然覺得天塌下來一樣失去了庇護。」
「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當初我就勸過你,宋總幾乎就是完美的男人。」eva終於忍不住數落她。
「當時我也有我的顧慮。」
當時宋家的夫人和老夫人都對她是僕人的女兒這個身份很有意見。她就是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向她們證明,阮琳琅一定會有所成就的。
而宋華楠本就是名門少爺,她多怕他心性不定。
最最重要的,她總有一種錯覺,在他眼裏的阮琳琅,不是阮琳琅,像是一個別人的影子,雖然她知道這樣的想法不可能。
她嘆了一口氣。
「你現在後悔了?」eva小心翼翼的問。
「不是後悔,只是醒悟。」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愛宋華楠,她極力和他撇清關係。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她一直就習慣了他在她身邊。
當她的生日他不曾出現,她的心頭就已經有說不上的難受。再後來一點,他連和她說聲新年快樂,都變得那麼被動,她就越發覺得不是滋味兒。
當初她看出林言澈喜歡葉笙歌那會兒,她並不覺得有多難受,只是越發的討厭嫉妒葉笙歌。可是當今天看見宋華楠的身邊出現葉笙歌的時候,她明明白白的感覺到的,是恐慌,無盡的恐慌。
「琳琅,其實再想想清楚,宋總其實還是喜歡你的。」eva眨了眨眼,說的信心十足。
阮琳琅看着eva,靜靜的等她把話說完。她知道自己現在是當局者迷了,根本就什麼都想不到了。
「你想呀,宋總不是訂婚兩年了嗎?可是他從來沒有將他未婚妻帶出來過,為什麼偏偏你回來了,他就帶出來了呢?」eva朝阮琳琅眨眨眼。
阮琳琅點點頭,是有些道理。
「你再想,他們是兩年前訂的婚,可是這兩年,宋總還是不停的跑法國,這不就是意味着他心裏有你嗎?」
被懸空的心在聽了eva的一席話之後,似乎忽然就安定了。
她閉起了眼。
eva還在耳邊不停的說「況且你是沒看到今天你暈倒的時候,宋總那急切的樣子……」
還來得及吧?她和宋華楠,還來得及的!
那麼這次,換她來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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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坐在辦公室里,還早,離正式上班還有一會兒。
昨晚一宿幾乎沒睡着,翻來覆去的,索性今天早上早起了。過敏是全褪了,但她還是給自己熬了荸薺水,以前每回過敏,外婆都會給她熬,說是家鄉的土方。
她擰開了保溫杯,還是熱的。抿了一口,只覺得味道不對。和外婆給她熬得不對味。細細想來,她是沒放糖,她本不像小姨,最吃不了苦的東西。
可這會兒笙歌沒管,屏住呼吸,咕嚕咕嚕灌了下去,到最後實在忍不了那絲苦味,嘴角有幾絲溢出來,伸手去抽紙巾的時候,又看見那方絲帕放在手邊。
上面笙歌兩個字雖纖秀,但針法極為縝密。是外婆閒來時給她繡的,外婆的女紅做的極好,聽說年輕時,徒手做嫁衣都沒有問題。
那會兒外婆總愛在她的帕子,褲子裏面繡上她的名字,說是怕她住校之後和其他同學把東西弄混,其實笙歌知道她是捨不得她回j市。
這方帕子是什麼時候丟的她都記不清了,更不清楚怎麼會在林言澈的手上。她尋思着把外套還給他,再順道問問這帕子,可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根本連他的聯繫方式都沒有。虧他宋華楠還一副她紅杏出牆的模樣。
想起宋華楠,她又想起昨天他那氣急敗壞的樣子。他把她扔在會場,她都沒有生氣呢,倒又讓他搶佔了先機。蠻不講理的強盜!
