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語走出電梯口就先給自家老爸打了個電話,把徐蓓出院的事告知後,江教授在電話那邊沉吟了一會兒,叫她先回來。江初語嘴上應了,想了想,又擠公交到了徐蓓的家。
她必須去弄清楚一件事。
徐蓓和林豪的家像是許多年輕夫婦的家一樣,因為怕人騷擾,沒有裝門鈴。江初語敲了老半天,叫人的聲音一次次的拔高,門內仍然毫無動靜。
不在嗎?
江初語想不出來,徐蓓傷的雖然不算重,卻也不是能在這時間就活蹦亂跳的出去逛的。
那……找徐蓓的爸爸,小姨夫?
江初語掏出手機,正要按號,卻見隔壁鄰居門開了,有個中年女人探頭出來問:「你找這家人啊?」
江初語忙點頭:「是啊阿姨!他們是我姐姐姐夫,你有看到他們回來嗎?」
那女人說:「哦好像中午的時候有聽到開門聲,不過有沒有再出去就不知道了。」她示意江初語看了看防盜門,「現在都上了兩三道門,剛才要不是你聲音大,我也聽不見。」
江初語忙向對方道歉,說不該吵着人家,那女人卻不介意:「既然叫門沒反應,你給他們打打電話吧!說不定出去了。」
江初語再三向女人說了抱歉,邊一步三回頭的走到電梯口,邊拔通了徐蓓的號碼。
對方已關機。
江初語想了想,又打了林豪的號碼。
這回倒是很快接通了。
不過林豪表示他在警局處理事情,一時半刻回不來,如果江初語有事,可以另外再找時間過來。
可江初語又不是來找他的!
「……徐蓓?她不在家裏嗎?」
電話那端,林豪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她早上吵着要回家,說在醫院人來人往的,每個人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對。你也知道,她昨天一個人在家遇到壞人,那人他!唉,跟你說說不明白。她可能一時半會兒不肯見人,你多諒解。說不定過幾天就好了。」
江初語隱約察覺到林豪的言下之意,卻不肯輕易往那邊想。
就算是現在的華夏,女性的名節和名聲也是個極為敏感的話題。
她唔了一聲,向林豪道別,一步跨進了電梯。
詢問完小姨夫也沒得到徐蓓下落的江初語迷茫了。
徐蓓到底去哪兒了?
其實林豪說謊!徐蓓哪裏也沒去,她就在自已家裏。但是此刻的她根本沒辦法回應江初語的叫門!
眼睜睜聽到門外歸於平靜,只能從嗓子眼裏發出唔唔聲的徐蓓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而江初語此時已經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
正值十月,a 市的氣候依然宛如盛夏,公交車上卻因為規定而關了空調,雖然每扇窗戶都開着通風,還是因為人多而顯得格外悶熱。
車上很擠,江初語好不容易擠到公車後門立柱旁邊的位置,半邊身子靠在立柱下的橫杆上,微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江初語只覺得腰背有什麼碰了碰自己,她警覺地把背包往胸前挪了挪,那觸感消失了。可沒過一會兒,那種觸碰感又來了!
江初語衣着單薄,那觸碰感就格外明顯,她努力往裏挪了挪,面前座位上的老大爺抬頭看了她一眼,她抱歉地朝他笑笑,隨後身體一僵。
那觸碰的感覺依然存在,而且換了位置,現在正有個東西,在她臀部上方戳來戳去。
不必回頭,江初語也猜到那是什麼!她感到怒火中燒,看了看自己腳上穿的是雙小方跟的牛皮鞋,突然抬起往身後半步狠狠踩下!
