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龍山莊裏,大獲全勝的月小敏等人舉着酒杯,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高興的是,劉純喜被徹底打敗,武林之危化解。
難過的是,武林各派損傷慘重,死了那麼多人。
誰都沒有說話,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悶悶地喝着酒。
或許喝醉了,心裏會好受些。
可小敏怎麼覺得,越喝越難過了呢?
「大家這是怎麼了?我們打贏了,大家開心點嘛。」小敏心中雖苦,卻依然強顏歡笑道。
李伯也道:「是啊,畢竟我們打敗了劉純喜,再也不用擔心他來攻打我們了。」
唐婉略有不甘:「只可惜,讓劉純喜給跑了。」
秦牧風面不改色地問道:「你們說,救走劉純喜的,究竟是什麼人呢?」
「此人武功極高,甚至不在火麒麟之下,實在是猜不透啊。」竹葉青絞盡腦汁,毫無頭緒。
「盟主當時為什麼不出手呢?」段青松突然問,「以你的武功,再加上我們三個,我相信江湖上沒人能擋得住吧。」
小敏忙解釋道:「我……我當時也沒料到有這個變故,一時驚住了,所以才忘了出手。」
秦牧風趕緊岔開話題:「幾位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如今劉純喜已敗,我們也該回去了。」慧空嘆一口氣,「目前各派都元氣大傷,我們也是時候回去修整一下了。」
段青松道:「是啊,派中還有諸多事務要處理,我們打算馬上就動身,在此就先向盟主告個別吧。」
小敏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們,幾位在路上一定要多多小心,一路保重啊。」
「盟主放心,那就後會有期。」
「嗯,後會有期。」
段青松等人告別小敏後,便各回各派去了。
「現在倒也清靜了。」小敏笑道,「我們幾個,再醉個痛快吧。」
「是該好好醉一場了。」秦牧風笑着,同時又在心裏對小敏說,「我怕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幾人大醉一場,待眾人散盡,便只剩下小敏和秦牧風了。
因為他們兩人都覺得,對方一定有話對自己說。
先開口的是小敏:「書呆子,我想你該給我一個解釋了。」
「什麼解釋?」秦牧風依然埋頭喝酒。
「昨天發生的事。」小敏一字一字道。
「我們在鈺門谷設伏,然後被劉純喜識破,於是盟軍和東廠兩敗俱傷,我料到他會殺到骷髏關,於是請火麒麟和上官雪柳幫忙,最後在骷髏關大敗劉純喜。事情就是這樣,你還要什麼解釋?」秦牧風的目光有些複雜,深深望着小敏。
小敏笑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在鈺門谷一定會敗?」
秦牧風顯得有些激動:「我怎麼會知道呢?我也沒料到,劉純喜會識破我們的計劃啊!」
「真的是這樣嗎?」小敏看着他,目光里閃着一絲疑惑。
「當然是這樣。」秦牧風也望着她,「要不然還能是怎樣?」
「最好是這樣。」
小敏灌下一口酒,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色漸晚。
大地又歸於安寧。
再也沒有了嘈雜和喧囂。
夕陽西下,秦牧風和上官雪柳站在黃昏中,宛若一對天人。
「你想要的結果,終於結果了。」上官雪柳望着他。
「唯一失算的是,他們開始懷疑我了。」秦牧風道。
「下一步,恐怕就要與他們兵戎相見了。」上官雪柳微微一笑。
「沒辦法,遲早都要面對的。」秦牧風聲音低沉。
「你捨不得?」
「沒什麼捨得與捨不得,在天下霸業面前,一切都得讓路,」
「也包括我嗎?」上官雪柳輕輕問。
「除了你。」秦牧風很認真地答。
「那月小敏呢?」
秦牧風默不作聲。
上官雪柳突然笑了:「為什麼放走劉純喜?」
秦牧風道:「你怎麼知道是我放走了他?」
上官雪柳道:「以你的能力,不可能殺不了他,除非你不想讓他死。」
