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兒,你聞聞看,這香水香嗎?」張皇后刻意靠近了朵朵一些,低聲詢問。\www.\\~~
朵朵無奈地道:「香,香極了。」
張皇后lu出了滿意的笑容,淡淡道:「這個柳乘風倒是頗為識趣,這香水真的比那綠綺更厚重了,只是不知這香水若是用完了是否還有,趕明兒叫個人去問問他,往後讓他每月送一瓶入宮吧。本宮倒是在尋思,是不是該給他一些賞賜,否則總是勞煩他送香水入宮也不好。朵兒,你來說說看,該贈他什麼好?」
朵朵心裏正煩躁着,可是不得不耐着xing子聽,但是母后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令她心裏又是不安又不得不掩飾,強打着jing神道:「還要給他什麼賞賜?母后瞧得上他的香水,就已是天大的恩德了。」
張皇后卻是斥道:「這是什麼話!便是天家也不能平白受人恩惠。」
正說着,朱佑樘正好走了進來,笑yinyin地道:「什麼恩惠?又受誰的恩惠?」
朵朵咋舌,道:「我回寢殿睡覺了,父皇、母后,你們也早些安歇。」她覺得在這裏實在呆不下去了,自從那姓柳的hun賬出了宮,耳中總是聽到柳乘風三字,實在讓她心虛。
朝朱佑樘行了個禮,朵朵便快步走了出去。
朱佑樘看朵朵走得匆忙,不禁失笑道:「這個丫頭,總是máomáo躁躁的。」
說罷與張皇后同榻而坐,道:「方才皇后說的是受了誰的恩惠?咦?今日皇后的身上真香……」
張皇后大喜,從前那心裏的刺兒仿佛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般,接着便將柳乘風送的香水效用說了,又道:「臣妾在想,往後呢,還少不得請柳乘風送些香水入宮來,若只是臣妾誕日收了他的香水倒也罷了,可是往後經常要勞煩他,豈不是受了他的恩惠?臣妾在琢磨。是不是該賞他一些東西,算是禮尚往來。」
朱佑樘呵呵一笑道:「這個小子。倒是不必賞賜什麼。加官進爵,他未免太年輕了。況且無功不封侯。若是給他官爵,難免讓人說閒話。至於賞賜他財貨……」朱佑樘想起柳乘風那日進金斗的百戶所,幾個月時間竟是收了五萬兩銀子,這麼大筆數目卻不比宮中的用度少了,所以繼續道:「朕覺得也不必,皇后不必心焦,說起來他是朕的mén生,也是你的後輩,後輩孝敬長輩一些東西。卻也是理所應當。」
朱佑樘這麼一說,張皇后也就定下心來,嫣然一笑道:「這個倒是。」
折騰了一天,二人已是累了,叫人伺候着就寢不提。
到了第二日清早,朱佑樘仍是起了個大早,他每次起來時都是躡手躡腳的,生怕吵到了張皇后,他輕輕趿了鞋,先到這坤寧宮的寢殿裏坐了一下,正準備洗漱,外頭卻聽到幾個太監竊竊si語。
「昨個兒有人親眼瞧見的,難道還能有假?這姓柳的也當真大膽,連公主洗浴,他也敢偷看。」
「啊……真有這樣的事?昨個兒雜家也聽說了一些,原以為是有人胡說八道……」
「嘿嘿……胡說八道?這種事誰敢胡說八道?實話和你說了,公主殿下進去洗浴足足有兩柱香時間,姓柳的和公主在浴房裏呆了這麼久,天知道出了什麼事,後來還聽說,那姓柳的是大搖大擺地從浴房裏出來的,本朝以來還有誰能這麼大膽?」
「若是如此,那柳乘風也夠千刀萬剮的……」
「嘿……千刀萬剮也未必,你想想看,殿下遇到這麼個登徒子,敢聲張出去嗎?難道就不怕壞了自己的名節?這姓柳的就拿捏到了這一點,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咱們哥倆兒好,雜家才和你說的,你可千萬不要外傳出去。」
「這個自然……只是不知陛下醒來了沒有,你快走,若是被陛下聽見,仔細自己的腦袋。」
朱佑樘的臉sè已是驟變,整個人氣得發抖,靠着身邊的小桌几上的一個茶壺,被他狠狠地抓起摔下。
啪……
茶壺跌入地毯,發出悶響。
外頭聽到裏頭的聲音,這議論戛然而止。
而睡在榻上的張皇后也被這動靜驚醒,張眸一看,見朱佑樘失魂落魄、臉sè鐵青,連忙起榻,道:「皇上,你這是怎麼了。」
朱佑樘只有一子一nv,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可謂千般呵護寵愛,這時候聽到這些言語,整個人的腦袋嗡嗡作響,張皇后問他,他也不說,只是冷着臉,隨即朝外頭大喝道:「方才是誰在外頭嚼舌根子,來人,拿進來!」
這一喊,外頭一片靜寂無聲。
過了一會兒,一個臉sè木然的老太監慢吞吞地進來,躬身道:「陛下……」
