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起 第二十三回 心有餘而力不足

    一群人呼啦啦的圍到了演武堂，唐大小姐微露鬱悶神色姍姍來遲。

    司馬先生、羅將軍、高義士心中不由再次疑惑不解：這唐名伶之前的跳舞動作可以說是需要用到極大的力量，否則根本無法讓自己身體持續性的倒立，旋轉，劈叉。可如今要上台比武的鬱悶表情又不似做作。聯想到當日她入府之時，羅將軍和高義士曾經親自查看她是否有使用內功的跡象，但明顯是毫無頭緒的。

    『羅將軍，高大俠，之前您二位觀看這唐名伶舞蹈之時，可曾發現她有使用內功跡象？』司馬先生低聲問道。

    顯然他們三人想到了一塊去，羅將軍和高義士也同時搖頭。

    司馬先生眉頭微蹙，這麼說來，這唐名伶確實不會內功，一番作為只是所謂的」天生神力」的外門功夫了？

    時代在進步，物種也在不斷被淘汰精華。論天生體質，古人可能遠不如現代人這般出眾，但到了最後可能古人的體質會超過現代人－－－因為環境等各方面因素的存在，他們需要不停的勞作，經過不斷的後天努力從而才能在環境中生存。但也由於醫療條件落後，所以先天性和後天性的傷害很容易讓人死亡。

    如果單單取青壯年齡層比對，那麼唐大小姐這一階層一直到三十餘歲，正好是古人的巔峰時期，其後古人壽命較短則會衰亡。

    在此期間由於身處亂世，民眾普遍體質較高，學習些功夫打磨些力氣實在是稀鬆平常。

    她唐名伶一個弱質女流上不得台面，細胳膊細腿的模樣又不會內功，那自然就是所謂』天生神力』了。

    這麼說來，能造成奇異的聲響共振的，那還是出自於那造型奇特的樂器了？

    木匠可以無釘造房，老油翁可以錢孔注油，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獨門手法，只是不知這女娃娃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才造成了那樣的效果，不過倒是可以先藉口把她那樂器拿來研究一下，或可初步破解這共振聲響的秘密。

    司馬先生有了推斷，心中自有主意。此刻兩女也站於台上。

    舞姬換了一套短打，長發束了起來，看起來精明幹練不少。

    唐大小姐也如出一撤。

    舞姬輕喝一聲，一雙馬步穩穩噹噹的拉了開，上半身微微右旋，左手成掌平推於身前，右手成拳拉於腦後，一個架勢出來頓覺氣勢凜然絲毫不見其之前水袖舞的柔美風姿了！

    便是這麼一個風雨不驚的模樣，沒有個五年十年的基本功夫那是決計無法站穩了的！

    觀眾們立刻被點燃了熱情，手掌也拍的紅了！就連羅將軍都喊了一聲『好！』。

    相比之下唐大小姐面色更難，弄了半天也只能這麼幹站着，一副弱不禁風門戶不守的模樣，實在是讓人搖頭嘆息，心想人無完人，精力也是有限，唐名伶音律舞蹈別出心裁，這武藝一途看來實乃她之短板。

