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龍再度甦醒過來。
這些天他連續昏迷過四次了,這是他第四次甦醒。
每次甦醒,他都有種死而復生的感覺。
他在昏迷時,會在黑暗中有着微弱的意識,他會擔心萬一有一天,自己如果無法醒來怎麼辦?
林青龍穿上鞋子,才發現有個白衣人負手立在自己房中,那人站在窗前,背向自己。
林青龍重傷未愈,靈覺差得很,迷迷糊糊覺得那人像是雨竹峰的管事胡義,便道:「胡大哥麼?這麼早有事嗎?」
那白衣人轉過身來,表無表情,微微皺眉,道:「乖徒兒,難道為師真的長得那麼像一個僕從麼?」
白衣人有些不滿的皺眉,嘴角卻似笑非笑,他一臉剛毅,可眼中卻又包含着一絲戲謔的調皮。正是公冶乾。
「師父?你可算是來了!」林青龍心情極度不佳,一部分是因為那古月真人的一番話,還有一部分則是不滿自己的童子模樣,他快步到他面前,道:「你看看我的樣子,變成了個小童子了!實在是彆扭,你有辦法讓我恢復原樣嗎?」
那白衣人一把將林青龍舉了起來,笑眯眯道:「我倒是覺得你這樣子比原來可愛多了!命格都沒能要了你的命,可真有老紀的。童子丹的狀態無法解除,需要等一年的時間,你就會自動恢復。前幾日我跟蹤過你,覺得你的偽裝還是挺不錯的,騙的那毒王申屠子又急又燥,為了救你,他差點沒跟人打起來。最後他為了你,竟然把殘影之書也交了出來,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說完又把林青龍的身子拋了起來,林青龍一個凌空,穩穩落地。
「師父,說實在的,我有點兒過意不去。」林青龍實話實說,「申屠子跟我無冤無仇,我卻利用了他,最後騙的人家人財兩空,你們鬼仙門一向這樣做事的嗎?」
「噓!」公冶乾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朝外看了一眼,又回過頭來:「別提鬼仙門啦!從現在開始,你只要記住我是大名鼎鼎的『不老六仙』之一,雨竹峰峰主——公冶乾,現在是你的師父,這就好了,倘若再提起鬼仙門,萬一被外人聽到,你我可都得玩完。」
「不老六仙?」林青龍上下打量了公冶乾一番,道:「不老六仙除你之外他們可都是老頭,你是怎麼當上六長老的呢?」
「我修為高,除了掌門古清真人之外,其餘沒有人會是我的對手。」
林青龍恍然大悟,公冶乾的修為有多高他很清楚,當即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第三個任務,便道:「師父,我來這裏是為了問你鬼嘯戰斧的下落,你聽說過冥牛之王——段橫嗎?那是他的武器。段橫身上的禁制只有鬼嘯戰斧可以斬斷,我要得到鬼嘯戰斧去救下他。」
公冶乾點了點頭,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樣子,道:「老紀已經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我了,實不相瞞,鬼嘯戰斧就在我的手裏,也可以送給你去走個人緣,不過……我想跟你做一個交易。」
林青龍微微一怔,眼前立刻浮現出薛飛的那一副嘴臉,不由得有些窩火:「你們鬼仙門的人是不是也太唯利是圖了吧?!稍微請你幫個忙而已,這也要交易?!」
公冶乾果斷道:「你不做交易,我就不給你鬼嘯戰斧。」
「好吧,好吧,你說說看,什麼交易。」林青龍知道自己沒得選擇,只要答應下來,心中卻把公冶乾罵了十萬八千遍。
公冶乾湊到他耳旁,靜靜說:「幫我殺掉不老峰掌門,古清真人。」
林青龍聞言一震。
林青龍還想問些什麼,公冶乾忽然將他扛在肩上,走出門去,邊走邊說:「洗完臉吃完飯,咱們去一趟孤落峰。」
林青龍以為這就要去殺古清真人——天!那個老頭的修為深不可測,就連公冶乾不會勝他,自己去豈不是送死?林青龍真的懷疑自己剛才聽錯了。
於是林青龍斬釘截鐵道:「不!死都不去!」
公冶乾道:「這拜師大禮,不可不去。」
「拜師大禮?」林青龍忽然醒悟過來,雖然自己原先已經是公冶乾的徒弟,可如今在不老峰中偽裝,自然也要做足樣子。
不過偽裝能做到公冶乾這個地步,可謂是人間奇才了——僅僅偽裝就能當上不老峰的六長老。
林青龍早就知道公冶乾有個這樣的身份,還以為不老峰只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門派,不料卻是這般,在修真門派中乃是御國的前三。
待到林青龍洗漱完畢,雨竹峰的丫鬟阿琴、阿筱端來兩大海碗熱粥,又端上來幾碟小菜。林青龍身上有內傷,昏迷期間又不能進食,雖然不覺得餓,但是為了身體早日恢復,不由分說抱起大碗就喝。
粥里有些紅紅的小果子,不知是什麼果,非常香甜可口。
這幾碟小菜也很是爽口,林青龍足足喝了三大碗粥才覺得飽了。
抬頭一看,只見公冶乾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人不大,吃的還不少麼?」
林青龍放下碗筷,無限滿足的吁了一口氣。
上一回吃這麼飽,可是在涼州城外的荒地里,「影」組織的據點,也就是那間小石屋中了。
林青龍咂咂嘴,道:「怕我吃窮你嗎?那你就放我回去,節約你的米,我也爽快!」
公冶乾笑道:「那可不成,若是給龍威將軍知道了,還不是怪我們不老峰麼?」
林青龍聽完這話,一瞪眼:「沒頭沒尾的又提他幹什麼?他從來都不在乎我。」
公冶乾看到林青龍滿臉孤苦,心中一慟,道:「這你可說錯了,他可是非常非常在乎你的!他不是把鏡仙都給了你嗎?」
「你怎麼知道?」林青龍饒有興趣的盯着他看。
公冶乾靠在椅子上,道:「山坤嘛,跟我是老相識了,不過宮姑娘跟我認識的更早,嘻嘻。」
「宮姑娘?」林青龍眨了眨眼,突然想起古月真人提起過的,「我娘?你認識我娘?」
公冶乾見林青龍緊緊的抓着自己衣袖,神色古怪,心道:「奇了,他怎麼這副表情,難道這孩子不知道他娘是誰嗎?」
說完摸了摸林青龍的小腦袋——這很讓林青龍惱火,公冶乾慢條斯理道:「你娘嘛,何止是認識,我們可是多年的好友呢,出生入死不知有多少次了。她曾經也是鬼仙門中的冥使。」
「那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能跟我講講嗎?」他不信他自己的娘親是古月真人所說的那樣,才有此問。
公冶乾故作神秘的笑道:「你娘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假如你聽我的話,做成了那件事後,我不但把鬼嘯戰斧給你,還把你娘的故事都講給你,買一贈二!你要知道,我認識你娘比你父王還早呢!」
林青龍聽了連連點頭,他雖然知道山坤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親生母親已經知道了。但他的親生父親是誰一直是個迷。
聽了公冶乾的話,他感覺到山坤跟母親的關係似乎非常融洽,但是為何自己的父親不是山坤呢?為何山坤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再娶妻生子呢?
