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巡檢接到葉小天派人送來的消息大喜過望,馬上率人趕往「一條龍」的山寨。在羅巡檢的英明指揮下,巡檢司眾官兵奮勇作戰,所向披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佔領了龍凌雲的老巢。
在這場攻克山賊老巢的激烈戰鬥過程中,巡檢司官兵因為訓練有素、作戰勇敢、戰術得當,以絕對的優勢取得了勝利,全員無一陣亡,僅重傷七人,輕傷二十九人。
這重傷的七人,有被野毒峰蟄的,有被毒蛇咬的,有被毒螞蟻傷的,有被毒花藤刺的,有被箭毒木濺出的汁液盲了一目的,傷勢最嚴重的那個是被一個裝死的山賊給捅傷的。
不過,他們的傷勢統統都變成了在與一條龍的山賊人馬戰鬥中所受的傷,至於毒傷……,誰說山賊就不能是用毒高手?
葉小天一行人押運着俘虜和生苗嫌其笨重沒有拿走的一些財貨返回葫縣途中,就派周班頭先行一步趕回縣衙報信了。
這等有功勞可享的機會,葉小天怎麼會忘了自己兄弟,周班頭、蘇循天、馬輝、許浩然等人都跟了來,只不過他們連林子都沒進,只在林外道邊搭了一個棚子,美其名曰:供給軍需輜重。
消息傳回縣衙後,花知縣喜出望外,馬上以公文的形式把喜訊報與銅仁府,同時召集全縣官員士紳,由其親自帶隊前往城外迎接。
凱旋而歸的隊伍受到了葫縣父老的熱烈歡迎,龍凌雲和麾下十三鷹的人頭,被花知縣一聲令下,懸掛在城頭示眾,一些傷殘和投降的山賊則被押進大牢,等候銅仁府派人解運。
葉小天陪着滿面春風的花知縣應付了一番葫縣父老的犒賞慰問和葫縣官員或妒或羨的恭喜,便把不情願離開這種風光熱鬧場面的花知縣拉到了三堂,把「一窩蜂」和「一條龍」內訌的消息悄悄對他說了一遍。
花晴風一聽滿臉喜色登時不見,如果說龍凌雲和手下的十三鷹這些大盜魁首都是死在「一窩蜂」手下。那官府此次剿滅山賊「一條龍」的功勞就要大打折扣了,可林員外是此事的當事人,又勢必無法隱瞞。
花晴風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做了一回決斷,居然取得如此之大的功勞。他實在不想因為莫名其妙的「一窩蜂」而影響了他的政績,花晴風思忖良久,沉聲道:「此事必須得與知府大人商議,才好有個圓滿的主意。這樣吧,明日一早本縣便親自護送林員外去銅仁,把此事面稟於知府大人!」
這句話正中葉小天的下懷,花晴風作為一縣正印,這份功勞無論如何都少不了他的,但主要功勞還是葉小天的,可是如果讓「一窩蜂」摻和進來。他的功勞也沒什麼顯赫的了。
葉小天道:「好得很!相信知府大人也不希望讓『一窩蜂』攪了這樁好事!下官在此預祝大人馬到成功!」
離開三堂後,葉小天不自禁地又想起了林員外學那「一窩蜂」首領說的那句話:「想不到他也能找到這兒來,老夫倒是小覷了他!」
為什麼不是「官府」、不是「他們」,而是「他」?這個他指的是誰,如果是我。那麼……,葉小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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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神殿一幢寬大的殿堂內,銀鈴聲有節奏地響着。
陽光從斗拱狀的窗口斜映進來,正照在一隻腹大口小的黑壇上,一隻瑩白如玉的素手,握着一隻木杵,正在黑壇中搗着。壇中發出「噗噗」的聲音,貌似是某種蟲類正被搗成肉泥,但是奇怪的是壇中散發出的卻是鮮花般的芬芳。
隨着那隻玉手輕搗的動作,系在皓腕上的那串銀鈴歡快地跳躍着,陽光映在銀鈴上面,發出一道道炫目的光彩。銀鈴反射的光芒又映在那個女孩子美麗的臉龐上。仿佛水光斂灩。
「師傅啊,那壇蠱怎麼樣?」正像搗蒜一樣搗着罈子的俏麗苗裝小姑娘正是太陽妹妹,她一邊搗着罈子一邊問那個正彎腰從房間中央的地下捧起一口罈子的老婦人格彩佬。
房間中央的那塊三尺見方的石板被撬了起來,下面是一個坑,坑的深度與地面平齊。可以看到裏邊整整齊齊地堆放着許多罈子,壇口加着蓋,蓋子正好比地面略低幾寸,可以讓石板蓋上。
格彩佬輕輕搖了搖頭,遺憾地道:「這一壇也都死掉了,看樣子我該另選個地方,這個養蠱坑怕是不好用了。」
太陽妹妹抿了抿嘴唇,吞吞吐吐地道:「呃……,師傅呀,我聽外界的人都說,咱們蠱術師無所不能,為什麼你養的蠱不是用來害人就是用來救人的呢?」
格彩佬啞然失笑,道:「傻孩子,養蠱何等辛苦,如果它不能用來救人或者害人,那養來做什麼用呢?」
太陽妹妹眼珠一轉,未曾說話,臉蛋兒先有些紅:「呃……,比如說,讓人生孩子可以決定生男娃兒還是女娃兒呀。我大堂嫂生了六個孩子都是女娃兒,大堂兄整天不開心,要是有生男蠱就好了。」
「異想天開……」