秦牧風笑了:「還是你了解我,我確實不想讓他死。」
「為什麼?」
「只要劉純喜活着,武林最大的敵人永遠是東廠,如果劉純喜死了,他們就會集中力量來對付我們。而且,我也需要劉純喜把朝廷攪得天翻地覆,我要他和靖王斗得死去活來,我要他把江湖擾得雞犬不寧。總之,天下越亂,我越喜歡。」
「如果我要的只是江湖,劉純喜早已沒了價值。可是我要的是天下……放心,到了該死的時候,他自然會死的。」
上官雪柳道:「你就不怕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秦牧風冷笑一聲:「哼,我從來就沒把他當成過虎。他,只不過是一顆棋子。我要他活,他便活,我要他死,他便死。」
御龍山莊。
晚上,小敏幾人正吃着飯。
一名丐幫弟子忽然跑進來道:「盟主,兄弟們在荔郊樹林,天別山,鈺山以及九陽坡發現了劉純喜殘留的大量糧草,不過都灑了毒藥,吃了會死人,我們怕附近的山民誤食,所以請示盟主要不要燒了它?」
「天別山?」聽到這三個字,秦牧風心頭一驚。
丐幫弟子點頭:「是,天別山裏面有個天別洞,裏面發現了大量糧草,兄弟們現在應該已經快燒了。」
「別燒!」秦牧風和李伯幾乎同時喊出。
「為什麼?」
小敏說出這句話,才發現自己問得有多麼多餘。
她馬上想到了石刻上的三個字。
小敏趕緊起身:「快帶我們去!」
李伯卻道:「今天天色已晚,洞裏說不定有什麼危險,我看,還是明早去吧。」
秦牧風道:「是啊,小敏,安全第一。」
小敏點點頭,望向那丐幫弟子:「你去告訴兄弟們,千萬別燒洞裏的糧草,把洞看好了。」
「是。」丐幫弟子退了出去。
花千樹反應遲鈍,十分不解道:「為什麼洞裏的糧草不能燒?你們為什麼都這麼驚喜?為什麼明早去洞裏?」
唐婉道:「你真是個木頭,想想石刻上的字是什麼?」
「別洞天啊。」花千樹摸摸腦袋,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這第五座墓的地點,應該就是這個天別洞。」
唐婉道:「對,所以如果一燒糧草,把墓燒壞了,我們去哪兒找石刻去?」
竹葉青喜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有時候你仔細去找某樣東西,反而找不到,結果不管它,它反而自己出來了。」
李伯道:「大家早點休息吧,明早我們去一探究竟。」
「嗯。」
眾人一齊應聲,各自回房去了。
窗前,小敏望着深邃的夜空,不禁思緒萬千。
滿腦子都是秦牧風的身影。
很多問題,她越來越弄不明白。
而秦牧風,也越來越像個謎一樣。
「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你所有的願望,都會實現的。」
「你想當武林盟主嗎?」
「我會幫你的。」
往事一幕幕浮現,小敏突然覺得,秦牧風越來越像一個人了……
此時,李伯也站在黑暗中,他同樣也有很多事想不明白。
「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太蹊蹺了。」
「劉純喜怎麼會識破我們的埋伏呢?」
「秦牧風怎麼會在骷髏關呢?」
「那天晚上他又為什麼出城呢?」
「他又怎麼能讓火麒麟和上官雪柳傾盡全教之力去幫他呢?」
「除非……他就是火麒麟?」
李伯越想越可怕,他簡直不敢再往下想了。
第二日清晨,幾人起得比雞還早,胡亂喝幾口水,把饅頭嚼都不嚼就吞下去了,匆匆解決早飯,在丐幫弟子的帶領下,幾人便往天別洞而去。
路上,秦牧風忙掏出幾個熱乎乎的包子,遞給小敏:「我怕你沒吃飽,特意給你帶的。」
竹葉青一把搶過一個包子,對着秦牧風道:「秦兄弟,你也太偏心了,我也沒吃飽呢。」
秦牧風笑笑:「你什麼時候吃飽過啊。」
唐婉忙湊過來道:「不公平啊。秦大哥,既然有包子,早上為什麼讓我們吃饅頭?」
秦牧風無奈道:「有包子有饅頭,誰讓你們自己沒看見。」
幾人說着笑着就到了天別洞,搬除了糧草,幾人舉着火把進了洞。
越往裏走,溫度越來越低。
「好冷啊,書呆子。」小敏縮緊了身體。
「來,我抱抱你。」秦牧風開玩笑道。