今天的早報扔在桌上,她只是隨意掃了一眼,就看到「宋華楠「三個字頻繁的出現在那堆文字的中間。
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太多的篇幅在報道昨天的那場鬧劇。倒是宋華楠和阮琳琅的撲朔迷離的關係被提上了台面供大眾猜想。有媒體爆料,在阮琳琅回國之前,宋氏華源的所有珠寶代言都已經指定了阮琳琅。
笙歌輕輕的合上了報紙,沒有再往下看。她還未回來,宋華楠已經在國內為她打點一切。
珠寶。
是啊,她差點忘了,宋華楠在珠寶行業涉獵也頗廣。他們訂婚那會兒,宋華楠準備的訂婚戒指,鑽石大的像是鴿子蛋,笙歌被晃得頭疼,忍不住咕噥了一句「訂婚都這般大,結婚該怎麼辦?」
宋華楠聞言,看她的眼神頓時像看外星人一樣。半晌才問「女人對鑽石,不是越大越好?」
他這個粗俗鬼,對女人的見解也就這麼點。笙歌下意識的去摸一摸腕子上的紅瑪瑙,圓溜溜的,不過是顆普通的石頭而已,但這些年,她幾乎時時刻刻的戴在手上,中間丟過一回,她比丟了什麼都難受,好在後來找回來了。
她收禮物,從來不在乎多貴重,更看重的是心意。有些東西,絕對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宋華楠不會懂的,她的這些小偏執。
手機汪赫早上才給她送到醫院的,這會兒正叮叮咚咚的響着。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嘆了口氣,按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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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華楠坐在公司的金色長廊里,落地玻璃擋不住傾瀉而下的陽光,將他周身的塵埃都照耀的金光閃閃。
宋天啟喝一口牛奶,看他一眼,再喝一口。只覺得吃頓早飯都吃的不安生。
「大哥,你瞪着我幹什麼?」他終於忍不住問。
「你幹了什麼好事!」宋華楠手掌一動,早報在他指尖飛出去,落在宋天啟的面前。
「我看過了,賈老三倒是能耐,將那些報道大部分都壓下去了」宋天啟有意裝傻。
「誰准你將那些代言都給阮琳琅的?」宋華楠挑了挑眉。
「大哥,你難道沒有這個意思嗎?我是怕你不好出面……」宋天啟撇嘴。
「別自作聰明,淨添亂。」
「其實阮琳琅在宋家待了這麼久,也算是半個宋家人,給她點福利也是應該的。」
「少動那些歪腦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宋華楠端起眼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宋天啟沒說話,自知自己的那些小心思瞞不過宋華楠。
宋天啟對宋華楠,一方面是崇拜這個幾近無所不能的宋華楠,另一方面是被母親影響了的深深嫉妒。這個完人一樣的宋華楠,現在出現了一個多大的弱點。那個弱點就是他和葉笙歌不慍不火的婚姻,宋天啟面上大條,其實心細如塵。
他早就猜透,宋華楠和葉笙歌不過逢場作戲,他多想通過阮琳琅,來撕裂宋華楠完美的外衣。
其實宋華楠待他一直不薄,他知道的,他一直都在想法設法補償自己。可是他並不需要那些,他需要的是他給他一個放手去搏的機會,而不是一直都是躲在他羽翼下的小弟弟。況且有時候一個人太完滿,太滴水不漏,也會讓人產生深深地牴觸情緒。
「其實嫂子也是個明眼人。」宋天啟仍不死心的想說點什麼。
「宋天啟,你若敢到葉笙歌面前煽風點火,看我不撕裂的嘴。」宋華楠往前一仰,動了怒意。
宋天啟乖順的點點頭,又點點頭,若是讓宋華楠知道,他已經嚼了舌根,怕是他今天不能活着走出這裏。他尋思着得在宋華楠面前露出破綻之前先開溜。
「大哥,我先去工作。」宋天啟指了指樓上,不等宋華楠點頭,站起來拔腿就走。
宋華楠靠回椅背上,順手將早報拿回來。他隨意一翻,就被第二版面上的那張照片攫住了目光。
那個被林言澈護在臂彎里的女人用外套遮住了臉,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宋華楠的未婚妻。
他冷哼一聲,何必掩耳盜鈴。
圖下還有一份林言澈工作室發出的聲明。聲明中指出林言澈與葉笙歌只是朋友關係,昨天的狀況是因為葉笙歌花粉過敏,作為朋友的林言澈出手相助而已。若有不實報道傷害到林言澈和葉笙歌的名譽,他們將訴諸法律途徑。
過敏?花粉過敏?
宋華楠愣了愣,腦海里閃過葉笙歌微微發紅的臉。
s.hit!
是不是他誤會了什麼?