    雙雙不能言語，但反而因此有了更好的觀察力，她似乎看出唐名伶力有不逮，幾番猶豫終於抓了抓夷玉的衣袖。

    夷玉反而是場中最對唐名伶的表現懷有信心的人，看看她木然中帶着的那一絲擔憂，對她安慰道：『不要怕，唐姐姐武功不敢說天下第一，但是江湖好手那是決計無差的了。』

    這不廢話嗎？她可是萬軍叢中過，當着自己面連手法都沒看清楚就殺了人的人。說她是江湖好手沒準都低了！

    銅鑼一敲，舞姬眼神一變！後腳跟踏地，左掌在唐大小姐眼前一晃，右拳猛地配着腳步衝出！

    唐大小姐根本不知虛實變化，眼睛自然而然跟着舞姬左掌移動開來，胸口一疼，身體已然飛了出去！

    舞姬也沒想如此簡單的一擊就能奏效，微微一愣腳尖一點，呼地一聲右足帶着旋兒由下至上一個半圓，再中唐大小姐胸口！

    兔起雀落間她已中了兩招！撲通一聲倒在邊上！

    舞姬驚疑不定，說好點到為止自然不在進擊，只是原地遊走隨時防備突發情況，心想很有可能之前都只是麻痹自己而已。

    眾人一看她總是挨打，心道這唐名伶果然不會武藝，但卻反而更加喝彩起來！

    越國人風尚武，人與人里總有武藝高低之分，又不是上陣殺敵非要分個你死我活？但一個人如若連與人比斗的勇氣都沒有，那才真的被越國人所不齒。

    反觀這唐名伶明顯不會武功，卻還從一開始就沒有遲疑一口答允，這份遇難而上的氣魄比之男兒分毫不讓，值得所有人給予肯定。

    雙雙有些急了，抓着夷玉的衣袖的力度都大了些。

    夷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這和她的印象可完全不符啊！

    是了！定是她故意如此不想暴露她真實實力！

    司馬等三人卻是對視一眼，均心中大定。一個人要看出來是否有武功那真的太過簡單，學過便是學過，這十幾年、幾十年的功夫下來早都形成了習慣，即便日常行為可以隱藏，但是一旦動上手，那便決計無法取巧總是會有些蛛絲馬跡能看的出來。反而是內功這樣的有神無形的東西只要不發力，那反而無法看出。

    但倘若一個人的武功招式到了極高的地步，又輔助以絕頂內功，那麼層次超出太多也不會被人察覺。

    只是這唐名伶年紀輕輕，無論武功還是內功那都絕無可能是絕頂高手一說。所以在司馬等三人眼裏高明、尤其是內外均不凡的羅、高兩人眼裏有隻能有且一種可能：那就是唐名伶完全不會武功，也不會內功。

    他們也確實沒看錯！

    唐大小姐卻是心中叫苦，人人都是怕刀斧加身、生死相搏。她反而在那樣的情況如魚得水，倘若再加上上了戰場等不講究武功招式，只管砍殺的環境，那她更是得意非凡。

    可如今這比武切磋實在是讓她無從下手，武功內功均不會，更要命的是還不用兵器！這讓她如何感知威脅，如何應對？

    也是拜五感敏銳所賜，凡是舞姬的虛招她都一一照實吃了，之後的實招她更是只能堪堪挪動、同樣還是照實吃了！

    渾然還真成了一個人肉沙包。

    舞姬幾招得手，心中也大概明白情形了，出招虛多實少，這樣一來唐大小姐更是被踢來打去，好不悽慘，偶爾還手了兩下，那也是完全不成章法，明眼人一看就都是這種感覺：哇！好快好迅猛好精準！但是！然而並沒有什麼用…舞姬或拳或掌，配合步法幾番變化卸力，又或牽力旁靠，唐大小姐的所謂』招數』那可根本建不了任何功。幾個回合下來可真的是被推來打去，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也幸好是點到為止，雙方都沒用上什麼內功，否則舞姬的內功加注其上的話…那反而唐大小姐會贏得輕鬆無比－－－兩方功力一相交，就憑舞姬這戲子的區區內功，那還不被唐大小姐體內洶湧澎湃的一種能量吞噬殆盡啊！？

    雙雙雙手猛地就抓緊了，夷玉也是看傻了眼，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腦袋亂成一鍋粥。

    難道…她真的不會武功？可那殺人什麼的又是怎麼回事？

    連想到昨晚手中匕首異常進退的模樣，夷玉覺得有些事情的真相已經觸手可及了！

    就在此時，又一次被揍趴下的唐大小姐爬起身，苦笑一聲：『比武一事，名伶認輸啦！』

    眾人皆嘆…..最後也只能報以熱烈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