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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下了三天雨,批鬥會也暫時擱置延期了。
杜老太太高興的在家又擺了貢品,磕上頭了:」感謝列祖列宗的保佑,這是上蒼對咱們老杜家的照顧啊,終於不用上批/斗台了,求神明保佑這雨再多下幾天吧。」
錢華/英過來一把掀翻了杜老太太的神桌子:」磕磕磕,磕頭有個屁用!還不是被扣上高帽子了?神明保佑你,怎麼不保佑你沒被舉報?現在倒好,頂着個壞分子的成份,以後甭想有好日子過了!」
自從杜秋梅領着那個男人進門後,她人就變得很奇怪,有時候很亢奮,有時候很低落,有時候對他們老兩口和顏悅色,有時候凶的又吊打杜蓉蓉和杜強強。
杜老太太也不敢跟她叫板,愣愣地看着她掐在腰上的手,大紅蔻丹的指甲特別扎眼,問道:」你這手指頭蓋上抹的啥啊,血乎拉的怪慎人的。」
錢華/英伸出手翻來覆去地看,臉上頓時柔和起來,不輕不重道:」土老帽,你懂個屁。」
杜秋梅聞言急忙走過來一把抓起她的手,看了看:」指甲油,說,這麼昂貴的東西是不是他送你的?好啊你錢華/英,你這個盪/婦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居然勾引我的文山!指甲油呢,拿出來還給我。」
」呸,真是臭不/要/臉,什麼叫你的文山?你的不是叫陳國棟嗎?哎喲喲,瞧我這記性…現在可是江躍金那個小矮子,還你的指甲油,說出來話都不/要/臉,那可是我的!」錢華/英道。
「你管呢,反正我已經和文山山盟海誓過了。這輩子他非我不娶,你這個老女人不要打他的主意。」杜秋梅道。
錢華/英的火一下就上來了,梁文山明明看上的是她,他才不介意自己比他大十歲呢。怎麼可能看上她這個吊梢眼的三手貨。
現在她們已經撕破臉,誰也不怕誰說誰破鞋了,反正都是破鞋,誰告誰也沾不了光。
倆人說着說着就打起來了。
杜老太太扎扎着倆手,急的直跺腳,圍不上去:」幹啥啊這是,要翻天啊!有人嗎,快來個人哪。」這陣勢,明顯是自己的老閨女吃虧。
杜長貴和杜老爺子批/斗會後被安排掃三小區大街,杜老太太原本也被安排一起去。她申請了病重,沒去。早上五點多杜老爺子倆人就出門了,七點回來隨便塞了兩口八點就正常上班去了。
家裏就她們幾個娘們在家,杜蓉蓉和杜強強嫌家裏太吵,端着碗出去吃飯了,家裏連個拉架的都沒有。
早上九點杜念還是哈欠連天,早上四五點杜念就徹底醒了,她翻來覆去的一宿沒睡好。她細細分析了一晚上,從梁文山出現的這幾次變化來看,從第一次破爛的穿着,到現在不菲的身價,尤其是最後這次居然還帶來了艾瑞克,她幾乎可以斷定:梁文山這次重生回來是有作弊利器的。
敵人太強大,她唯一靠的只能是自己的智慧。
她暗自握拳,管他什麼梁文山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一世,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
杜念隨後又信心滿滿的蹦躂了起來,她穿好衣服剛收拾好自己的小書包,周秀蘭就開始叫她吃飯了。
今天早飯周秀蘭把劉磊昨晚送過來的倆兔子都燉了,她把門口箱子上種的辣椒全摘了,本來都洗好切好了,忽然想到劉/青峰的腿上還沒好利索,於是一個辣椒也沒放,用醬和大大的油炒了燉了一個多小時,香噴噴的味道把杜念的饞蟲一下子全勾起來了。
她就着肥/美的兔肉多吃了一個窩頭,肉多,周秀蘭吃的時候也不用像以前那樣不捨得吃了,現在的周秀蘭不再像以前整天頂着一張面黃肌瘦的菜色臉了,她現在的皮膚白裏透紅,臉上都有肉了,杜念心下開心,心想着下次還得多留個兔子。
