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風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家客棧的房間裏。
小敏端着飯菜,已走了進來。
秦牧風看看自己的胳膊,發現傷口已經被包紮起來。
傷處卻如火燒一般,隱隱作痛。
「別動。」小敏見秦牧風醒來,忙扶着他躺下,「你需要好好休息。」
看着一直守在床邊的小敏,秦牧風溫暖地笑了笑:「我還以為我醒不過來了呢。」
「別說傻話。」小敏語氣輕柔,「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
「好,我就留着這條命,讓你欺負一輩子。」
秦牧風靜靜看着小敏,所有的傷痛化為溫柔:「你知道嗎,其實讓我醒過來的,不是藥,而是你。在我昏迷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快醒不過來了,可是我聽見某人在旁邊,不停地喊書呆子、書呆子,我就想,我一定不能死,我一定要醒過來,我一定要見到你。」
此時,小敏的臉已微微泛紅:「傷口現在還疼嗎?」
秦牧風輕輕抓着她的手,溫柔一笑道:「握着你的小手,就不疼了。」
「貧嘴。」小敏輕輕垂下頭,抽出了手,「吃飯吧。」
「你餵我。」秦牧風望着她,像個小孩子。
「自己吃。」小敏瞪他一眼,把飯菜遞到他面前。
「哎呀,我的胳膊。」秦牧風開始呻吟起來,捂着手臂道,「一不小心又疼起來了。」
「張嘴!」小敏夾起一片肉,餵到他嘴邊。
秦牧風得意地張開嘴,滿足地品着。
「嗯,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點。」
秦牧風忽然道:「你的白哥哥死了,你就不傷心嗎?」
小敏的手驟然停住,臉色凝重,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
「書呆子,你說我們這樣做,值得嗎?」
小敏開始懷疑,他們所謂的使命,到底是對,還是錯。
為了一座虛無縹緲的墓,犧牲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值得嗎?
秦牧風笑了笑,他笑得很坦然。
他說:「丫頭,沒什麼值得與不值得。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一點小小的犧牲是在所難免的,或許你我,也會成為其中之一。」
小敏道:「可是,他對我真的很好。」
秦牧風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裏喃喃道:「他最大的錯誤,就是不應該愛上你。」
「算了,不說這些了。」小敏突然變得開懷起來,沖秦牧風道,「把衣服脫了。」
「啊?」
秦牧風大吃何止一驚。
這大白天的,不好吧?
「啊什麼啊?讓你脫你就脫!」
秦牧風偷笑着:「早知道有這麼好的待遇,就該讓那大蛇多咬我幾口了。」
「想什麼呢?」小敏橫他一眼,「該給你上藥了。」
二人正說着,李伯、竹葉青和秦雪三人走了進來。
「傷好些了嗎?」李伯趕忙問。
「怕是越來越嚴重了。」小敏替秦牧風答道,「這些藥只能防止傷口感染,並不能從根本上除去毒性。」
「那怎麼辦,那我哥豈不是……」說到這裏,秦雪眼眶已經濕潤。
「這種毒確實很難解。」李伯捋了捋鬍子,神情嚴肅道,「神醫胡可已死,當今江湖,恐怕只有一個人能救他。」
「誰?」小敏趕緊問。
「凌波仙子。」
李伯徐徐道:「此人能解各種奇毒,擁有天下各種靈丹妙藥。但有一點,就是她的脾氣極其古怪,她說不見人的時候,誰也別想見到她。」
「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得去。」秦雪道,「那這個凌波仙子,到底在什麼地方?」
李伯道:「聽說離弱水宮不遠,我們打聽一下,應該可以找到。」
小敏急道:「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上路吧。」
收拾好行李,五人徑往弱水宮方向而去。
一個小酒家處,花千樹和唐婉正坐着喝茶。
唐婉道:「花木頭,聽說最近稀音師太,張清風,還有鐮刀會凌展堂,都被劉純喜抓了,此事你怎麼看?」
「這……這個……」花千樹撓撓頭,「這我也沒有辦法啊,劉純喜肯定不會因為我的一句話就放人吧。」
唐婉道:「可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啊。」
「你說的是,可我們怎麼理啊?」花千樹道,「難道就憑我們兩個人去劫東廠大牢?我們才剛剛從裏面逃出來,那地方我再也不想進去了。」
唐婉道:「或許,秦大哥他們會有辦法。」
