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夜,在一片混亂中,染七煙掠向了重兵把守的風拂殿。他並沒有將御劍營殘部也帶來.在他眼裏,那幫人除了拱衛帝都,抓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王公貴胄,簡直百無一用.臨出帝都帶來的兩百多人,經過太平酒肆一役,已經折損的只剩下不足五十人.
染七煙並不知曉,在他登上風拂殿的同時,公子芊羽一干人等,業已通過風拂小徑秘密進入王城.
外城只留下巽相所部的三千人馬,繼續搜尋帝都來的一干狂徒.
風拂殿裏面的宮女皆錦衣艷飾,華麗的王宮裏面北朝南,空空蕩蕩,竟比他的淮安王宮還要氣派恢宏.
染七煙在外城鬧的動靜太大,火光沖天.巽相擔心內城安危.早已急調兩千雪魚近衛軍,三步一哨,五步一崗,不分晝夜嚴密看護王城,尤其是**絮閣周圍.
所以烈王縱有一身本事,卻無法急速地在王宮間翻轉尋找<幽凰鐵卷>.他只求在北門潛伏待命的五十多個御劍營的兵丁,不要耐不住寂寞,再生出什麼事端.暴露他們北歸的通道.
他並不知道雪魚外城還有一條暗道,可以通往風拂殿.亦通往絮閣的某一處。他也不知道雪魚外城北門已經擺好了『八門金鎖陣』及巽相急調來佈防的三千雪魚衛士。
白泖不顧芊羽的反對,力排眾議隨同玫兒一干人等前往絮閣,而讓公子芊羽支身前往風拂殿以作接應。她料定烈王此行綁人失利必作其他籌算。而此時令她忐忑不安的也只有高懸絮閣的那三卷『幽凰鐵卷』。遺憾的是,沒有天機鏡在側,她並不能確定染七煙的潛入位置。所以只能分兵佈防,以防不測。
染七煙從一處宮沿沖向另一處,忽然間聽得大殿前面有女子的聲音尖利響起,指揮着那一隊近衛,朝着他的方向奔來:「來人!將絮閣團團圍住,將那房上之人,統統射殺!」
「是,玫姑娘!」前頭轟然回應。是時,白泖與公子芊羽已然回宮。她已催動絮閣的『天機鏡』,令他驚訝的是染七煙竟一人闖宮。並且此時人就在離絮閣外不遠的宮沿之上。漆黑的天色,身影甚為幽寒。
染七煙微微變了臉色,已經暴露了行蹤、成為眾矢之的,這樣一來,他再也別想搜尋<幽凰鐵卷>,更別想帶着它離開禁宮,這一切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迅速地打量着四周,尋找一切可能利用的離開途徑。
然而就在此刻,絮閣中庭施施然走來一個掩紗女子.身着紫色軟煙衫,散花水霧魚紋裙,身披紫水錦紗,頭上秀髻斜插紫玉龍鳳釵,隱隱秀靨,口含朱丹,一顰一笑仿若動人心魂。
看她折纖腰以微步,呈皎顏於輕紗。便不難猜出她便是雪魚城主,容顏傾城的白泖.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他脫口低呼,即然已無法脫身,不如鋌而走險,徑直掠向輕移蓮步走向外廷的美人。女人並沒想到染七煙有如此膽識,武功之高,簡直匪夷所思。瞬間怔在原地,花容失色,任憑他將自己抱在腰間,接連跳過幾處宮沿,卻未發出半點的聲響......
玫兒眼見城主被劫走,急令停止放箭,以免誤傷城主。但她們武藝平平,饒是在地上亂追,卻干着急沒有任何辦法.
這一眨眼的功夫,她的額頭已是香汗淋漓,她們真的低估了染七煙的實力.她更不知道該如何向那人解釋.
「小姐?小姐?」長長的呼喊,她早已聽不見.而此刻公子芊羽,正好從風拂殿掠了出來,看到玫兒坐在地上氣喘吁吁,便隱隱猜到了大概....
「可是你家小姐?」公子芊羽只覺聲音都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試圖喚回自己的神智,卻壓制不住如墨般粘稠的威壓,伸手一推,亭前厚厚的宮牆竟轟然粉碎.雪魚王宮之宮牆,乃是采自西雪芷峰之雪岩,經千年久凍,堅硬非常,片刻之間在他的掌中,如同齏粉。
在場的甲士無不戰慄.慌恐不安.他們也歷經大大小小數十場戰役,卻在這個男人的面前連頭也不敢抬起來,這等恐怖的死亡氣息,恰似是一種視天地萬物為草芥的殘忍,「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與她分頭行事,不該讓她去絮閣!」男人頓足捶胸.
玫兒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手足全然無力,筋脈也鬆弛不堪,這個男人究竟有着怎樣的過往,盡讓自己如此.