現在想來,昨天實在是氣急攻心了,他腦子一派糊塗,現在翻過神來,想起葉笙歌滿目委屈卻什麼都不說的樣子,心中狠狠一顫。
他拿出來手機。
電話很快被接通,又很快被按掉。
他又撥,再次被按掉。
他飛快的站起來,拎起椅背上的外套,往外疾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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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受報道的影響,今天醫院的同事看笙歌的眼神都頗為怪異,每個人都是一副想問不問,欲言又止的樣子。先前的那些關於包養情人的傳聞一夜之間全被推翻,笙歌也算得了清白。
最後還是小章忍不住跳出來,拉着她小心翼翼的問「笙歌姐,原來宋華楠是你未婚夫啊?」
笙歌抬起頭,掃過那些好奇的眼,點了點頭。
身旁的人發出些許唏噓聲,像是感慨,像是驚嘆。笙歌沒理,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只聽身後的還在竊竊私語。
「這葉醫生藏得可真好。」
「故意不說的吧,聽說宋華楠喜歡的是那個明星……」
她看似氣定神閒的合上了門,開始換自己的白大褂,系扣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原來,她所在乎的,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
開始有人陸陸續續來看診,偶爾有相熟的老病人會悄悄問她一句「昨兒報上的人是你吧?」
她也會玩笑似的打趣人家「你這是來看病的還是來看我的?」
看出她不是很想提起的樣子,大家都不再說話。
只是宋華楠忽然出現,着實又引起了不小的*動。
他在眾人的目光里走進辦公室,很順手的就帶上了門。
笙歌蹙起眉,仰頭看着他。
「你來幹什麼?」
宋華楠不語,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他冷峻着臉。
「出去,我在工作。」笙歌氣急。
「我問,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他兀自重複一遍,聲線越發的冷漠。
「我說,要麼掛號,要麼出去,我在工作。」笙歌瞪着他,聲音里也帶着絕不妥協的氣勢。
「我掛了十個號,有足夠的時間來聽你說說,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他往椅背上一仰,唇角邪魅一揚,慢悠悠的開口。
笙歌頓時覺得他這模樣像極了有些乖張的宋天啟。她張了張嘴,好半晌才將那句「你有病啊?」說出口。
「來找醫生的都有病。快說……」宋華楠有些咄咄逼人。
「我不想接。」笙歌惱,趕在他話音未落之前先把話茬搶了過去。
他身子往前一傾,眯起了眼,聲音凜冽又危險。「不想接?」
「宋華楠,難道我有非得接的理由?」笙歌反問,不待他回答,繼續說「當你前一秒還拉着我的手,後一秒卻與別人一同離去。你又可曾考慮我的心情。難不成你真當我是逢場作戲的戲子,以為戲子無情?」
宋華楠直愣愣的看了她幾秒「你為這事不接我電話?」
「這還不夠?」笙歌挑眉,站起來趕人「你的問題得到答案了,可以走了嗎?」
宋華楠坐着紋絲不動,沉思了會開口「我不知道你過敏。」
笙歌輕嘆一口氣,隨即指了指門外「還不走嗎,很多病人等着,晚點再說吧。」
宋華楠順着她的指尖望了一眼,終是沒有再堅持。
「我來接你下班。」他說。
笙歌沒答話,看着他走出門外,心口還是沉沉的,她終究不敢問,「如果知道我過敏,你還會不會抱着她離去?」
這個問題就像那個被千百次問起的「我和你媽媽一同落水你先救誰?」一樣會無果。
又或者,在宋華楠的心中,她相較阮琳琅,根本就不配同成為這一問題的主角。
因為他,根本連猶豫都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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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靜站在辦公室的後窗前,她的目光落在那一簇長青的塔松上。即使經歷嚴冬,還是長青着的塔松,像是蘊藏着無盡的力量。她微微的揚了揚嘴角,她連一棵松都比不上。
「篤篤篤……」辦公室的門在響。
託了宋華楠的福,今天來找她的人似乎特別多。
她轉身,還未說話,門外的那個人已經等不及推門進來。妝容精緻的臉最先探進來。
「笙歌。」柳尚綠將門縫推得更大一點,款款走進來。
「小姨,你怎麼來了?哪兒不舒服?」
「不是,來醫院非得是生病?我是來看你的。」柳尚綠笑了笑。
笙歌也笑,還不是宋華楠說的,來見醫生的都有病。
