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一陣大亂,掌柜的拼命解釋,承諾儘快找到臭味的來源並立刻解決,而且承諾免去入住客人的一半費用,好不容易將眾客人的群情激奮安撫住。
那名剛剛為楊桓送過食物的店小二跑到掌柜身邊,附耳說了幾句,掌柜的於是哭喪着臉,帶着幾個用棉花和布條掩住口鼻的壯漢上了三樓,見到楊桓的房間木門打開着,臭氣正是從門內湧出來的。
掌柜的帶人湊上去一看,楊桓和裴乾坤面色凝重的站在茶桌旁,正捂住口鼻俯身探看地面,見到客棧掌柜的到來,楊桓瓮聲瓮氣道:「你們都是這家店的人吧,快過來看……」
「您二位大發慈悲,快些離了我這敝店吧!」
掌柜的咕咚一聲跪了下來,潸然淚下,苦苦哀求道:「敝店是小本生意,禁不起二位這樣折騰。小人願奉上十倍的房錢,只求二位快點穿上鞋子離開這裏,小人定會為二位重新尋一家上好的客棧,我看對面的那家就不錯……」
裴乾坤走上前來,一把將掌柜的提了起來,拖拽到楊桓身前,指着腳下的地板道:「不是我們兩個的腳臭味,這間房的下面有東西。」
掌柜的嗅到此處的臭味尤其濃烈,瞪圓了眼睛看着地面,只見一陣綠瑩瑩的氣息正源源不絕從地板縫中飄出,大驚失色道:「這,這下面有什麼東西?」
客棧的房間大多鋪設有地板,是用方正的原木板材嚴絲合縫鑲嵌而成,板材上渡有一層漆皮,只是因為年頭久了,漆皮多少有些脫落,地板的縫隙也受潮變大了些,那股熏人的氣味正是從地板縫裏傳出來的。
掌柜的名人取來鐵棒和撬g,費力將地板撬出一塊,一股濃烈得有若實質的氣味傳出,將在場諸人幾乎熏了個跟頭。掌柜的乍起膽子上前一看,地板下正橫着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身上破爛的鮮紅色霞帔衣裙依稀可見,皮r充脹得氣球一般,上面佈滿腐爛的凹坑和大塊的褐斑,從爛d里不住流出膿y,人頭卻早已不翼而飛。<>
楊桓強忍住噁心,斜着眼睛看了看那具無頭屍體:「這個女人似乎死了好一段時間,不知為何會被藏在地板下面,難不成你們這裏真是一家黑店?」
掌柜的嚇得面色慘白,一把拉住楊桓的衣袖,渾身亂顫:「客人可不敢亂說,小店做的是正經生意,哪裏會是什麼黑店。這,這屍體,天哪,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乾坤不願參與到這件事裏,不過此時已是沾染了上,沒法子安然退出事外,只好給掌柜的出主意道:「遇到了這等人命官司,還不趕緊去報官。」
掌柜的這才反應過來,命人飛快去衙門報案,又重新跪在裴乾坤面前,聲淚俱下懇求道:「您二位是這件事的見證,可不能走啊,否則這官司落在敝店頭上,先不說客棧不能再開下去,單是王法官司審訊,小老兒也是吃罪不起的。」
裴乾坤無法,只好點頭答應為掌柜的佐證,好言安撫了幾句。楊桓眼尖,看到無頭女屍腫脹的手腕上,纏繞着十幾隻細細的銀絲手鐲,手鐲的接口處被膨脹的皮r撐開,露出接頭兩端的機關消息,似乎可以將十幾隻手鐲鏈接在一起,變成一條銀線使用。
金姑娘在蘇州城內醉白樓暗襲李昊的時候,使用的似乎就是這種武器,灌注內勁以後,可軟可硬,既可以作為軟鞭,又能夠充做g棒短槍使用,變化多端,而且胭脂樓的女殺手們也多有使用這等兵刃者。
楊桓湊到裴乾坤耳邊,將自己的懷疑簡要說了一遍,裴乾坤的目光落在那些**手鐲上良久,微微點頭:「你說的是,看來我們還是少參與進這些江湖仇殺事務中為妙,等下為這店中人做個見證,我們立刻離開這裏。」
常州府只是沿用歷來的稱呼,其人口雖然眾多,不過是江南州郡下轄的一個縣城而已,這裏民風淳樸,治安嚴禁,嚴禁江湖中人和遊俠兒鬧事鬥毆,少有大案要案發生,似此次出現這等人命案子,縣令命縣拯和縣尉親率一般壯衙和快手到此查探,將那具無頭女屍取出,安頓在客棧後院一間閒置的柴房中,由兩名經驗豐富的仵作驗屍。<>
楊桓、裴乾坤和客棧掌柜分別受到了當場問詢,三人的口供十分一致,均是無意中發現了這具女屍,和三人並無干係。
仵作很快拿出了驗屍結果,確定這個女人死了至少一個月以上,才會腐爛到這等程度。楊桓和裴乾坤初到常州,算是洗清了嫌疑,不過客棧中人卻被衙役盡數拿了回去,需經多方審訊和查證之後,才能逐個從衙門裏放出來。
在衙門裏畫押完口供,楊桓和裴乾坤被縣尉客客氣氣的送了出來。楊桓在街邊一顆香樟樹上折下一支新綠微吐的樹杈,在身上掃起了晦氣。裴乾坤有樣學樣,同樣用樹枝清掃衣衫,並埋怨楊桓道:「你小子就是個惹禍精掃把星,走到哪裏哪裏出事,我跟着你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楊桓委屈道:「我又不是柯南毛利小五郎,走到哪哪就死人。分明是江湖上的一場仇殺,有人殺死了胭脂樓的人,偷偷藏在那家客棧的地板下面,然後逃之夭夭,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二人自認倒霉,去客棧後院取回馬車和包裹,卻發現包裹里的金銀銅錢和值錢的東西已經不翼而飛,看守客棧的一干衙役快手則矢口否認有別人來過。楊桓勃然大怒,料定是這些衙役侵吞了自己的財物,想要上前理論索要,卻被裴乾坤即使制止:「錢財乃身外之物,我們走江湖的人,哪裏不破掉了幾吊錢,就算是請這幾位衙役大哥喝茶了又能怎地?」
為首的班頭聞言y陽怪氣道:「真有懂事的,就是說話不大中聽。誰稀罕你們的幾個破錢,一定是你們自己弄丟了錢,這會兒反倒誣陷到我們頭上。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們,包裹里又是刀子又是繩索的,你們到底要做什麼?趁着爺心情好,還不趕緊離了這裏,還等着抓緊大牢裏去蹲窯受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