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喬金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反映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在哪。
這裏是美國的猶他州,在沒有什麼比在一片沙漠裏尋找最後的九頭蛇更有意思了。喬金自嘲的笑了笑,手向身旁摸去,卻是一空,喬金微微一愣,閉上眼睛,仔細尋找了一下,卻沒有在公寓裏找到伊莎貝爾的影子。
走出臥室門,路過走廊,來到了大廳,小緋紅迷人的面龐魅力驚人,在壁爐跳動火焰的映射下,顯得尤為動人,髮絲慵懶的散落耳旁,悠閒的坐在沙發上,膝蓋上蓋着一層羊毛毯子,手中拿着一本書籍,默默的品讀着。一旁,小快銀蜷縮在另一側的沙發上熟睡,時不時傳出幾道鼾聲。
「她走了,沒說去哪。」小緋紅輕聲細語着,目光沒有離開書籍,卻回答了喬金的問題。
「已經凌晨三點了,你還看書,不睡覺麼?」喬金打着哈欠,略顯苦惱的揉着頭髮,一步步的向大門外走去。
「他睡着了,總得有人守夜啊。」小緋紅目光看向一旁酣睡的小快銀,眼中流露出一絲溫柔,笑着搖了搖頭,一手輕輕的在書上滑動着,頗有一種知性美。
「額?」蜷縮在沙發上的小快銀被聲音驚醒,猛地睜開雙眼,但是顯然還沒有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迷茫的看向四周。當看到喬金的時候,頓時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竟然睡着了,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沒事,睡會兒吧。」小緋紅一伸手,一道緋紅色的霧氣飄向小快銀,不一會兒,小快銀臉上的尷尬之色消散而去,一手拿着毯子,軟躺在沙發上,臉蛋左右蹭了蹭柔軟的毯子,再度香甜的睡了過去。
「好吧。」這回輪到喬金無奈了,這兄妹倆的感情,在戰爭中不斷的升華,讓外人看着都有些羨慕。即便是不用意念相連,兄妹倆之間都有一種神奇的心靈感應,這很奇妙,也許是雙胞胎的特性。
喬金裹緊了睡袍,一手打開門,驟降的溫度讓喬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往東面去了。」小緋紅輕聲呢喃道,視線依舊在那破舊的書籍上,沒有抬頭。
「謝謝。」喬金感謝了一句,身子慢慢飄起,向東方飛去,一邊用心靈能力尋找着伊莎貝爾。
距離這支隊伍第一次踏上美國正面戰場,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個月了,將近一個季度。想當初,他們在春季踏上征程,而此時,時光流轉,已經是灼熱的炎炎夏日了。
然而,在這座佇立在一片荒漠的城市裏,晝夜溫差是如此之大,白日裏恨不得穿着紗衣,夜晚恨不得披上羽絨服。
這座位於猶他州西北方的偏遠城市,顯得有些破敗不堪,很符合他們佇立在荒漠中的氛圍。寥寥無幾的燈光,寂靜的可怕的街道,這裏早就沒有了往日的輝煌。不過,事情總是用兩面的,優點在於,失去了城市的燈火通明。此時,絢麗無比的夜空是那樣的耀眼,群星璀璨,美不勝收宛若銀河一般。
找尋了不到兩英里,喬金便在一個巨大的平頂山上,看到了那一個銀色的巨大戰甲。
「你必須知道,這裏並不是絕對安全的,我們在搜索着可能存在的九頭蛇基地。」喬金鎖定目標,身子一閃,出現在巨大的鎧甲身後。
「抱歉,我只是想靜一靜。」伊莎貝爾溫柔的嗓音飄了出來,聽得出來,有些低沉。
「伊莎,你的變化很大,自從來到這裏開始,你就變得有些沉默寡言。」喬金走上前,和銀色武士並排站在一起,略顯擔憂的說道。
「它們真美,你不覺得麼?」伊莎貝爾看着遠在天際那璀璨的銀河,凌晨三點多,四周還是一片漆黑,天空中的銀河放肆的閃耀着光芒。
蒼穹之下,遙遠的東方是真實存在的雪山,身後西方是來時的那個小城鎮,四周是一片荒蕪的荒漠,中間縱橫交錯的是山溝和峽谷,無數像模像樣的平頂石山佇立在周圍,頗像是人類建築,但是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荒漠之中,雜草顯示着它們生命力的頑強,偶爾還有幾片紅色的野花叢,在夜空之下,搖曳着身姿。
「嗯,身陷荒漠,卻能看到遠處的雪山,真應了那句話,圍着火爐吃西瓜。多麼詭異的盛夏,猶他州是個神奇的地方。」喬金呵呵笑着,指着遠處的峽谷,道,「你不覺得九頭蛇很可能從地底開出一扇門,然後沖向你,把你宰了麼?」
「喬金,我殺了很多人。」伊莎貝爾輕聲開口道。
「這讓你感到很困擾麼?」喬金默默的嘆了口氣,想當初,自己也是個普普通通的青年,不知何時,也已經雙手沾滿了鮮血。
