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萬紀第一個跳了出來,緊接着那些平日裏便看杜睿不順眼的朝臣,也紛紛出班,對杜睿方才的言論,大肆批駁。\\www.qb5.c0m//
「聖上!這杜睿縱然小有才名,然今日居然在朝堂之上,公然妖言惑眾,蠱惑聖聽,所言皆無稽之談,天圓地方,自古有論,這黃口孺子,竟然說什麼大地是個圓球,試問,如果當真是個圓球的話,圓球另一側的聖靈如何生存?還大言什麼海外另有疆域,便是當真有,又有何人可以佐證,可是這杜睿單單憑什麼書中記載,大食商人之言,便讓我朝遣勇士,為其天方夜譚尋找證據,豈不荒謬,況且臣也自問博覽群書,家中古籍孤本也有不少,卻也不曾聽說,有哪本書中記載着海外疆域的,聖上!臣年少時也曾到過東海之濱,熟知海上風浪甚大,稍有不慎,便是船毀人亡的下場。」
李孝恭此時也出班道:「聖上!先前倭國使臣來朝,也曾對臣言,大海之上浪高風疾,便是倭國之人久涉深海,前次來,在大海之上也曾折損了三條大船,況且越是深入大洋,越是兇險,臣以為單憑猜測,是不能冒此大險。」
權萬紀見有人聲援,居然還是一向不大對付的李孝恭,頓時備受鼓舞,大聲道:「聖上!即便杜睿所說,確有其事,然嶺南之地,便已蠻荒,大洋彼岸,是何所在?況且杜睿方才也說,那個什麼澳洲島,美洲大陸地處偏僻,便是存在,生民也不知教化,縱然得之,又有何益處?不過傷民勞力而已!」
有了先驅者,那些將杜睿所言當成了歪理邪說的眾臣,緊跟着紛紛開口,對着杜睿大肆批駁,看他們的樣子,簡直欲除之而後快。
太宗見狀,也是心中大驚,原本以為讓杜睿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將昨夜兩人所說之事講出來,在巨大利益的驅動下,肯定能達成共議。
但是太宗卻忘了,不要說杜睿所說之事虛無縹緲,無可稽考,便是言之確切,恐怕也得不到眾臣的認同,因為目前朝中的大臣,除了當初秦王府的舊吏,都是世家大族,門閥中人,這些人時時刻刻考慮的都是家族的利益,杜睿如今得到了他與太子的信重,自然要觸犯到他們的利益,便是海外當真存着黃金珠寶,就等着他們去取,這些人為了維護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也不會讓一個少年郎出頭。
想到此處,太宗的心中不禁一聲長嘆,文人互相傾軋,何時才能休止,似房杜那般同心協力者,恐怕再不會有了。
李承乾見眾大臣群起而攻,杜睿卻垂手不言,心中不禁大急,這些時日,在杜睿王霸之道的教導下,李承乾的眼界也開闊了不少,甚至杜睿今日之言,要是真能被證實的話,對於大唐的江山社稷,可是有着無盡的好處。
方才杜睿敘述之時,李承乾的心中也是興奮不已,夢想着能在他與太宗兩代人當朝之時,將這番霸業辦成,卻不曾想到,杜睿的話剛剛說完,便遭到了這麼多人的攻擊,便是平日裏與他相善的李孝恭居然也持反對意見。
太宗看着朝堂上亂糟糟的,心中不禁怒氣倍升,便想着大聲呵斥,將那些鼠目寸光之輩,盡皆轟出朝堂,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些站出來大聲反對之人,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而這些人在朝野內外佔據的龐大實力,便是身為皇帝的太宗,也不得不有所顧忌,武德元年的時候,太宗便想着任命擁有和突厥作戰經驗的范興為兵部侍郎,結果就是在封德彝等人的阻撓之下,最後不得不選擇了妥協。
現在的情況也是一樣,太宗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海外巨大的利益,讓他失去了往常的冷靜,如今不但沒能達成目的,還將杜睿置於了險地,而他又不能出言表態,他很清楚那些世家大族的人,一個個都以忠臣自居,拼命的維護着世家大族的利益,最可恨的是,尤其擅長什麼逼宮的戲碼,為了博取聲明,便是死諫也在所不惜,可要是真的將這些人全都革職的話,那整個貞觀朝廷可就空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太宗雖然心裏萬分不忍,卻也不能不作出選擇了,剛要說話,最善於察言觀色的長孫無忌便出班將太宗給攔住了。