朱佑樘拍案,厲喝道:「查,去查方才是誰在外頭議論公主之事,告訴內閣,今日朕身體有恙,就不和他們商討政事了,今日的奏書全部讓他們代批,直接讓司禮監批紅就是。立即傳喚柳乘風入宮,還有,把朵兒叫到朕的寢殿來。」
朱佑樘似是還不解恨,冷冷一笑道:「有些宮人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你去打聽一下,這宮裏還有什麼流言,都給朕打聽出來。」
這老太監木着臉,只是躬身道:「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去辦。」
待那老太監走了,朱佑樘猶不解恨,氣得負着手,在這殿內團團打轉。
張皇后嚇着了,披頭散髮地道:「怎麼了……皇上,這是怎麼了?」
朱佑樘不答,不是他不願意搭理張皇后,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說出口,只是獨自重重地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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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其實和外頭沒什麼兩樣,十二監、四司、八局,不知有多少太監平時在皇帝和貴人們面前,大家都是奴才,可是畢竟宮中的貴人少,尤其是在弘治朝,皇后只有一個,公主也只有一個,除了幾個大太監管着,什麼么蛾子不會有?
比如對食,比如luàn嚼舌根子、賭錢玩耍之類,只要不讓皇帝知道,下頭的人還不是想如何就如何?再加上太監們永遠在這小dong天裏,除了飛黃騰達的鎮守太監有機會出宮外放,其餘的一輩子也別想出這宮禁,這小地方沒什麼娛樂,自然而然,有了一點兒新鮮事就會瘋傳開。
就比如公主與柳乘風的事,誰都知道這種話若是傳出去肯定要治罪的。可是與相熟的宮人議論這種事,卻讓太監們很是亢奮。
就是在洪武太祖年間,宮裏的謠言都屢禁不絕,朱元璋殺了一批,人家照樣還是懷着僥倖議論是非,更何況是這相對寬鬆的弘治朝。
只是這宮中的氣氛,有心人突然感覺到緊張起來,無數的大漢將軍和宮中護衛一隊隊出現,各監司還有局子的大太監全部跪在了坤寧宮mén口,坤寧宮外的空地上,琳琅滿目地跪了一地的人。
許多人在猜測,這皇后娘娘的誕日剛剛過去,到底出了什麼事讓皇上如此大動肝火。
而隨後,朵朵公主行sè匆匆地走進坤寧宮,她原本就有些心虛,進了這裏更是覺得心驚膽戰,只是朵朵畢竟不是尋常xing子柔弱的公主,心裏想:「這件事一定要瞞下來,否則真不用活了。」
朵朵神sè如常,給朱佑樘行了個禮:「父皇。」又朝張皇后行禮道:「母后。」
朱佑樘沒有說話,他的臉sè依舊鐵青,而張皇后也是坐臥不安地站在朱佑樘身邊,朱佑樘只是盯着朵朵,而張皇后卻是強笑道:「皇上,不要嚇着了朵兒。」
聽了張皇后的話,朱佑樘的臉sè才緩和了一些,臉sè不再那麼鐵青,而是透着一股子蒼白。
朱佑樘嘶啞着聲音道:「你來說,昨天的事,是不是真的?」
「昨天?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朵朵負隅頑抗,可是心裏卻是打了個突突,心裏不禁想:「這是誰傳出去的?那兩個shinv,自己可是千叮萬囑過的,她們有那麼大的膽子,剛剛賭咒發誓之後就敢向人胡說八道?」
「哼!」朱佑樘拍案,冷笑道:「你……你……」他深吸口氣,張皇后連忙握住他的手,擔心地看着他,朱佑樘才收斂了一些火氣,淡淡地道:「好,你不說,那就讓柳乘風來說。你……你們……」
朱佑樘不再說話了,這麼大的醜聞,還牽涉到了獨nv,朱佑樘的怒火已是升到了極點,整個人都在顫抖。
朵朵心裏不由覺得委屈,卻又假裝着什麼事都沒有,張皇后見她委屈的樣子,便又上去勸她:「朵兒,你實話和母后說,昨個兒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瞧瞧你父皇,為了你氣成了這個樣子。」
朵朵執拗地咬着chun,道:「母后,兒臣真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張皇后只好嘆了口氣,道:「好,不管有沒有發生什麼事,你和你父皇都不要着急上火,來,坐下順順氣。」
朱佑樘這時卻是怒喝一聲:「不許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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