「你知道的,從我三歲時起,我便每天看到各種各樣死亡的面孔。我並不是一個心理能力承受很差的人。」伊莎貝爾輕輕的搖了搖頭,「但是這幾個月不一樣。」
「我知道,我並不是一個善良的人,在你被圍困惡魔島時,我在紐約家中畫的那一幅畫,奪走了無數普通人的性命。」伊莎貝爾的聲音幽幽,給這本就寒冷的夏夜更增添了一絲涼意,「但是,我好像習慣了,雖然那畫面很寫實,但是,我卻像是在玩一個遊戲一樣。從未把這當真過。」
「我曾和你一起參與了很多任務,摧毀哨兵機械人,打敗無數九頭蛇士兵。這些都沒有讓我受到困擾,相反,我覺得有些興奮,我覺得我是在做對的事情。」伊莎貝爾默默的低下了頭,連帶着,銀色武士也地下了巨大的頭顱。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兩聲清脆的響聲,伊莎貝爾雙手各執一刃,亮銀色的巨人異常美麗,「每當我看到它們的時候,都是刺眼的鮮紅色,它們讓我做了很多噩夢。我曾以為我做的是正確的,我曾以為我站在正義的立場上,但是,這幾個月,不知從何時起,當我一次次奪走那些人的生命時,卻不再有任何的自豪與驕傲,有的只有難過、自責,愧疚。甚至,我有些開始厭惡自己。我清楚的知道我為了什麼而戰,但是,我真的忍不住開始討厭自己,哦,上帝我甚至覺得上帝都不願意聽我在難過的時候呼喊他」
「誒,伊莎,聽我說,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國家已經再三頒佈的消息,我們已經取得了全面的勝利,現在,我們只不過是在尋找一些可能存在的殘餘部隊。就連亞馬遜一族,亞特蘭蒂斯一族,都已經陸陸續續的離開了美國大陸,企圖在引起誤會之前,離開這裏,避免誤會。我們已經取得了勝利。」喬金一手拍了拍那銀色的手臂,「如果你不喜歡,我們馬上可以撤走,回到你一直想要的生活。」
「真的可以麼?」伊莎貝爾這樣的話語,卻沒有了往日的驚喜,反而是帶着一絲低落,「我真的能回到原來的生活中麼,我還是曾經的我麼?」伊莎貝爾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輕,顯然,她的內心陷入了極度的掙扎中。
「能不能從鎧甲中出來,也許這個時候,身為你的男朋友,我需要給你一個擁抱。」喬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麼開導伊莎貝爾,最後只能顧左右而言他。
良久,銀色鎧甲終於打開,伊莎貝爾好像不願意從這裏走出來,又或者是,不願意面對這個世界。喬金看到了她通紅的眼眶,還有那複雜的神情。毫不猶豫的,喬金將女孩擁入懷中。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帶你來的。這麼長的時間,你早就有了這樣的狀況,我卻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戰爭上,沒有照顧好你。」喬金輕聲的安慰着,女孩的金髮在夜空中飛舞,已經長到了腰間,如同金色的瀑布一樣,如此的絢麗。
「當初的我,一直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伊莎貝爾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哭腔,「給刺客聯盟下達命令,協調哨兵機械人的投放,我知道命令之後,它們會幹什麼,但是我卻對這一個個舉動沒有清晰的認識。你帶我來這裏,教會了我很多。真的好可怕,這幾個月我親手屠殺的生命,並沒有我在日本下達決策傷害到的生命要多。但是,在這裏,我清楚的認識到了一切,我是一個殺戮者,早就是了。我無法想像將來用這雙手去碰我們倆的孩子,哦,天」
「誒,聽着,伊莎,聽着,這樣如何,我在這裏陪你看日出。」喬金的手一陣摸索,在女孩的右側兜中拿出了一個銀色頭繩,將女孩的身子轉了過去。
喬金一邊輕輕捋順着那金色的瀑布,一邊輕聲說着:「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到變種人學校,在x教授的墓前,將我們的所作所為告訴他。就讓他傾聽我們所做的一切,如何?。」
喬金的手掌笨拙的繫着頭繩,努力的系出了一個蝴蝶結,雙手扶着女孩的肩膀,輕聲道:「然後,我們就回家,再也不等一分一秒,我們馬上回家。」
伊莎貝爾低下了頭,淚水如同珍珠般的掉落,泣不成聲。
喬金默默的從背後擁住了她的身軀,輕輕吻着那白嫩的臉蛋,上面的淚痕,鹹鹹的,有些苦澀。
我們,真的贏了麼?這就是勝利的滋味麼?怎麼和自己預想當中的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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