話剛說完,一股紫色的氣體忽地從洞裏噴出。
秦牧風立即抱住小敏,暗施功力,在四周用真氣形成了一個防護罩,逃過了毒氣的進攻。
而其他人,則皆已中了毒。
紫氣很快消失,幾人的手已開始發黑,渾身變得無力。
李伯大驚:「怎麼回事?」
「看來是毒娘子布的毒。」秦雪道,「好在我們吸得不多,要不然我們都完了。」
「還冷嗎?」秦牧風若無其事地望着懷裏的小敏。
「不冷了。」小敏搖搖頭。
「喂,你們倆怎麼沒中毒?」竹葉青望着秦牧風和小敏,心裏很不平衡。
小敏朝他吐吐舌頭:「唉,我們隔得遠,我們就沒中毒,怎麼樣,氣死你。」
李伯道:「趁我們還剩一點力氣,快點進洞吧。」
幾人又一直走,終於走到了洞的盡頭,然後什麼都沒有發現。
花千樹道:「怎麼辦,已經到盡頭了,還是沒有發現石刻啊。」
唐婉敲一下他的腦袋:「你笨啊,石刻怎麼會在洞裏,石刻肯定在墓里啊。」
花千樹不解道:「可是這裏哪來的墓?」
秦牧風指了指腳下:「墓,應該就在山洞的下面。」
李伯道:「說不定這洞的盡頭,就是墓的入口,但是必須要把這石壁打穿。」
「這石壁怎麼可能打穿啊?」唐婉道,「況且我們現在都中了毒,要干也是秦大哥和小敏干。」
秦牧風笑道:「要是鬼盟的人在就好了,他們肯定有辦法。」
小敏橫他一眼:「是啊,你肯定是看人家方碧鴛長得漂亮。」
花千樹四處隨意瞟着,突然發現什麼地方不對勁。
花千樹急忙跑了過去。
「快,你們快來看,這裏怎麼會有土?」
幾人趕緊跑過去,竟然真真切切地發現了一堆土。
秦雪忙扒開土,發現了一塊鬆動的石板。
「難不成,已經有人來過了?」秦雪暗想着,連忙拿開了石板,露出了一個入口。
花千樹忙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伯道:「先別管這麼多了,進去再說。」
幾人隨着入口往裏走,漸漸到了墓中。
墓的樣式倒和前幾座差不多,幾人躲過一些機關,很快就到了玉棺旁。
小敏望了一眼秦牧風:「書呆子,你有沒有發現,這次我們似乎進得特別容易,好像沒有碰到什麼厲害的機關?」
「的確是。」秦牧風心中也暗暗疑惑。
李伯催促道:「別管這麼多了,快拿石刻吧。」
「好。」
秦雪走近玉棺,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棺蓋。
她心想自己雖然中了毒,但躲過三根銀針,還是沒問題的。
棺蓋開了,卻沒有銀針射出。
此時,一直未說話的莫名,突然一把扼住小敏的脖子,抽出了一把刀:「把石刻扔給我,要不然我殺了她。」
唐婉驚道:「莫大叔,你這是幹什麼?」
莫名疾聲道:「婉兒,你別怪我,我必須得這麼做。上一次我本來已經得手,不料被殷家父子壞了事,這一次,我絕不能再失手。」
眾人疑惑地看着這一幕,皆不明所以。
秦牧風突然上前道:「莫大叔,你中了毒,怎麼還有這麼大的力氣?」
莫名笑道:「我根本就沒有中毒,因為那毒氣,就是我放的。你們幾個都中了毒,現在這裏沒有人是我的對手,乖乖把石刻交給我。」
秦雪正想說什麼,莫名沖她大聲道:「快點,要不然我殺了她。」
秦雪極力解釋:「可是玉棺里根本沒有石刻。」
「你少給我耍花招,再不給我,我真殺了她。」莫名的刀逼得更緊了,小敏的脖子上已有了一絲血痕。
秦牧風急道:「莫名,你別亂來,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毫毛,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那我就先讓她死!」莫名的刀就要切入小敏的喉嚨。
秦牧風的拳頭已經握緊。
秦雪的額頭上滿是冷汗。
莫名的刀就要觸到肌膚。
秦牧風就要出手。
就在此時,莫名突然放開小敏,如發了瘋一般瘋狂亂跑,接着舉起刀,往自己身上狂砍不止,漸漸地,一個血人在蠕動。
小敏看着這詭異的一幕,一時亂了神:「他到底怎麼了?」
「不好,這個墓里有古怪,大家快走!」
秦牧風大吼一聲,顧不得他人,拉起小敏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