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霧氣氤氳繚繞,連綿不絕,以往此時已經是日上三竿,可在大霧天看上不不過天才蒙蒙亮,京都城條條寬闊的街道卻依舊是朦朧一片,放眼往前看去,只有灰濛濛的一片混沌,行人口鼻裏面呼出的都是陣陣水氣。
這時天微微亮,鷹王府的家奴們都已經起來,該打掃的打掃,該買菜的買菜,一車車的蔬菜、鮮肉等吃食一車車送個絡繹不絕。「好大的霧。」四皇子慶生倚靠在鷹王府大殿外紅柱之上,抬頭朝天上望去,他衣衫單薄,冷風吹來,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身旁的一個婢女趕緊抱着錦帽貂裘奉上,生怕這位尊貴的皇子着了涼,慶生卻擺了擺手,依舊直愣愣的望着這一片濃霧。
這是開春以來最大的一場霧。
「主子,春寒料峭,您莫要着了涼,還是依了我,把厚襖披上吧!」那小婢一臉熱忱的望着慶生。
慶生轉頭向她望來,那小婢登時一怔,這皇子,竟然是一臉的蕭瑟寂寞!難道即使貴為皇子,也有想不通的煩心事麼?慶生問:「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原來沒有見過你?」
那小婢莞爾笑道:「我叫洛花,主子貴人多忘事,哪裏能記住我這當下人的?您還是趕緊用膳吧,廚房那邊早就準備妥當啦!」
看着這婢女的陽光燦爛的笑容,慶生竟心情有些好轉,他痴痴的想:「女子就是笑起來好看一些……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蕭姑娘笑過呢。想必那一定是一笑傾國,再笑傾城吧,可這傾國傾城的女子心裏究竟有沒有我呢?我們相處四年,如今她終於得到了她夢寐已求的《殘影之書》,想必以後用得着我的地方也就少得多了。假如有一天,她大功告成,天下無敵,心裏,是否會想起我呢?哪怕一點點的想起我?那個寧願受她擺佈的木偶皇子……」
看着慶生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樣,洛花想,這個皇子真叫人猜不透,時而不明所以的大笑,時而毫無緣故的發悶,時而躺在美人懷裏,盡情享受,時而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寒風之中,折磨自己。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皇子呢?現在有很多流言蜚語,說是他害死了太子,這……一定不是真的吧?他雖然談不上奮發圖強,倒也不想是窮凶極惡之徒,一定是有心之人故意胡說,挑撥離間!
洛花暗暗的想。
慶生的早膳很豐盛,先是來兩小碗粥,這日就是燕窩粥、蓮子粥。粥點之後,什麼口蘑肥雞、三鮮鴨子、豆腐櫻桃肉山藥爐肉燉、海參鴨丁溜葛仙米燒就端了上來。將菜品擺放成龍、鳳、蝴蝶、花卉等各種吉祥的圖案,或拼「福」、「壽」、「萬年」、「如意」等字樣。
菜餚的香氣瀰漫,不說吃上一口,就算是聞到了,看一眼,也是沁人心脾。
準備這樣一桌子早點,鷹王府之中的廚師、婢女,幾十個下人,要從三更起床,一直忙活到大天亮。慶生痴痴的坐着,望着滿滿一桌的飯菜,突然想,如果蕭玉奴能坐在他身邊能有多好!
