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機揣回褲兜裏面,餘明輝看了看我,他有些歉意:「林四四,我有點急事要去處理,沒法陪你走回去了。」
我強顏歡笑,裝作無所謂地說:「我有認路,你忙你的去。」
我的話音剛落,餘明輝忽然伸手過來握住我的手加快腳步,他說:「大半夜的把你丟在路邊我不放心。」
被他牽着手,我的心裏面全是矛盾而又苦澀的甜蜜,有些慌張,想要掙脫,卻還貪圖。
而餘明輝不知道我內心的驚濤駭浪,他只是自自然然地牽着我走得更快,在十字路口那裏他很快攔了一輛的士,他把我塞進去,自己也麻利地坐上來,給司機報了我住的地址。
凌晨的時候,湛江這座白天無比擁擠的浮城,會變得異常空蕩順暢,車很快在我租住的那棟破舊的樓房前面停住了。
我正要問多少錢要掏車費,餘明輝按住我的手說:「我趕時間,你別鬧,快回家去。」
你別鬧,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竟然被我聽出了曖昧的味道,我真是無可救藥。
我走到樓梯口前回頭張望,那輛綠色的出租車這才慢慢發動開走了。
我又站在那裏發了一陣呆,才回到家裏。
幾個小時前被我打翻的水在地板上逶迤着,那束香氣襲人的鮮花安安靜靜地躺在地板上,被我解開的綵帶浸泡在水漬裏面,它們像是在笑我,笑我痴笑我傻,笑我太可笑。
苦笑了一下,我把那束花放到了窗台上,拿了一件舊衣服把地板抹了一遍。
哪怕是失血加上勞累,也無法阻擋我不停地失眠。
感覺自己還沒睡到一個小時,鬧鐘就響了。
我拿過手機關掉鬧鐘時,看到趙小寧給我發了一個短訊,是她特有的風格,她說:「昨晚謝謝你。」
她沒事就好。
我沒給她回復,而是爬起來急急忙忙去洗漱,又胡亂梳了一下頭髮,換了一身衣服,從床底拖出那個裝着貨的背包,飛快地背上,就這樣出了門。
剛剛走出樓梯口,我赫然看到餘明輝倚靠在門口那棵大花椒樹邊上,雙手抱在胸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我看到他的時候,他也看到了我。
他迎了上來,皺着眉頭掃了我一眼,伸手就想把我肩上的背包拿下來。
我側了側身體避開了他的手,有些侷促地後退了一步。
餘明輝不以為意地上前一把,也不管我怎麼側身,他一把將我的背包揪下來拿在手上,他自顧自地說:「昨晚我忙完已經很晚,回到家一直想給你打個電話,又怕吵醒你。早上起來,我覺得還是過來看看比較放心。再過半個小時,我要還沒看到你出門,我就打你電話了。」
頓了一下,餘明輝又說:「你背包裏面裝了什麼,怎麼那麼重?」
我窘得不行。
我實在沒辦法衝着餘明輝鎮定自若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平時擺攤用的那套台詞:「嘿,大哥,這裏面不僅僅有一些經典電影的復刻光碟,還是經典黃片,有歐美的有亞洲的,你要不要來一張,只需要十塊錢,買兩張還能少一塊錢哦!」
哪怕我已經足夠不堪,卻沒有勇氣向他再展示自己的狼狽。
急急伸出手,我把背包搶了過來緊緊地攥在手裏,按捺住那些慌張,我假裝很淡定地說:「余先生,我有急事要先走了,謝謝你過來看我,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