柳尚綠緊盯着笙歌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沒事吧?」
「指哪方面?」笙歌一直掛着笑臉。
「過敏沒事吧?」她伸出指尖指了指她的臉。
笙歌點點頭,她知道小姨想問的絕對不是這個,她不問出口,她自己也不想提起。
「昨天華楠打電話給我找你,從沒見他這樣火急火燎的。」
笙歌不語,想起昨天晚上宋華楠憤怒的眼,他說的「我滿世界找你」原來是真的。
「我知道這少爺一直不待見我,沒想到還會主動打電話給我。」柳尚綠笑着摸了摸下巴,朝笙歌挑挑眉「你懂我的意思麼?」
看着小姨提起宋華楠總算不是一副氣急攻心的模樣,多多少少有點欣慰。
「小姨,他打了個電話給你,你就受寵若驚,成了他的說客?」
「臭丫頭。」柳尚綠嗔她。「當初讓你拒絕訂婚你不願意,既然在一起了,我當然也是盼着你們好。」
「我們很好,你別擔心。」
「你們好不好,還不是全賴你一張嘴。什麼都憋着,葉雲天一家子還真心安理得的享受你給他們換來的好生活。」
「小姨,剛才不發作,這會兒又來,我們見面能不能就談點開心的事情?」笙歌擰着眉。
「好好好。」柳尚綠自知理虧,連聲應允她。
走廊里晃過一個人影,懷裏抱着一個孩子,笙歌覺得有些眼熟,定定的看了一會兒。柳尚綠察覺到她的目光,也轉頭望過去。
柳尚綠微紅的臉頰瞬間鐵青,表情一下寒的懾人。她「騰」的一下站起來。
「笙笙,你別跟出來。」她說完,就疾步往外走,背影都開始搖搖欲墜。
見她這副要和人拼命的樣子,笙歌又豈會不跟着。
柳尚綠不停的提醒自己,這裏是笙歌工作的地方,她不能將事情再搞砸。她一路跟着那個抱着孩子的男人,強忍着自己心裏的惱意,不讓自己衝上前。
「爸爸,那個奇怪的阿姨怎麼一直跟着我們?」
林俊附在林言清的耳邊悄悄的耳語。林言清順勢回過頭去,腳步停滯在那裏。
柳尚綠紅着眼眶,一臉的震驚與悲愴站在他們的身後。待到他反應過來,她像一陣風一樣在他的身邊飛快的跑過,有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滾下來。
他有兒子,林言清有兒子!
又是小三,哈,她稀里糊塗的,就又成了小三麼?
她不能鬧,不能在笙歌工作的地方哭鬧。她不能讓笙歌看見,她又有了這麼一個狼狽的角色,她只能跑,不停的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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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追出來。
林言清愣在原地,總算是反應過來。他側身攔住了一旁的笙歌。
「我去追,幫我照看一下孩子。」
笙歌還不曾說話,懷裏一沉,就忽然多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忽閃着大眼睛。
「先生……」笙歌急叫。
「爸爸,爸爸……」懷裏的孩子更是有些激動。
笙歌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有些無奈。轉頭,懷裏的小男孩正看着她,對上那雙亮晶晶的眸子的時候,他忽然大哭起來,叫嚷着「醫生阿姨,我打過針了,不要再打了!」
笙歌哭笑不得,在小朋友的眼裏,這白大褂一批,就像是披了狼皮一般可怕。
「阿姨不給你打針,告訴阿姨你叫什麼名字。」笙歌放緩了語調。
他不理,只是伏在笙歌的肩膀上哭。
「葉笙歌,哪來的小孩?」門口忽然傳來了宋華楠冷漠的聲音。
「你還在醫院?」笙歌挑了挑眉,耳邊的哭聲和他的眉眼都惹得她有心悸。
「我和尹修有點事情商量。」他說着,走過來。伸手指了指她懷裏的孩子,擰起了眉。
林俊聽到有男人的聲音,終於減弱了哭聲,緩緩的抬起了頭,看見宋華楠的那一刻忽然激動的掙了掙,整個人險些從笙歌的懷裏滑落。
「華楠叔叔,救命,我不要打針了。」他撲騰着往宋華楠的方向撲。
「小俊?」宋華楠認出來,張開雙臂,從笙歌手上接過了林俊,收在懷裏。「你怎麼在這裏?」
「爸爸不要我了,他追着奇怪的阿姨跑了。」林俊的聲音還帶着哭腔,往門口指了指。
「怎麼回事?」宋華楠眼見從孩子口中問不出什麼,轉頭看着笙歌。
笙歌搖搖頭,她現在也還是雲裏霧裏的。
「華楠叔叔,我不要打針,我不要打針……」小林俊伸手捧住宋華楠的臉,輕輕的伏在他耳邊重複着。
「不打。」宋華楠笑起來,安撫着他,用額頭去頂了頂林俊的額頭。
笙歌幾時見暴戾的宋華楠有這般溫情的時刻,她愣在原地,頓時回不了神。
「葉醫生,沒見你的樣子嚇着小孩子了?」宋華楠轉頭,單手抱住小俊,伸手在笙歌眼前比劃了一下。
「我手上也沒拿針筒。」笙歌小聲的咕噥一句,也是委屈的緊。
宋華楠揚着嘴角「去換衣服,該下班了,我們去吃飯。」
笙歌撫了撫眉心,有點猶豫「不用先把孩子還給人家嗎?」
「急什麼,小俊也要吃飯的。」他說着轉頭去詢問懷裏孩子的意見「是不是小俊,餓不餓?」