「嗷——!」
伴着一聲男人的哀嚎,江初語身後的「東西」突然離開了。
她趁此機會扭過半個身子,將整個後背靠在橫杆上,雙手放鬆,等待着接下來可能會有的戰爭。
果然,那男人一邊抖着腳,一手抓着吊環,一手叉在腰間,整個手掌被垂在西褲外的襯衫下擺擋住,嘴裏已經開始罵人:「你 tm 沒長眼睛啊!我腳要碎了我艹!」
江初語冷冷的看着他。
那男人被她過於明亮的目光逼視着,莫明覺得有些發憷,卻還是把胸一挺,叉腰的那隻手從襯衫下擺下伸出來,要抓江初語。
「你這臭女表子!」
江初語小臉繃得緊緊的,抄起小包就往男人頭上沒頭沒腦的砸上去。
「王八蛋!臭流氓!」
因為天氣熱,江初語背了只 pu 面的硬包,白色的包體,奶油色的滾邊,邊角圓潤,硬度卻不低。
那男人被砸得火起,一把抓住包往旁邊扯。這時,旁邊的乘客看不過去,伸手擋了男人手臂一下:「哎你幹嘛呢!」
男人一愣,手一松,正好公交車一個急剎,他手一滑,江初語的包就從他手上掉了出來。
江初語一把撈過自己的小包,快速擠過因剎車造成的空隙就從後門下了車。
等男人反應過來,公交車門砰地關上,又晃晃悠悠向前開走了。
江初語拎着包,氣哼哼地走到路邊,掏出包里的小圓鏡放在身後照——她可不想頂着不明物滿大街走。
正費力的查看,耳邊聽見短促的一聲汽車鳴笛聲,她扭頭一看,賀之璧的臉出現在緩緩下降的車窗里:「師妹,出什麼事了?」
江初語見到他,倒有幾分見到親人的感覺。一時間,委屈就涌了出來。
賀之璧暗嘆了口氣,向她招手:「這兒不准停車,快上來!」
江初語咬咬唇,把小圓鏡往提包里一塞,就拉開車門側坐了上去。
賀之璧連忙一打方向盤,把車子駛出了公交專用通道,一邊分出心思問她:「怎麼了,身上有髒東西?」
他剛才就見她拿着小鏡子看身後,扭着身子的樣子實在有趣極了。
江初語哼了一聲:「就是不確定,才想要看一下。」
賀之璧隨口說:「你轉過來,我幫你看看。」
江初語卻搖搖頭:「不好讓你看的。」
賀之璧失笑:「行,小姑娘家家的,規矩還挺大。」他咬咬牙,「你都見到我誤入那什麼了,你背上能有什麼髒東西不能讓我看的?你這麼坐着難受,而且不系安全帶很危險。」
賀之璧主動提到初見的糗事,江初語也繃不住笑了。剛才的憤怒和不開心,瞬間就沖淡了不少。
她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的轉了個身:「你看看……唔,下面點的地方,有沒有什麼……異物?」
下面點的……咳……
賀之璧想,難道她的「那個」突然來了?
這就尷尬了啊!
想到剛才自己說的話,賀之璧只覺得自己臉都大了三圈。
不過話都說了,人家也把背轉過來了,再說不好意思看,那才惹人生氣呢!
於是賀之璧飛快地向江初語的「下面」瞟了一眼。
很正常啊,水綠色的裙子,沒有紅梅花兒開的狀況啊!
「咳。我看了,沒什麼異常,很乾淨。」
江初語將信將疑地掏出一張紙巾展開,一邊往身後夠,一邊問:「真的嗎?奇怪……」
她嘟囔着,還是紙巾在臀處的衣裙上擦了幾下。
賀之璧心裏好奇:這……就算真從裏面透出來了,從外面能擦的了什麼?卻是不敢再問。只說:「真的沒有。你要不信,一會兒找個女同志問問。對了,你去哪?」
江初語看了看只略微褶皺的紙巾,團了團塞在車載垃圾簍里,這才坐直身子,系好安全帶。
「哦我剛去找我表姐,沒找着,現在要回家。你還記得我表姐吧?」
那個……當街被打的女人?
「當然記得。」
就是不記得長什麼樣……咳。
江初語一臉疑惑:「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我姐要躲起來不見人呢?單獨在家遭了賊,這個時候不是更應該和親人朋友待在一起,更安全也更放鬆嗎?」
賀之璧皺皺眉:「可能你表姐性格比較內向,反而更害怕和人接觸?」
江初語說:「可是她從小就比我活潑啊!」
「人長大了,會變的。更何況,你們的成長軌跡不是完全一樣。有些事也許你是一個反應,於她,又是另一個感覺。」
賀之璧忽然想起家中的小正太,不由一悵。
「師兄,你要回家的話,把我放在前面車站就好了。我自己搭車回去。」
江初語掏出手機,準備叫車。
賀之璧瞥了一眼,詫異道:「咦?你還會叫車。我以為你都是坐公交呢。」
江初語頭也不抬:「對啊,原本就是坐公交的,誰知道遇上個變/態!」
變/態?
賀之璧臉一沉:「所以你剛才叫我看你背後,是因為怕沾上別的髒東西?」
江初語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只得抬頭賠笑:「師兄,我不是沒事了嗎?你不會告訴我老爸的哦?」
「那人呢!」
賀之璧尚不自覺,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像是冰磚一般,滋滋冒着冷氣。
江初語連忙語帶誇張的說笑:「當然是被本姑娘打跑了哈哈哈哈……哈……」
她看着賀之璧冷硬的側顏,笑聲越來越小,最後乾巴巴地停下來,雙手合十:「師兄,你真別告訴我爸,他最疼我,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別把我爸氣出個好歹……」
第 7 章怒打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