花千樹道:「我二哥剛才飛鴿傳書,說他們去找什麼凌波仙子了。」
唐婉喜道:「那我們歇完這一程,就去找他們。」
「嗯。」
「對了,花木頭。」唐婉一時興奮起來,「你既然是四皇子,那當今皇帝,豈不是你哥哥?」
花千樹點點頭。
唐婉又道:「那你打算和他相認嗎?若有皇帝的幫助,劉純喜豈敢亂來?」
「你錯了。」花千樹道,「首先,我不會和皇室扯上半點關係。其次,皇上也未必會幫我們。最後,就算皇上插手,劉純喜也不會把他放在眼裏的。」
唐婉嘆口氣:「哎,看來朝廷和江湖之間,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了。」
經過幾天的快馬加鞭,秦牧風一行人終於到了星月塢。
這裏,便是凌波仙子的住處。
幾人沿着一條小路徑往前走,忽然從天而降四個青衣女子,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李伯上前道:「幾位姑娘,我們有急事想要拜訪凌波仙子,勞煩通報一聲。」
其中一女子冷冷道:「凌波仙子今日不見任何人,幾位還是改天再來吧。」
秦雪已拔出了劍:「如果我們非要進去呢?」
「那就要看看,你們過不過得了這關!」
說完,四個女子已佈下了一個陣。
「兩儀四象劍陣。」秦牧風不禁感嘆道,「厲害啊,小雪,小心。」
秦雪點點頭,已沖入了陣中。
作為軒轅神教四大殺手之一,這麼多年的殺手生涯告訴她,所謂的招法、陣勢,都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所以秦雪根本就沒有把什麼劍陣放在眼裏。
她只知道,以不變應萬變。
對方只要露出一個小小的破綻,她便能使出致命一擊,既分勝負,也決生死。
所以在第三回合的時候,秦雪就已輕輕鬆鬆破了四個女子的陣法。
此時,那四個女子正以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她。
「這位姑娘如此年輕,劍法竟能達到如此造詣,令人嘆服。我們四個輸了,幾位,請!」
那四個青衣女子讓出了路。
「劍法,是用來殺人的,不是用來表演的。」
秦雪甩出一句話,幾人便趕緊過去了。
行不多遠,一個蜂屋便橫在眼前。
只見此處各種鮮花盛開,花上面皆是蜜蜂,而那間小木屋上,大大小小掛滿了各種蜂窩,「嗡嗡嗡」的聲音傳來,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一位老婦人倒着蜂蜜,望着幾人笑了笑。
「你們想見凌波仙子吧?」不等眾人開口,她就已經先發問了。
「啊,是的。」小敏道,「大娘,您就行行好,讓我們過去吧。」
老婦人笑了:「你們既然能過第一關,說明還是有兩下子的。但要想過我這一關,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秦雪道:「有什麼招你就放吧,別在這兒婆婆媽媽的。」
「年輕人性子就是急。」那老婦人不冷不熱道,「其實也簡單,你們只要幫我數清這裏有多少只蜜蜂,我就讓你們過去。否則的話,你們要數的,恐怕就是身上被蟄了多少個包。」
「這也太過分了吧。」小敏道,「雖然我承認我的算術非常好,但也不至於去數蜜蜂吧,這怎麼可能數得清?」
秦雪道:「是啊,你這分明就是刁難我們。」
老婦人露出陰冷的笑容:「那你們,可以回去呀。」
「不達目的,我們是絕不會走的。」秦雪拔劍道,「你讓那個什麼凌波仙子出來,我要和她對話。」
老婦人呵呵一笑,繼續倒她的蜂蜜。
竹葉青忽然走上前,朗聲道:「讓我來。」
只見他輕揚玉簫,一首哀怨的曲子便從簫中飄了出來。
簫聲悲傷曲折,婉轉迴旋,足可以泣孤舟之蠡婦。
更為驚奇的是,這些蜜蜂仿佛突然着了魔一般,拼命地往四處逃竄。
一曲畢,竟然連一隻蜜蜂也不剩得。
小敏高興地拍着手掌:「竹大哥,你吹的實在太難聽了,你看,蜜蜂都被你嚇跑了。」
小敏又望向那老婦人道:「大娘,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答案了,是零隻。」
老婦人早被驚得目瞪口呆,像看見了鬼一樣看着竹葉青:「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竹葉青得意地笑笑:「音波音律之功,我也是略通一二的。」
老婦人用手捂着心臟,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好吧,這一關算你們贏。可下一關,會比這恐怖上千倍。」
「啊?」竹葉青吃了一驚,「我書讀得不多,你可別嚇唬我。」
「還有下一關?」秦雪不耐煩了,「怎麼見個人比見個神仙還難。」
秦牧風微微一笑,揮着紙扇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