「餓。」這小傢伙收住了哭聲,很乖巧的點頭。
「叔叔帶你去吃飯。」
「華楠叔叔,我可以去吃kfc嗎?」小林俊略帶撒嬌的伏在宋華楠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問。
「kfc是小男子漢吃的嗎?」宋華楠瞪着眼反問回去,接着又說「吃飯才能長的健健康康,幼兒園的小姑娘可不會喜歡總是生病的小男生。」
林俊小朋友猶豫了一下,竟然聽話的點了點頭。
笙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宋華楠唬弄小孩子還真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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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清看着柳尚綠跳上那輛紅色的mi-cooper,車子很快發動飛躥出去,他拉開了自己的車門,也快速的跳上去。
林言清要瘋了,這個女人竟然能將這么小的m.imi開出這麼一個讓他驚嘆的速度,那抹紅就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高速上瘋狂亂躥,見縫插針。
他這越野車大,她能穿過去的空隙他根本進不去。心像是被緊緊地揪住了,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就只得眼睜睜的看着她的車尾越來越遠。
柳尚綠胡亂的把車扔在傾城會的門口就衝進去,大廳里開始有陸陸續續有客人來了,有人在和她打招呼,她都沒理,徑直奔進自己的辦公室。
她需要靜一靜,靜一靜。
她打開辦公桌下的櫥門,將放在出口的一瓶威士忌拿出來,也沒拿酒杯,坐在沙發上仰頭就是猛烈的一大口。
胃裏很快感覺火辣辣的,可是還沒有把心頭的酸澀給比下去。
她甩手,將酒瓶砸出去。
門外有凌亂的腳步聲,「嘭「的一聲,門被撞開又合上。
林言清被火氣猩紅了眼,他箭步一跨,在柳尚綠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已經傾身將她壓倒在沙發上。他的嘴唇狠狠的攫住她的,炙熱的唇舌帶着視死如歸的氣勢攻城略地。柳尚綠伸手去推搡着他卻無果,她的牙齒重重的朝他的唇咬下去,阻擋他的肆意入侵,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在兩個的人唇瓣綻放。
她死倔的盯着他。
「誰tm讓你在高速上這麼開車的?」
林言清低低的一吼,不管唇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又俯身狠狠的吻住她,他的唇齒磕絆着她的唇齒,他疼,他也要讓她疼,看她敢不敢忘記今天的這個教訓。
身下的女人忽然沒有了反應,不推也不抗拒,他睜開眼,才發現她滿臉斑駁的淚還在不停的滾落下來。
他伸手去摸她的臉頰,卻被她用手一擋。
「我又做了小三,我又做婚姻的第三者是不是?」她大聲的哭着。
林言清從未想過那個精緻的柳尚綠會哭成這樣,他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溫柔的把她攏進懷裏。
「是我不好,我沒有和你說清楚。」他在她耳邊喃喃的低語,她一哭,他的心都亂了。「我是結過婚,但是我的妻子在生我兒子的時候難產去世了……」
柳尚綠看着他,眼眶裏的淚還凝在眼角,隨時會滾落下來,她的妝已經花了,正定定的出神。
「我還來不及告訴你這些,我怕你介意。」他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問「你介意嗎?」
柳尚綠還發着憷,這一切來得太突然。
「小俊還小,但他很乖,我最心疼他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媽媽,你願不願意接受他,做他的媽媽?」他的嗓音在耳畔迴旋,帶着些許的喑啞。
柳尚綠眼裏的淚又不停的滾下來。她忽然想起了笙歌,那個一直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媽媽的笙歌。她心疼着笙歌,也心疼這個和笙歌那麼相像的小孩子。
她願意,她願意的。她願意把曾經來不及給的寵愛,都寄予那個孩子,就像愛着笙歌那樣,愛着他。
「我願意,我願意……」
林言清的眸子一亮,他俯下頭,吻住那還在說着「我願意」的嫣紅唇角,溫柔的繾綣的吻着。
一室關不住的酒香與溫情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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