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樂哈~嘿嘿~~、
蘇雪晴這兩天發呆放空的時間比以往更多了,動不動就望着空中的某個地方愣愣地出神,非得有人大聲地在她耳邊說話或者乾脆伸手推她一下才能醒過來。
這樣的狀態,就算柳綠她們想為蘇雪晴瞞着也瞞不住了,等到再一次跟杜三姐說着話就魂飛天外後,終於不用後者再怎麼嚴加拷問,蘇雪晴就自己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無視杜三姐跟開了染房似的輪番變換的臉色,蘇雪晴無精打采地低頭玩起了自己的衣擺。
這種事情她也是頭一次遇到好麼?當時就不知道就怎麼鬼使神差地點頭應了,她之前可沒想過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把自己的多半輩子交出去啊。
再說這李小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都不可能是良配。且不說那懸殊的身份跟家世,就那樣的性格,兩個人在一起肯定沒個消停時候,動不動就能把對方氣個三佛升天的。
「三姨,這事,我能不能反悔啊?」越想越覺得不合適,蘇雪晴弱弱地用手指在桌上沾着茶水畫圈圈,「當時真的就是一時衝動,隨口應了下,沒仔細過腦子呢~」
「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一肚子訓誡的話被蘇雪晴這幾句話全給蓋了過去,杜三姐哭笑不得搖着頭說道,「平時那麼精明的樣子,怎麼遇到這事就昏了頭了?那李公子就這麼大的魅力把你迷的暈頭轉向了?」
「能的他~除了長的好看一點,有什麼好呢?還沒人家呂輕揚合適做丈夫呢~」蘇雪晴鄙視地翻了個白眼,「三姨你就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就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吧~」
「該怎麼辦?能怎麼辦?你自己惹出來的事,當然要自己解決,別來指望我~」見蘇雪晴的理智還在,不會像當年杜海燕那樣被迷的忘了根本,杜三姐那顆懸着的心又踏實地落到了原地。
「這個,這個我知道不能讓三姨你們出面,否則豈不是真的要三媒六聘地走起來了?」家中大人過問跟私下裏兩人商議,那可是性質完全的兩件事,這點蘇雪晴心裏有數,「我就是想知道,我下一步該怎麼辦嘛~是裝作這件事沒發生耍賴好呢?還是直接跟李小明說清楚~可要是當面拒絕他了,他肯定會很沒有面子的……」
「這事不着急,你好好想清楚了再說。」聽着蘇雪晴無意識的碎碎念,杜三姐作為過來人還有什麼不知道,無奈地暗自嘆息一聲,起身離開,「只要記住一點,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後果都要自己承擔的,想清楚了再行動。明白了麼?」
「嗯。我省得。」被打斷了蘇雪晴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目送杜三姐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後,心情很是微妙。
這段時間京城的氣氛也微妙的很,那根從去年年底就已經開始慢慢拉緊的弦經過一個漫長冬天的發酵,似乎終於要到了或折或射的最後關頭。
慶帝身體的不好的消息最早僅僅是在幾個別有用心的人直接傳遞着,等後來太醫院裏的幾個太醫紛紛告老還鄉,知道消息的人就多了起來。
直到大朝會時慶帝終於支持不住昏倒到在了龍椅之上,皇上龍體有恙,命不久矣的爆炸性新聞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京師上下,搞得城中一片沸沸揚揚。
等到好不容易後來慶帝病體初愈強撐着主持了幾次小朝會,這滿城人心惶惶的氛圍才總算是淡了那麼幾分。
還沒等剩下的那幾絲陰影完全散去,春耕大祭又到了。出於安定人心的考慮,慶帝本來還想不顧自己的病情強行出席,可後來經過大臣們的輪番勸諫跟太醫們的哭嚎強諫後,最後還是歇了心思,該由由太子代為祭天。
太子祭天,當這個決定以詔書的形式詔告天下的時候,做為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信號,剛剛太平了幾年的大慶朝似乎又要迎來那風雨飄搖的日子。
如果說這種擔憂之前還只是少數人的杞人憂天的話,那麼等太子突然犯病昏厥在祭壇之上,就已經正式燃起了某些人心中那股名叫野心的熊熊火焰。
