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全都進到山洞之後,山下敬吾帶着部隊也追了過來。
試探性地向山洞發起了幾次攻擊之後,山下敬吾放棄了以步炮協同的攻擊方式,因為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種攻擊只會徒添傷亡。
那就用毒氣彈。
可是,山下敬吾幾乎把攜帶的毒氣彈全都扔到了山洞口,對立面的守軍也沒能造成多大的影響,工事中的封鎖火力依舊猛烈。
這點挫折對山下敬吾來說算不上什麼,畢竟葉途飛還是被皇軍給困住了。胡小舟曾經交代說,這個山洞雖然易守難攻,但畢竟是條死路,皇軍只需要守住了山洞的出口,裏面的人是絕無第二條路可走。
飛機炸不到,火炮轟不着,毒氣熏不了,這一切都不是個事!山下敬吾相信,只要他靜靜地思考一夜,明天就會有解決辦法。
對山洞裏的人來說,這個結果是再好不過了,小日本被自己成功的吸引了,給主力部隊求得了至少一整夜的撤退時間,只要不發生什麼意外,到了明天白天,他們便可以安然無恙的跳出小日本的包圍圈。
至於他們自己的出路,弟兄們毫不擔心,先在山洞裏有吃有喝地過上幾天再說,看看是小日本的耐心足,還是咱二郎山兄弟的性子穩。
雙方帶着這種思維,這一夜也就自然是相安無事。
然而,對雙方主將,這相安無事地一夜卻是輾轉難眠。
葉途飛擔心閆希文他們能否順利地找到密道跳出小日本的包圍圈,按照約定,閆希文一旦跳脫了小日本的包圍圈,就會發電報相告,葉途飛雖然估算閆希文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下,最早也要到第二天天亮才能跳出小日本的包圍圈,但是,他現在卻怎麼也無法安心下來。
能不能準確的找到那條密道是個要擔心的事,找到了能不能安全的帶着弟兄們翻越過去,又是一個需要擔心的事,出了二郎山,能不能順利地躲開小日本,跳到包圍圈的外圍,更是一件讓人擔心的事情。
而山下敬吾則思考了一整夜,他必須在明日一早拿出應對葉途飛的辦法出來,不然的話,這近兩千人馬堆集在這狹窄的山腳谷窩中,總是讓人不安心,若是突然殺出一支支那援軍出來,對準了這山谷窩一頓炮轟,那麼帝國皇軍的損失可就大了去了。
山下敬吾的智商也不低,當初是因為身邊有個高橋信,他有意成全高橋信,處處推崇高橋信,而高橋信也的的確確比他更有智謀,這才顯得他山下敬吾有些遲鈍。
但現在沒了高橋信,山下敬吾必須自主獨立的時候,他的智商也就被完全調動起來了。
手上不是還有個彭友明嗎?
把此人留在監獄中能起到什麼作用?出了浪費手下人的氣力,還要浪費吃的喝的,不如拿過來刺激刺激葉途飛了!
這是山下敬吾想到的第一個策略。
這山洞的構造如此結識精巧,飛機火炮都派不上用場,所向披靡的毒氣彈也失去了光彩,皇軍還有什麼厲害的武器呢?
逐一盤查下來,山下敬吾想到了燃燒彈。
在短時間內,向山洞口投擲大量的燃燒彈,雖然對那些工事起不到多大的破壞作用,但是對工事中的守兵卻有着極大的殺傷力。
燃燒彈在燃燒的時候會消耗大量氧氣,躲在工事中的士兵,即便不被高溫灼燒而亡,也一定會因為缺氧窒息而死。
只要支那匪兵喪失了火力封鎖進攻路線的能力,那麼帝國勇士就有可能攻到山洞口附近,然後以單兵火焰噴射器為主要武器,繼續向山洞內攻擊!