他的臉色再無平常的和煦——玫兒雖然早有心裏準備,知道他會因此而失控,然而此刻親眼目睹,還是覺得哽咽不已,恐慌不已,仿佛胸口有什麼東西直直的要跳出來。
男人忽然想起什麼,左右手作拈花式,轉瞬間一道白光消失於天際,「雷雲四衛,北門聽令,給我擋住烈王!否則,你們...不要回來見我了!」
「遵令!」北城門的四大雷雲衛,嚴陣以待,一改往日的嬉鬧,因為他們從小就知道他們的少主心情不好的時侯,最好不要問為什麼!否則付出的代價便不是慘痛可以形容的.有些甚至是他們無法想像的.
他說的是認真的。別人永遠都無法知道,糖人兒對他的重要,「玫兒,你去通知巽相,我去北門!」說話時,人影早已消失不見.
玫兒知道,他是要烈王,永遠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或許從此以後的江湖上,不管是帝都皇族抑或是潼關鐵騎,沒有人敢動他的女人.不是因為雪魚城有神策大軍三十萬.也不是因為她的姑母叫白鳶,而是因為她的男人叫公子芊羽!......
這個男人完全有這個能力.
.......
雪魚外城,北門。
天已微芒,寒雪如柳絮楊花般,紛紛揚揚在這北方天際掛起了一張茫茫的蒼幕雪簾。透過稀疏的雪簾望去,那遠處三丈高的八門金鎖陣中,隱隱約約,已是亂作一團,喊殺聲好像在霧中,宛如在雲里,顯得嘹揚。那剩下的五十個御劍營兵丁,隨同他們的統帥列王,已經被圍在了濕漉漉的陣心之中,龍家四衛業已使出』雙龍以珠』將列王及親衛牢牢困於陣心.其中有幾個怕死的兵丁,見大勢不妙,私自脫離了列王方陣,也許是出於人類的求生本能,竟朝死門與景門逃去.
只見那列王轉身一式』怒劍狂花』,那逃跑中的數人,或四分五裂橫死當場.或被前方死門中的霜雪生埋…餘下的二三十個人皆驚.
「聽着,本王曾經跟過龍晉,這惶惶八陣圖,當世只有本王可解!若再有逃散者,立斬!」烈王劍眉倒豎,虎目圓睜,怒視眾人,猶如冷麵天王。
殘餘部眾皆聽從調令,莫敢不從.
龍雲衛四人武功修為,以北部龍烯為首,龍澈次之,唯有龍女婉兒居末,列王身經百戰,那能瞧不出來。且龍婉居東部景門,若破則此陣及『八百雷霆』皆破。
龍家的『八面雷霆』,只是四人以『雙龍以珠』之內勁,合力成八百雷籠『畫地為牢』,將內力高沉者鎖於內勁洞中,再以『怒龍擎天』除之。但觀四人之內勁,怕是還無一人可領會龍家的『怒龍擎天』,僅僅是想困住自己,且一困便是半個時辰,竟無一人氣竭。由此反觀龍家內力確定驚人。
想到此處,烈王手提幽凰劍,命其他人纏定龍烯三人,徑自朝着東部景門方向襲來,先是一式『回天劍舞』暫擋四人的『八百雷霆』,接着一招『御劍飛天』眼看就要點到龍婉的命門。
說時遲那時快,龍婉轉身一式『龍鬚指』,只聽的咣當一聲,便將烈王劍鋒偏轉,斜切入雪中,劍氣將丈高的陣牆破開。劍勢之犀利可見一斑。
龍婉見勢不妙又一式『狂沙破天』以強勁的內力,直衝烈王右肩。又以『雙龍戲珠』守住『八百雷霆』陣眼。
烈王順勢一招『回天劍舞』,生擋下她的『狂沙破天』,嘴角一絲鮮血輕溢,整個人退回陣心。
龍婉觀之大喜。再觀其他三人業已將御劍衛士殺盡。便私自撤下『八面雷霆』,一招『神龍擺尾』轉而奔至烈王近處,欲再度提練內勁,以『龍鬚指』力,直指烈王咽喉。
誰曾想,烈王此時竟一臉的耐人尋味,同時幽凰劍已擊出,『劍渡迷津』生生的插向龍婉胸口,再看龍婉已躲閃不急。。。
「婉兒!小心!」龍烯明白,如若以『龍鬚指』力逆轉劍鋒未嘗不可,但是,龍婉指力已奔向烈王咽喉,無法抽回。
幽凰劍卻是有名的長劍,必是劍鋒先至,而她已無力射閃。但他三人又離之甚遠。婉兒畢竟是龍家人,轉而一式『神龍擺尾』閉開要害,但左臂仍被劃傷,身着的龍鱗錦衣,立刻鮮紅一片。
龍靖轉身飛奔扶住龍婉,側身一式『雷驚電繞』將殺來的御劍衛士擊退,又一招『怒龍擎天』以內勁生接烈王的『怒劍狂沙』,竟也是口吐鮮血。馬上烈王手起劍落,側身避過龍靖一招『冷劍封喉』已直奔龍婉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