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您要人參做何?」高殷氏聲音柔和。
「俊華今年就要鄉試,如今他是我們高家最大的希望,今年一定能打破我們高家只出秀才的話,為了讓他有更好的體力,自然得有人參補補。」高王氏道。
「原來是這樣,俊華能有婆婆這好奶奶,不知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呢,這麼昂貴的人參婆婆也捨得用,這麼說來,倒是我們的不是,之前得到人參,我們也只是想着拿人參換錢好改變一下家裏的狀況,把這債給還掉,不用別人到家裏逼債,說起來,復哥兒這腿受傷,老大今年也參加鄉試那,就連家裏的復哥兒和老大都沒想過給他們吃人參呢。」
「對了,說到老大,我還得和婆婆說件好事呢,學院的夫子我前些日子遇到,還和我夸老大來的,說他是個勤快的,一邊工作,一邊讀書,懂事又聰明,今年參加鄉試也是很有希望的。」
高殷氏一臉微笑,聲音溫和,沒有一絲讓人反感的地方。
堂屋裏的氣息微妙,誰也沒有說話。
雲清揚端着茶水進去了。
「婆婆,大嫂,你們喝碗茶吧。」高殷氏站起來,客氣地說着,親自把茶端到他們面前。
高小王氏朝高殷氏微笑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雲清揚,笑道:「復哥兒媳婦,過來陪我們坐會吧。」
雲清揚坐下。
「復哥兒媳婦,你這身體健朗起來,我們也為復哥兒高興呢。」高小王氏笑道。
「謝謝。」雲清揚神情平靜地道。
高小王氏一愣,這話淡然,卻又感覺她是真的在說謝謝,沒有敷衍所在,笑道:「復哥兒也是有福氣的,娶得你這個好兒媳,你進一趟深山就能讓家裏富裕起來,你是我們高家的好兒媳,以後家裏還得靠你呢?」
最後那句話就有着感慨了。
雲清揚目光平靜地看着高小王氏。
明明是平靜無波,高小王氏卻感覺到一股涼意,似乎能涼到骨頭裏,她笑容也越發的僵硬,接着就聽到對方淡然平靜的聲音響起:
「大伯母謙虛了,高家有許多出色男兒,不用靠我。」
高小王氏的笑容完全僵下,高家的男子都以自己為豪,自然也不會、也不需要依靠一個婦道人家,要是傳出去要靠一個婦道人家,那臉就丟大了,而她就是鬧出這事的罪魁禍首。
而雲清揚似乎說得很單純,她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回答高小王氏的話罷了,這讓她心裏憋屈得很,難受又發泄不出,也更加不知該找什麼話來化解。
「老三家的,你大伯母不是謙虛,這是誇獎你呢?」高殷氏笑道。
雲清揚似乎明白了過來,朝高小王氏繼續道:「多謝大伯母誇獎。」
高小王氏連忙笑道:「不用,不用。」然後看向高王氏,笑道:「娘,這人參已經賣掉,這也買不回來了,這時間也不早,我們就回去吧,想來也可以吃飯了。」
「嗯。」高王氏點了點頭。
「娘,大嫂,不留下吃飯先嗎?」高殷氏連忙道。
「不了,家裏有做。」高小王氏笑道,扶着高王氏就往外走。
兩人離開後,高殷氏道:「相公,婆婆和大嫂也真是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怎麼也該留下來吃飯的,是我招呼不周呢。」
她神情和語氣都很是自責慚愧。
「你也不用自責,她們回去吃比在我們家吃要好。」高正楓安慰道。
雲清揚目光微微一動,這些人就是這樣相處的?她果然是脫離人群太久了,這事她瞬間也就放下,接着她繼續去洗菜。
這邊高王氏和高小王氏走在回家的路上,兩人沒有收穫而歸自然悶悶不樂了。
「你就不該攔我,就算得不到人參,起碼老大的事情也要解決。」高王氏語氣有些不悅的道。
「娘,相公這事還是緩緩吧,還是讓爹出面比較好,只是這人參,要是這殷氏不在,也許二弟還能幫我們弄回來給俊華補補身子。」高小王氏回。
「她完全沒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裏,聽聽她那話,拐彎抹角的說我偏心,說這人參珍貴,難道我的大孫子吃不得了,就是千年人參也能吃,最可惡的還敢威脅我。」高王氏氣憤地道。
「娘,那也沒辦法,俊華沒有高凡那般得夫子喜歡,要是高凡在夫子哪裏說點什麼,對俊華不好,而且高凡今年在鄉試也是很有希望的,爹對他也看重,我們還是別惹他們不高興。」高小王氏勸道。
高王氏聽了這話更氣憤了,「我這個做長輩的還管不了他們?要是讓高凡中舉,他們豈不是更囂張,還把我放在眼裏嗎?」
她臉色露出一抹狠意。
高小王氏不動聲色地看了高王氏一樣,又道:「這復哥兒媳婦可能比這高殷氏還厲害那?」
那人仿佛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或着一句話就能讓人說不出話來,她身上帶着一股氣勢,讓人可觀不可近,也不敢放肆。
「那又如何,復哥兒這腿一輩子也好不了,也就那樣,沒什麼出息,她一個婦道人家就是厲害到天上去也做不了什麼,況且我也沒覺得她有什麼厲害的,你這是多慮了。」高王氏不屑地道。
高小王氏覺得這話也有道理,點了點頭,也許一切只是她的錯覺,那高復媳婦不過是買回來得丑姑娘罷了。
餐桌上,家裏好些日子不見肉了。
如今最多的一筆債務五十兩已經用高復找回來的銀子還掉,另外再有雲清揚拿出的一百兩,還債務外,剩下的錢高正楓就真的拿來改善伙食,家裏剛好有打回來的野雞,也就不拿去賣而留下吃了。
「家裏今天能有野雞吃,還得感謝三嫂那。」高若彤陰陽怪氣地看了一眼雲清揚。
「不用客氣。」雲清揚淡淡地道。
高若彤感覺心裏堵得很,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勁無處使,反而讓自己難受。
「二妹,既然你也知道是托你三嫂的福,那就好好吃飯,是對你三嫂最大的感謝。」高復對高若彤溫和地說道。
高若彤更是鬱悶了,瞪着高復。
「是啊,彤姐兒,你最近也瘦了些,多吃點,老三媳婦也是要多吃,把身子養好了。」一旁的高殷氏笑道。
「還是趕緊吃飯吧,我都餓死了,有肉吃就是好。」高澤笑道,動起筷子就把嘴巴給塞滿了,還一邊給高正楓和高殷氏夾菜,鼓着雙頰示意他們趕緊吃。
高殷氏微笑道:「澤哥兒慢點吃。」
高澤不慢反而快了。
高殷氏和高正楓對視一眼,無奈地搖頭,不再多話。
「媳婦,你也吃。」高復給雲清揚夾了雞肉。
雲清揚點頭,想到妻子也該體貼的,於是也給高復夾了一塊肉,「你也吃。」
高復笑容燦爛無比起來,覺得媳婦夾的菜更加好吃了!
高若彤在一旁看着,一臉怒火,這桌上也就她還沒有動筷子。
「彤姐兒吃飯。」高殷氏嚴肅地看着高若彤。
高若彤不敢反抗,開始食不下咽的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