他自幼便與太宗相交,對太宗的脾氣最是了解,見太宗微微皺眉,面露掙扎的神色,便已然猜到了太宗心中的決斷。
若是尋常少年,一般的勛貴子弟,長孫無忌不會阻止太宗,但是杜睿此人允文允武,乃是大唐的幹才,要是因此事被太宗發落了的話,未免可惜。
「聖上!杜睿所言雖然聽似虛妄,卻也非完全無可稽考,如今我大唐的造船技術還遠未達到深涉大洋的程度,既然杜睿說大海之中當真有那些礦藏,土地,聖上何不將此事交予杜睿來辦,辦得好了,即可證明杜睿沒有妄言,也可為我大唐帶來無數的好處,何樂而不為!」
一旁的房玄齡也出班道:「臣附議,長孫大人言之有理!」
太宗聞言,心中也是一喜,道:「既然如此,杜睿!你可敢領旨!」
杜睿還沒等說話,權萬紀就再次跳了出來,大聲道:「聖上!豈可將此大事交予一黃口孺子,況且杜睿身家不菲,焉知他不會作假!」
權萬紀幾次三番的發難,杜睿也不禁怒了,他殫精竭慮的繪製成了這幅海圖,以及新式剪帆船的圖樣,為的不過是讓大唐能更加繁榮昌盛,可是這權萬紀,以及他身後的那一班老古板,卻再三阻撓,為的不過就是自己在朝中的那點兒小權利,似這等人,杜睿真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權大人既然不放心杜睿,那等他日杜睿出海之時,權大人可一同前往,看看杜睿所說是不是皆為妄言,權大人,敢是不敢?!」
權萬紀聞言一愣,縱然是巧舌如簧,此時也不禁語塞,讓他冒着生命危險去驗證杜睿所說的那些胡話,他還沒傻到家呢。
見杜睿怒氣沖沖的樣子,他的心裏也不禁一陣發顫,杜睿這個少年,可是敢單槍匹馬沖入百萬軍中斬將奪旗的角色,不過讓他就此服輸,他又如何願意,便又道。
「聖上!杜睿說他推斷出來的這些都是從古籍上找到的,或者是聽大食商人所言,那麼便讓他將那本古籍和大食商人找來,當堂對質。」
太宗聞言,也不禁看向了杜睿,杜睿心中一陣苦笑,他方才所說的這些都是後世的一些常識,不過是接着古籍和大食商人的藉口說出來罷了,讓他哪裏去找。
權萬紀見杜睿不言,登時喜道:「聖上!杜睿不回答,由此可見,他剛才所說純熟無稽之談,臣請聖上治杜睿欺君之罪!」
太宗心裏一陣發苦,輕輕一嘆,道:「杜睿!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杜睿無奈的搖搖頭,道:「既然聖上和列為大人不信杜睿所言,便是當真將大食商人與古籍找來,又有何用,臣思慮不周,卻不曾想到居然有這麼諸多阻礙,如今既然如此,臣單憑聖上發落就是!」
太宗還沒說話,李承乾便急道:「父皇!杜睿所言未必是假,他自己也說是推測,若是如此便要治罪,天下又有何人敢言!」
權萬紀反駁道:「太子殿下所言大繆,正因為杜睿所言皆是推測,而他卻於聖駕之前虛言妄語,蠱惑聖上遣人出海,若是尋不到他說的那些所在,到時只推說推測有誤,便可將罪責推的一乾二淨,然我大唐卻須為他的荒謬推測,空耗國力,置他人性命於不顧,如此更應當治罪,若是他日,他再用此言蠱惑無知的小民百姓,讓人人皆被利益趨勢,最後妄送了性命,到那時,該如何處置!」
「好了!」太宗胡言何止道,「都不要說了,此事到此為止,既然杜睿所言全無根據,就此揭過也就是了,杜睿年幼,誤聽大食商人之言,確實有過,杜睿!你便出長安,回杜陵去吧!無召不得隨意還朝!散了吧!」
太宗說完,揮袖便走,李承乾還要再說,卻被杜睿給拉住了,輕輕的搖了搖頭,雖然太宗在那些世家大族的代言人的聯合逼迫下,將他當成了棄子,但是杜睿心中卻也沒有怨恨,他知道太宗這般做既是對那些世家大族的妥協,同樣也是為了保護他,離開便離開吧!既然此時不能一展抱負,便只能以待他日了!
想着,杜睿對李承乾拱手道:「殿下,承蒙殿下對小弟的關愛,可小弟終是要走了。」
說着便向殿外走去,隨着他離去還留下一首詞:青山共高人語,聯翩萬馬來無數,煙雨去低回,望來卻不來。人言頭上發,總向愁中白。拍手笑沙鷗,一身都是愁。
這是辛棄疾寫的詞,可用在此處,有點老氣橫秋感覺,可也恰當好處。方才還是帶着壯志而來,可是現在落到這個下場,不禁讓這少年倍感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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