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洞府。
疊閣重樓,曲廊環庭,雕欄朱窗。
天光照下,凝成寶珠,懸於檐下,風一吹,叮噹作響。
仔細看去,中央大殿上珠簾低垂,古銅大鼎中燒着上好的香料,幽香細細。
水府之主銀睛妖王北向坐,年約二十許,錦衣炫目,頭上寶冠,面容俊美,細葉般的赤紅鱗片橫在眉間,平添三分妖異。
下面銅柱上縛有一絕色少女,紅綃抹額,腰細驚風,身姿曼妙,如同月宮仙子,非常美麗。
妖王端着酒杯,來到少女近前,故意上下打量,目光灼灼,笑道,「只要你答應作我侍妾,不僅能立刻恢復自由,我還會賜你無上靈藥,讓你突破境界,大道可期。」
「呸,」
少女容顏清冷,沒有尋常少女遭遇時的哭哭啼啼,平靜地道,「你這個妖物,以後要是落到我手上,本姑娘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哈哈,本王就喜歡你這樣的小辣椒。」
妖王用手點了點少女的臉頰,淡紅色的眼瞳中陡然間爆出光華,如夢如幻,不可捉摸。
「幻術,」
少女出身於仙道宗門,自然是見識廣博,她要避開對方妖異的目光,可是卻被抓住,無能為力。
「哦,」
不多時,少女面上的倔強隱去,取而代之的醉酒般的酡紅,美目迷離之間,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呢喃。
「就是這個樣子。」
妖王大手一揮,收起束仙繩,似笑非笑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的少女,露出的羊脂美玉般的身子,麝蘭之氣浮動。
「待我採補這個丫頭的元陰,用神功調合體內的血脈,就可以利用那件寶貝了。」
想到高興處,妖王目光灼灼,興奮難耐,順手將杯中沒有喝完的酒倒在少女暈紅的脖頸處。
在這個時候,陳岩終於摸清了禁制羅盤的用法,屈指一彈,靈機湧來,注入其中。
轟隆,
下一刻,洞府門戶大開。
「去,」
陳岩祭出早準備好的信號,一道白光自洞府衝出,倏爾上涌到水面,凝若寶燈,垂焰往下,四方可見。
「開始了。」
已經等候多時的韓敏見到異象,氣血一動,有細絲自眉心射出,倏爾化為甲冑,包裹住全身。
「走,」
韓敏人甲合一,速度快逾飛鳥,一下子分開江水,沖水底洞府而去。
「嗯?」
萬事俱備,正準備行採補之道的妖王感應到洞府門戶大開,而久久未曾關上,面上露出一絲疑惑,道,「這個老龜是怎麼回事?」
「來人,給我去關上府門,再去老龜之處,詢問情況。」
「是,大王。」
在殿外侍奉的兩名妖將答應一聲,往外就走。
「沒人啊,」
兩名妖將趕到洞府門前,鯊魚精看着敞開的玉門,竟然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在。
「不好。」
另一個妖將是個女子,到底心思細膩,感應到不對,道,「快退。」
「斬,」
躲在洞府門前的陳岩怎麼會給兩人機會,隱在暗中的無形劍錚然而鳴,霜白如雪的劍芒連綿,一股森森然的殺機撲面。
「噗,」
妖嬈女子頭顱飛起,血液噴出。
「啊,」
鯊魚精卻是借着脖頸處的細鱗,擋住了劍氣,他捂着傷口,發出一聲震天的哀嚎,道,「有賊子。」
「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
中央大殿的妖王變了顏色,他推開抱在懷裏的絕色少女,繼而下床,摘下牆上的彎刀,怒吼一聲,殺騰騰出門。
「來的好快。」
陳岩抬頭看到洞府深處刺目的妖氣,如烏雲般滾滾,給人一種沉重的壓力,喃喃道,「韓敏那個小妮子可得快點啊。」
「捉拿賊子。」
「不要讓他跑了。」
洞府中的蝦兵蟹將聽到妖王的怒吼,從四面八方而來,都手持武器,哇哇亂叫。
「自尋死路。」
陳岩心神一運,無日之矛射出,矛身上細密的紋路流轉,矛頭如同黑洞一般,吞噬所有的光和熱。
無日之矛,森冷,絕望,殺戮。
黑暗之下,是難以抑制的寒意和死寂。
陳岩以陰神發動這一道術,威能驚人,無日之矛所到之處,收割靈魂,帶來死亡和永遠的死寂。
嘩啦啦,
蝦兵蟹將沖的越快,死的越快,就好像割麥子一般。
「大膽,」
水府中最先衝出來的人物不是銀睛妖王,而是二府主紅煙夫人,她一身大紅衣裙,烈焰紅唇,身段妖嬈,半赤果的粉背上斜跨大弓,弓身上陰森的眸子閃爍,很是嚇人。
「找死,」
看到倒在地上的蝦兵蟹將,紅煙夫人怒火沖霄,她取下大弓,伸手拉弦,弓身上火焰流光氤氳,上面的眸子幾乎要活過來。
嗡,
一道無形箭矢射出,快如霹靂閃電,滅魂奪命。
「起,」
陳岩看來勢洶洶,陰神一動,迅疾若流光,閃到一邊。
「幼稚,」
紅煙夫人如烈焰般的紅唇吐出兩個字,桃花美目森然。
嗡,
箭矢沒有擊中陳岩,但它當空一個盤旋,循着氣機再次衝下,力量更足。
「能夠鎖定氣機?」
陳岩目光一沉,不再躲閃,屈指一彈,無日之矛發出,和箭矢當空碰撞,黑光和焰火升騰,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去,」
見到無日之矛無法抵消箭矢的力量,陳岩皺了皺眉頭,九天普化真形圖發出,當空一裹,把餘力未消的箭矢擊散。
「好一件法寶。」
紅煙夫人沒有再次攻擊,反而興致勃勃地看着九天普化真形圖,裙擺下豐腴圓潤的長腿併攏,笑道,「你若抬手送上,我不僅不會為難你,還會像府主求情,讓他傳你丹藥功訣,讓你做個逍遙的三府主,如何?」
「這個,」
陳岩假裝思考,拖延時間。
轟隆隆,
銀睛妖王自走廊中踱步而出,因為被打攪了享用仙道佳人的興趣,面色陰沉的幾乎滴出水來,冷哼道,「和他說什麼廢話?殺掉,搶過來就是。」
「嘻嘻,大王發話了,奴家不能不從。」
紅煙夫人笑語嫣然,扭動腰肢,卻是殺機如實質,道,「既然這樣,你就死吧。」
「不好。」
面對兩人,陳岩感應到了難以抵擋的壓力,這個時候逃走的話,豈不是前功盡棄?
轟隆,
下一刻,洞府門前傳來大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