在人前一向嚴肅的格彩佬在自己像親孫女般疼愛的小徒弟面前卻異常的和藹,掉光了牙齒的嘴巴抿起來,笑得滿臉皺紋都變得更加細密起來:「如果老祖宗們潛心研究過這個東西,或者如今世上真會有什麼決定生男生女的蠱吧,反正我師傅沒教過我,我也從不曾琢磨過這東西。呵呵……」
格彩佬又捧起一口罈子,咂了咂嘴兒,輕輕搖搖頭,看來這口罈子裏養的蠱也沒有成功。太陽妹妹失望地道:「這樣啊……,那……那師傅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男人死心踏地的喜歡你呢?」
格彩佬哈哈地笑了起來:「你這孩子,盡逗師傅。你看看師傅都老成什麼樣子啦,要讓男人喜歡,還得死心踏地的喜歡,那除非把這個男人變成瘋子。」
太陽妹妹俏臉一熱,厚起臉皮道:「師傅,人家是說……是說我啦。」
「你?」格彩佬睨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道:「像你這麼可愛的丫頭,男人一見就會喜歡上你啦,而且保證對你死心踏地的。」
太陽妹妹嘟起了嘴巴,不高興地道:「師傅就會說好聽的哄人家。那個人是瞎的,就是不喜歡人家,怎麼辦?」
格彩佬一怔,道:「什麼,你喜歡了一個瞎子?」
太陽妹妹氣得把搗子放下,向師傅頓足道:「不是真瞎啦,我是說,他有眼無珠,看不見人家對他的好。」
格彩佬「喔」了一聲,放下罈子走到太陽妹妹身邊。嘖嘖地道:「哎喲,我的寶貝小徒弟這是真有了心上人啦。快告訴師傅,他是哪個寨子的人,一定是極出類拔萃的人物,才能贏得你的芳心吧?」
太陽妹妹道:「他是……他……。師傅,你先告訴我,究竟有沒有辦法?」
格彩佬嘆了口氣道:「丫頭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人心,可是世上最難琢磨的東西。誰能保證一個人的心思一定放在你的身上,而且永遠不改變呢?
不過。你要真喜歡他,就給他下蠱啊,他敢離開你,就叫他生不如死!我的寶貝徒弟又不是丑姑娘,這麼漂亮的女子,再加上蠱毒的威脅。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有哪個男人敢負你!」
太陽妹妹苦惱地道:「可是他萬蠱不侵啊!」
「嗯?」
格彩佬那雙昏花的老眼突然變得銳利起來,炯炯有神地盯着太陽妹妹,沉聲道:「丫頭,你喜歡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啊!我……我……」
太陽妹妹慌起來,趕緊道:「算了。咱們不說這個了。師傅,咱們還是繼續起壇吧,還有好幾口罈子呢,說不定會有養成的蠱。」
格彩佬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緩緩地道:「你這丫頭,打小兒養成的習慣。想要說謊時就喜歡東拉西扯,快告訴師傅,你喜歡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我……我……」
太陽妹妹被師傅逼得沒法,可憐巴巴地道:「師傅,能不能不要問了?」
格彩佬盯着她一言不發,太陽妹妹被師傅看得輕輕低下頭去,捻着衣角,像個犯錯的孩子般,怯怯地道:「是……是尊者……乾爹……哥?」
格彩佬皺了皺雪白的眉毛,道:「這是什麼稱呼?」
太陽妹妹訕訕地道:「他說……他說我們年紀不大,不要我跟着弟弟叫他乾爹,叫他小天哥就好啦。」太陽妹妹說完偷偷瞟了格彩佬一眼,生怕她因為自己對尊者的冒犯而不高興。
格彩佬想了想,對太陽妹妹道:「來,你把罈子放下,坐下,把你所有的事,老老實實地告訴我!」
半個時辰之後,太陽妹妹終於說完了,怯生生地瞟一眼師傅,卻見這位年過八旬的老婦人坐在那兒,兩眼發直,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太陽妹妹小聲地道:「師傅,你不高興啊?」
格彩佬喃喃地道:「對啊!對啊……」
太陽妹妹低下頭,沮喪地道:「人家知道,有些痴心妄想呢,人家只是山裏的一個野丫頭,哪裏配得上……,師傅,你別生氣,大不了……人家不再胡思亂想了……」
太陽妹妹說着,晶瑩的淚珠就在眼眶裏打起了轉轉。格彩佬根本沒聽到她說什麼,這位蠱教最老的長老興奮地站起來,在屋子裏轉着圈圈,喃喃自語道:「我們這些老傢伙,深山老林里待久了,腦袋都變成了榆木疙瘩,怎麼就沒想到呢。」
太陽妹妹怯生生地問道:「師傅,早沒想到什麼呀?」
格彩佬雙掌一拍,道:「他只是想娶妻生子,留個後代嘛!我們何必讓他遊歷人間那麼久,使我神教二十年沒有尊者在位呢。挑幾個女娃娃給他,讓他隨便生去,到時候他還有藉口不歸位麼?」
一向心直口快的太陽妹妹聽到這裏,不快地埋怨道:「師傅,肥水還不流外人田呢,你怎麼能胳膊肘兒往外拐啊!人家不能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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