在這個年代裏,「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也是很盛行的,每個人都想多子多福,但山坤位高權重,這樣的人哪個不是七八個老婆,十幾個兒子,而唯獨山坤例外。
困惑着林青龍的迷太多了。
「無論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做了,只要你把一切都告訴我!」
公冶乾戲謔般的哈哈大笑:「行,先叫聲師父聽聽!」
「師父。」
公冶乾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來給為師揉肩捶背。」
林青龍微微皺眉,馬上跑到公冶乾身後一陣敲打,心中由不住感嘆:「偽裝真的是無處不在……」
公冶乾闔起雙眼,似乎非常享受:「一會跟我去祠堂行拜師禮。」
林青龍問:「什麼拜師禮?」
「就是你拜我為師父的儀式呀?」公冶乾說了等於沒說。
林青龍不情願道:「怎麼這麼麻煩?我承認你是我師父,你承認我是你徒弟不就行了,還要行什麼拜師禮?」
公冶乾道:「不行,這可是規矩,不但要拜,還得在歷代祖師的靈位前去拜。記住從今日起,你做人做事都得像是一個不老峰弟子才行。」
林青龍更不樂意了,道:「那些人只怕都死了幾百年啦,跟我有什麼關係,不拜!」
公冶乾的臉色沉了下來,淡淡道:「剛才誰說要聽我的話的?還想聽你娘行俠仗義的故事嗎?不想聽你就別去。」
林青龍嘟嘴道:「好吧好吧,不可咱們要悄悄去,我可不想在路上碰見那個老道姑還有那個什麼古錚真人,一個比一個凶。那個老道姑昨天好端端的辱罵我娘,我氣急了,就罵了她幾句,多虧古清真人和古淵真人在,否則她就要殺了我了。」
林青龍忽然想起古月真人的修為仍遠在自己之上,那古清真人就更加深不可測了,公冶乾到底讓自己做些什麼呢?
「古月真人?古錚真人?」公冶乾這才明白為什麼林青龍不敢出去,笑道:「沒關係,咱們去的是孤落峰,那裏是古清真人和古淵真人掌管的地方,平日裏古月真人與古錚真人是不去的。」
這麼說林青龍就放心了,答應道:「好啦,我知道了。不就拜師嗎?偏弄得這麼麻煩!」
然後吩咐胡義用一個竹籃裝了香燭等祭祀之物遞給了林青龍,師徒二人便離開雨竹峰。
公冶乾攜着林青龍御空飛行,自然是偽裝,林青龍當然不能祭出血浪自己飛行。
此時天邊晨曦正濃,峰落間雲起霧涌,霞光萬道。晨風柔和撲面,無數的奇花異草開得正是滿山爭艷。
又行了一陣,雨竹峰漸漸遠去,依舊是鬱鬱蔥蔥,無限美景。
林青龍道:「我服過了九轉金丹,雖然恢復了三魂七魄,但是我受了古月那老虔婆的打擊,受了內傷,可真麻煩。」
公冶乾微微頷首:「那內傷並沒什麼,你服過九轉金丹,內力深厚,很快就能恢復。具體事宜咱們今晚再說。對了,為師向你打聽一個人。」
「誰?」公冶乾也會打聽人?這倒是一件奇事。
「羽王,駱之武,聽說現在是在落霞院教書,你路過的時候見過他吧?」
林青龍恍然大悟,道:「駱老先生麼?我認識的,他表面上教書,實際上是我父王的手下,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出手,也不知道他到底會些什麼招數。」
公冶乾道:「羽王是世間少有精通化妖術的人,他背生羽翼,翱翔時猶如獵鷹一般,但平日裏他的翅膀都守在肩下,常人無法察覺。據說十年前御國和楚國戰爭時,你父王與皇帝的信件都是他一手負責的,當時在御國邊境飛回京都,他只用了一個晚上。我早就懷疑他那樣的高手不會甘心在落霞院中當一個教書先生,果然還是受了龍威將軍的使命。」
林青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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