慶帝病重,自幼體弱多病的太子又發病臥床不起,才華出眾的二皇子命喪恆河,三皇子年幼資質平平。大慶朝從來不缺的就是等待機會的野心家,此時的情況,就好比一個再美味不過的誘餌,吊在了一群眼放綠光的餓狼面前。
「大人,如今到底要如何做,您心裏可有了成算?」鄭公公往日尖細的嗓子這時卻透着幾分沙啞,「那位可等着您呢~」
「難得那位也有耐不住性子的時候。」半邊身子隱在暗處的人雖這樣調侃着,聲線中卻沒有一絲暖意,「那位的意思我自是知曉,只是不知道我的難處那位可也明白?」
「那位就知道大人會重提那件事,為此親自寫了一封信讓奴婢轉交。」見對方無可避免地提起了之前的事,鄭公公腹誹了幾句從袖子裏掏出那封仿佛還帶着蘭花香氣的信箋。
「……」沉默地接過信箋,那位大人看也不看就收在了袖中,頓了片刻才道,「你回過告訴那位,我鄒永康從來不知道『功敗垂成』這四個字怎麼寫。」
「喏。」能聽到當朝第一首輔鄒大人的這句話,鄭公公已經滿足了,具體的細節給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再問。
「你回去後按我的原話回給那位就是。」鄒永康不疾不徐的聲音里透着絲絲冷意,「至於你之前聽到的話,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相信鄭公公心中有數。」
「大人放心,奴婢今日腿腳不便,來的比平日約好的時間還晚了半刻鐘,下次一定不敢了~」能爬到現在這個大總管的位置,鄭公公靠的就是這幾分機智跟識時務,「那位若是問起來,還請大人為奴婢說兩句好話才是~」
「你這老奴才~」見對方如此上道,鄒永康的臉上浮現出些許滿意的笑意,思忖片刻後接道,「倒不是我罔顧那位的心意,只是二皇子不死,我着實心中難安。況且最近有情報顯示,龍椅上那位的暗衛大概已經離京多日,具體去了哪裏,黎山鎮是最可能的地點。」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大人最後事成,依那位的性子,斷不會揪住這些小事不放的。」鄭公公笑容諂媚地回道,「只是這個當口,分出人馬來做這件事,會不會太冒險了一些?」
「不去做這件事,才是最大的冒險。」鄒永康有心讓鄭公公在那位面前傳話,繼而耐心地解釋道,「如今雖說龍虎衛已過半在手,可最近內閣變動,插進來的外人勢力也不容小覷。而且最鋒利的那把刀,此時並沒有握在我的人手上。」
「大人的這話要是被那位聽見,奴婢的這日子又要不好過幾分了~」鄭公公苦笑地抽動了下嘴角,「那位的人跟大人您的人,又有多大的區別呢?」
「……」鄒永康聞言拿眼風掃了一眼鄭公公,什麼也別說卻讓對方瞬間後背就一陣發寒。
「大人可還有什麼要囑咐奴婢的?現下宮裏規矩嚴的很,奴婢這一趟出來可不容易~」暗地裏悔的恨不得打自己兩嘴巴子,鄭公公硬着頭皮訕訕道。
「時候不早了,你回吧。」收回威壓的目光,鄒永康把桌上已經涼掉的茶端在手裏。
「喏。」如臨大赦地鄭公公躬身應諾,轉身就欲離去。臨出門時卻又聽得鄒永康好整以暇地揚聲傳門外的心腹入內,看着對方僵硬如冰的面孔,鄭公公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今日會面,他不過是老早了半刻鐘,便不小心聽到那主僕倆正商議着如何剷除流落在外的二皇子。
那面無表情的侍從問也不問就欺身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要不是鄒永康及時喝止,他這條小命可就要交代這裏了。明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敢這樣痛下殺手,看來他回去要跟那位好好匯報下此事才是。
「主上就這般輕輕放過?」聽着那閹人的腳步聲遠去了,卓林這才冷冷地開口。
「今日是你魯莽了。」鄒永康重新把茶盞放過桌上,慢條斯理地說道,「他雖說是個殘疾人,可好歹也算是有點兒身份,就這麼死在咱們這裏,不妥。」
「早死晚死也沒多大的區別,總歸是要死的。」眼底的寒芒一閃而過,卓林微眯着眼睛不讓鄒永康察覺到自己眼中的滔天恨意。
「好了,你弟弟卓興的事是個意外,都過去這麼久了,你要看開些。」周永康早知卓林心中有怨氣,所以才把這次的刺殺任務交到他手中,再沒有比復仇更完美的動力能讓一個人豁出命去做一件事了。
「等那人的人頭擺在卓興墳前,就什麼都看開了。」卓林自幼與卓興兩人相依為命,雖無血脈之情相連,可卻有着勝似親人百倍的深厚感情。
李小明的那條命,他卓林是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