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看了一圈,對這些玉石並不怎麼感興趣,目光被另一面牆上的照片吸引:「這些照片是誰?」
「我的先輩們。」莫凡也轉過來,指着其中一張照片,「喏,這是我爸。」
「你和你爸爸長得好像,你爸爸和你生活在一起嗎?」雲舒問。
「我爸早死了。」莫凡毫不在意的說,「我們家都是短命鬼,就我爺爺還算活的稍微長一點。我說不定再活個十幾年也就跟我爸團聚去了。」
雲舒想了想,說:「你可以去做一下基因測試,檢測端粒長度,你的端粒越長,壽命就越長,但生活選擇會縮短端粒,所以最好不要吸煙喝酒。」
莫凡瞪了她一眼:「你這智商那麼高,情商怎麼能那麼低?我把這麼悲傷的秘密告訴你,你不知道感動勸慰一下嗎?還讓我去做什麼鬼測試,這世上有幾個人願意知道自己壽命長短啊?。」他嘆息了一聲,「我還是指望紀教授,研究個什麼長生不老藥出來比較靠譜。」
雲舒自認專業而真誠的建議被他批評的一無是處,聽他提起教授,忙說:「這個還是有可能的,教授正在做這個方面的研究,你應該可以趕得上。」
莫凡捂臉,指望這個沒情商的女人,同情撫慰一下自己是不可能了。
雲舒自是不知道莫凡內心的糾結,轉而看其他照片,指着左上角一張問:「這個是你爺爺嗎?長得和你也好像。」
莫凡道:「這是我爺爺的爸爸,我曾祖父,他是一名醫生,我家從我爺爺這一代才開始經商。」
雲舒也注意到照片上的人穿着白大褂,照片的背景好像在醫院裏,她指着旁邊的女性問:「這是你曾祖母嗎?好漂亮。」
莫凡指着另一張單人照道:「這才是我曾祖母,那是我曾祖父的同事。」
雲舒點點頭,挨個將照片看了一圈,目光落到一張兩三歲的裸體兒童照上:「這個是你嗎?」
莫凡臉色一紅,連忙拿手捂住:「這張不准看。」
雲舒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地移開目光。
莫凡摸了摸鼻子,對雲舒道:「這些玉石有沒有喜歡的,隨便挑。」
「沒有。」雲舒如實道。
莫凡不滿:「你就不能看在我有錢的份上,給點面子啊!」見雲舒對他的抱怨毫無反應,仍舊興致盎然地研究着照片,莫凡目光閃了閃,靠近幾分,問,「紀教授對你好不好?」
雲舒終於把注意力放到他的問題上,想了想說:「好是很好,可是教授總是說我是獨立的,應該有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天要離開他。」雲舒看向莫凡,認真道,「但我一點也不想離開教授。」
莫凡卻不由自主笑了笑:「我最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要怎麼把你從紀教授身邊弄過來,但又不能得罪紀教授。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像紀教授這么正直的學者,又這麼尊重類人機,肯定會尊重你的選擇。所以這個辦法就是,讓你愛上我。」
雲舒在腦中搜尋了一番,問:「愛就可以不用分開嗎?」
莫凡使勁點點頭。
「那我還是愛教授吧。」雲舒邊說邊往樓上走。
莫凡追上:「可是紀教授不愛你啊,互相愛才不用分開,所以你還是愛我吧。」
雲舒足下頓住,若有所思,很快又提步上樓。
房間已經打掃的一塵不染,空氣里隱約能聞到消毒水的味道。
雲舒推着智能清潔機器,遞給莫凡一個電子顯示屏,「你簽個字。」
莫凡飛快地畫了自己名字:「你現在就要回醫院嗎?」
「嗯。」雲舒已經利落地收拾好東西,出門。
莫凡追上去問:「什麼時候出來吃飯?」
雲舒回頭笑了笑:「可能沒時間。」
回到醫院,已經快到下班時間,經過一樓露台,看到元媛的男朋友坐在長椅上,雖然只見過一面,但云舒記得這個人,而他顯然也看到了自己,對她搖了搖手,露出一抹無可挑剔的笑。
雲舒也對他笑了笑,舉步欲行。元景開口:「有時間嗎?過來坐一坐。」
雲舒再次看向他,他的笑容燦爛地介紹自己:「我是元媛的男朋友元景,你是紀教授的助理吧?」
雲舒點點頭,遲疑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看到他手邊放着一本厚重的關於程序設計方面的書。
「你是程序設計專業嗎?」雲舒好奇。
「不是,我並沒有被設定為任何專業,這是我工作方面的書籍,我是自學的。」他頓了頓,目光和煦地看過來,就算是同為類人機的雲舒,也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溫暖,善意,包容,他問,「你是紀教授的助理,肯定是生物學專業吧?」
雲舒點頭。
「可以交個朋友嗎?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雲舒。」
元景笑了笑,伸出修長潤澤的手:「握個手吧。」
雲舒伸手與他握了握,問他:「你是自己找的工作嗎?」
「嗯,我不希望總是讓元媛那麼辛苦,我希望可以獨立一點。」他的目光投向遠處的花壇,完美的面容泛着柔和的充滿愛意的光澤。
「你很愛她嗎?」
「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任務就是傾盡所有地愛她。」
雲舒默不作聲了想了想,問:「愛是什麼感覺?」
元景目光深邃地望着遠處的花壇:「像是一種無法掙脫的宿命,像靈魂被禁錮,有時候不得不佩服人類的強大,簡簡單單的程序設定,對我們來說卻像命運之手,讓人無法掙脫。」
雲舒有些無法理解元景的感慨,純淨的面容上有淡淡地疑惑:「人在戀愛的狀態下,大腦會不斷釋放包含神經遞質激素在內的特定化學物質,這種化學物質,會刺激大腦的愉悅中心,讓人產生愉悅感才對,為什麼和你的感覺不一樣?」
元景無聲地笑了笑:「你說的對,愛情的確能讓人產生愉悅感,可是這種短暫的快樂,又怎能與靈魂深處的禁錮抗衡!」
雲舒一時無語,這種複雜的感覺她無法理解和體會。元景也沒有再講話,兩人默然坐了片刻。元景看了看時間:「元媛該下班了,下次有機會再見。」
雲舒對他擺了擺手,看他消失在轉角,才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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