「嗬…嗬嗬……只是不知道這些被烤焦了的人肉,我憲兵隊的狼狗愛不愛吃啊!」山下敬吾想通了這個進攻的辦法,不由的得意起來。
得意中的山下敬吾立即給城裏的憲兵隊去了電話,要求留守的憲兵將彭友明連夜送到二郎山來。他並不着急看到葉途飛的死亡,他要在葉途飛死亡之前,盡情地戲弄葉途飛一番。
第二天天一亮,山下敬吾便將彭友明推到了前沿陣地上,對着山上喊起了話來:「葉途飛,你聽好了,我命令你在十分鐘內向大日本皇軍投降,否則的話,每過一分鐘我就對彭友明開一槍,直到他流盡體內的鮮血!」
這一招不可謂不狠毒,山洞中的許多兄弟聽到了都是義憤填膺。彭友明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個陌生人,這麼長時間,彭友明為二郎山所做的一切大夥都是有目共睹。雖然在胡小舟對付葉途飛的事情上,大夥對彭友明頗有些微詞,但那都是小事,畢竟害人的是胡小舟不是彭友明。
弟兄們受不了這番屈辱,吵着鬧着要衝下山去救彭友明,馮忠梁火了,堵在山洞口對着弟兄們爆了粗口:「你們他媽的都是豬腦子嗎?衝下山去救彭書記?**以為自己是二郎神嗎?」
弟兄們說是要衝下山去,實際上也就是因為心頭上的一團火,被馮忠梁這麼一罵,那團火熄了不小,一個個也就安靜了許多。
這時候,葉途飛站了出來。「兄弟們稍安勿躁,我去把彭書記救上山來!」
兄弟們一聽立馬全都慌了,紛紛責怪自己不該衝動,不該給六爺這麼大的壓力。
葉途飛笑了笑,道:「救人並不一定要舞槍弄棒的,我有辦法讓山下敬吾這頭蠢豬乖乖地把彭書記送上山來。」
兄弟們看着葉途飛篤定自若地神態,不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六爺說過的話有沒有做不到的?
沒有吧!
所以,儘管兄弟們再怎麼不相信,也只能選擇去信任他們的六爺。
「馮老大,你嗓門大,去跟山下敬吾回個話,問問他想不想知道高橋信的下落?」
馮忠梁快速走到山洞口,扯起了大嗓門向山下喊道:「小日本給老子們聽好了!咱們六爺問話了,山下敬吾你想不想知道高橋信的下落?」
對山下敬吾來說,這高橋信可是他的命門。
一聽說葉途飛掌握了高橋信的下落,山下敬吾頓時蔫了,顧不上繼續戲謔葉途飛了,一個人站到了一邊極力地掩蓋些什麼。
這一幕,全都被葉途飛看在了眼裏。
如果說剛才葉途飛信誓旦旦地說他有辦法讓山下敬吾乖乖地把彭友明送上山來還帶有一定的賭的成分,那麼此刻葉途飛可以肯定自己賭贏了。
葉途飛雖然不理解山下敬吾對高橋信的那種情感,但葉途飛能夠覺察出來,高橋信在山下敬吾的心中的分量有多麼的沉重。
一句高橋信的下落便將山下敬吾的心理優勢徹底地消除了,他愣愣地站了一會,最終還是沒能讓自己的理智戰勝了情感。
「好吧,葉途飛,說說你的條件吧!」
葉途飛站到了山洞口:「把彭友明送上山來,我自然會告訴你高橋信的下落。」
人的情感就是這麼複雜,山下敬吾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可以斷定高橋信是死在了葉途飛的手裏,然而沒有聽到葉途飛的親口承認,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就擾的他坐臥不安,甚至會放大成為自己希望發生的奇蹟。
山下敬吾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了要聽一聽葉途飛怎麼說。
「葉桑,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這種交換實在是太不公平!」
葉途飛笑道:「在你我的中間,是一條僅容單人通過的窄道,山下,我們就在那窄道的中間見個面,如何?」
山下敬吾拿起望遠鏡打量了一下葉途飛所說的窄道。那兒處於雙方的有效射擊範圍內,若是一方想動什麼歪點子的話,結果一定是玉石俱焚。
「是個很理想的見面地點!葉桑,我需要帶上兩名幫手,你不會認為我會親自攙扶彭友明吧!」
葉途飛聳了聳肩,回道:「和你一樣,我也不會親自攙扶彭友明,不過為了公平起見,你來了三個人,我也只能去三人,彭友明算是一個,我再帶上一個,你認為公平麼?」
山下敬吾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這邊,獨孤玉早已經站到了葉途飛的身邊,而李忠雲也拿起了他好久未用的毛瑟步槍,選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向葉途飛打了個響指。
雙方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向着中間的窄道緩慢地走去。
下山不過百十米,上山亦不過百十米,這百十米的距離,竟然用去了十分鐘之久。
然而,再怎麼緩慢,也終有走完這百十米的時候。
十分鐘後,葉途飛站在了山下敬吾的面前。
「山下,現在可以讓不相干的人先離開了,關於高橋信的事情,我想,你也不願意讓其他人知道,不是嗎?」
山下敬吾顯然有些猶豫了,他選來攙扶彭友明的那兩名士兵實際上是他貼身警衛,身手即便比不上葉途飛,但也不會差多少。現在讓他離開這兩名警衛的保護,山下敬吾的心裏禁不住敲鼓來。
「山下,這事關高橋信的名譽,你……」
山下敬吾舉起了手,制止了葉途飛繼續說下去:「好吧,我聽從你的建議,讓不相干的人先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