正開心地啃着杜蓉蓉和杜強強過來了,每人端着一碗濃稠的大米乾飯,吸溜着鼻子,道:」好你個杜念,你個黑五類的壞分子居然又有肉吃!」
他們昨晚和今早都吃的梁文山送來的大米乾飯,以為這就是頂好的飯了,原來端着碗過來是來嘚瑟一下的,現在居然發現她們在吃肉。看着油乎乎的表面,不知道放了多少油。
」說的好像你們不是黑五類壞份子似的。」杜念白了他們一眼,繼續啃兔子腿,」昨天上批/斗台的可是你/爺爺奶奶和你們的爸。」
杜蓉蓉和杜強強一下就不說話了,依舊氣勢洶洶地:」我們也要吃肉。」倆人說罷就厚臉皮的圍着桌子坐了下來。
」你的乾飯給我?」杜念把盆子拉到自己懷裏護着,眼神冷冷道。
杜強強鼻子一抽,嘴巴一扯就哭來了。撒潑打滾的大聲嚷嚷:」我要吃肉,給我吃肉,大媽我想吃肉。」
周秀蘭到底還是心軟,每人夾給了一塊好肉:」他們都還是孩子,跟她們一樣幹啥。」
杜念氣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周秀蘭連忙又夾了塊更大更好的腱子肉給她,捏了捏她的腮幫子,居然能捏到肉了。周秀蘭的心情更好了:」收收你的小心眼,趕緊吃,吃完給你劉叔叔把茶缸子裏的肉送過去。」
」媽,你就是太心善,你忘了他們故意往你碗裏吐口水的事了?忘了他們往你窩頭裏放蟑螂的事了?你洗衣服的時候故意往你身上潑水,還每天拿笤帚疙瘩打你,一個桌子吃飯他們永遠是三合面,咱們就得吃紅薯窩窩頭,他們每年每人都能添件好衣裳,咱家一年四季就一件!拆了縫,一洗衣服就只能圍被窩。」杜念越說越生氣,」還有你被拐……」
杜念忽然住了聲音,她忽然想到最近錢華/英有點不正常,前幾天似乎還帶了一個穿着破棉襖的男人過來,帶着一臉猥瑣樣,眼神不善地往自己屋裏瞅。
」杜蓉蓉,你/媽前幾天帶了個五十來歲的老頭上家來了是不?」杜念一臉嚴肅,突然出聲道。
」你把那條兔子腿給我我就告訴你。」杜蓉蓉道。
杜念毫不猶豫地拿起來,在空中晃了晃:」這塊最大,你回答了我所有問題,我就給你。」杜蓉蓉這人鬼機靈,先給了她不一定套出話來。
」給我,給我,我說,我說,念兒姐姐。」杜強強伸手去搶,」是來了個老頭,在我家歇了一會就走了。」
杜蓉蓉急的一巴掌拍在杜強強頭上,」就你話多!不過那都是好幾天之前的事了,就他和我媽還有奶在屋裏商量事,具體說的啥我們可不知道。」
」強強,兔子腿給你,你說他和你/媽還有奶商量啥事了。」杜念道,把兔子肉又往他跟前遞了遞。
」誇你/媽呢,什麼賢惠能幹,任/勞/任/怨,還什麼都會幹,洗衣做飯生孩子,家裏地里的肯定都行。」杜強強天生一個吃的心眼子,他可想不到這事背後的隱情,還以為這麼一說杜念會高興的讓她多吃幾塊肉。
杜蓉蓉氣的差點跳起來:」強強跟我回家!」
」姐,我要吃肉。」杜強強可憐巴巴地看着杜念道。
杜念把兔子肉遞給他:」下回他啥時候來?」
杜強強搖搖頭,他是真不知道。
杜念沖他擺擺手,讓他走了。她愣愣地看着桌子,眼睛裏慢慢滲出了淚,她太笨了,她媽都要被拐賣了,她居然還沒反應過來。
」媽,最近不要走夜路,晚上回家讓劉叔叔把你送過來。不管出什麼事,都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更不要跟他走。」杜念道。
周秀蘭不說話了,她已經隱約猜到是什麼事了:」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在我身上榨不出油水來就該想歪門邪道了。」
周秀蘭氣的臉鐵青,她還沒過去鬧,就聽見杜家吵吵嚷嚷地鬧騰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