一個華服漢子走了過來,徑直坐在他的對面,很是無禮。
慶生抬眼看他,原來是桓元毅。
慶生皺了皺眉,問道:「你來做什麼?」
桓元毅哈哈大笑:「鷹王殿下為何一大清早就這麼愁眉苦臉的?難道你又在想那個人嗎?依鷹王殿下如今的身份,想要哪個女子不是唾手可得,你為何整日想那隻九尾狐?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嗎?」
慶生皺眉冷聲道:「你管得着嗎?我想什麼是我自己的事。」
桓元毅擺了擺手,對周圍的婢女使了顏色,眾人便退了下去,洛花也跟着走了下去,臨走前還多看了慶生一眼,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桓元毅四周打量,確定無人之後,才道:「還請鷹王殿下不要忘了咱們的大計!」
「我記得,你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慶生下了逐客令,桓元毅卻沒有抬屁股走人的意思,只是笑道:「殿下記得?很好!很好!」桓元毅笑着,突然臉色一沉,道:「既然你記得咱們的大計,就應該明白,我會幫你殺掉林青龍那個雜種,你也得打起精神來,為登基大典做準備!只有到時候你名正言順的將御國歸順於楚國,才能讓那些無知的百姓們明白他們已經歸順於楚國,否則如果各地起義,那又是免不了一大堆的麻煩!你整日這般渾渾噩噩,叫我怎麼放心將這件大事交予給你!」
「你只管弄死林青龍那個混賬就行了,至於我的事,你不必操心,我也不會出錯。」慶生淡淡的道:「只是請桓公也不要忘記,你說過蕭姑娘會心甘情願做我的皇后,希望你也不會讓我失望。」
桓元毅冷笑道:「這點恐怕要讓鷹王殿下失望了……本來呢!我也是想成全你們這一對苦命鴛鴦……不,是一隻苦命鴛鴦。可是讓這隻很不安分的九尾狐嫁給你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她走火入魔,不瘋及傻。可是怎麼樣才能叫這位大乘期的高手走火入魔呢?她一向都是很小心翼翼的呢,這就是個難題了。於是我琢磨來琢磨去,便在那本《殘影之書》上動了手腳,九尾狐不是一直很垂涎仙術麼,想必將《殘影之書》給了她,她就會迫不及待的去修煉呢!鷹王殿下,您想想,這九尾狐是不是很久沒有到鷹王府來了?她一定是在家修煉那本假的《殘影之書》呢!不過……」
不待桓元毅的話說完,慶生猛然站了起來,眼中憤怒、仇恨、後悔諸多神色閃過,他大吼道:「什麼?你再說一遍!」
桓元毅笑道:「鷹王殿下不必擔心,那本是先前的打算。前幾日上邊突然下令,說要一併除去九尾狐和山坤,既然這麼說,看來僅僅一本能令九尾狐走火入魔的《殘影之書》便不成了。九尾狐雖然難纏的很,不過咱上頭的那位大人可是這天底下最懂得算計之人,他告訴我說,九尾狐要和林青龍雙修,他們雙修呢,得需要一對名叫『無情鎖』的法寶,現如今那青丘國的長老正策馬奔騰而來,想必是來送那『無情鎖』之人吧。」
慶生怒不可遏道:「那又如何!蕭姑娘冰雪聰明,怎麼會是你這種敗類能對付的了的!?」
「鷹王殿下稍安勿躁,雖然咱不知道那『無情鎖』跟雙修到底有何關係,不過假如咱們將那對『無情鎖』掉包,換成假的『無情鎖』——就像把《殘影之書》掉包一樣,如此這般,怕是那位九尾狐大大的不妥了吧!」
慶生勃然大怒,猛的把桌子一掀,一桌子菜餚全部摔到地面,砸了個稀巴爛。
他最初請來桓元毅相助,只不過是為了跟蕭玉奴平起平坐,相抗禦庭,讓那位佳人能夠真正的正眼看他,只是想不到,竟然是引狼入室!
他不但斷送了整個御國,還間接的傷害了他最不想傷害的人。
天啊,我究竟做了什麼……慶生無力的倒在椅子上,他只是一介凡人,在這些修道者面前,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坐以待斃。
望着桓元毅哈哈大笑而去的背影,他的眼中充滿仇恨。他挽開袖口,露出半截胳膊,白皙的皮膚上佈滿了密密麻麻好像蛛網一般似的黑線。
或許……還有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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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迷霧,氤氳蔓延。
青丘國長老姬無常在濃霧中策馬奔騰!
他在其中已經足足繞了三個時辰,卻依舊走不出這片怪異的森林。
一個醜陋不堪的,矮矮的侏儒老嫗正漂浮在半空迷霧之中,她有些跟醜陋的外表很不相稱的名字——雲清,她是死囚村的巫女,村裏的人都愛戴她,尊敬她,叫她「雲婆婆」。
她本想在死囚村中了此一生,可是沒有想到有一日一個商人模樣的華服漢子來到死囚村,強迫讓她再度出山,倘若她拒絕,那位商人就要毀滅整個死囚村。
起初雲清同那人死命相搏,可不出十招,就已經大敗!
即使是她最擅長的幻術也被那個人輕描淡寫的破去。
後來她知道,那個人名叫桓元毅,表面上是漢柞國的商人,實際上卻是楚國的修道高手,他來到這兒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顛覆整個御國。
因為桓元毅用她最深愛的村子作為威脅,雲清只好再度出山,她出山也有一個要求,就是讓桓元毅答應,無論什麼國之間的什麼戰爭,一定要保住死囚村。
桓元毅答應了她,於是她就是為桓元毅暗殺了太子,蒙蔽了蕭玉奴,今日,她還要殺掉姬無常,奪走無情鎖。
然後用她那勝過蘇媚兒的易容術偽裝成姬無常,為九尾狐獻上一對假的無情鎖,這一定會害慘了她!
雲清這般想着,突然怪異的笑了起來!
即使桓元毅沒有強迫她,她也很想做點兒什麼,讓蕭玉奴載個大跟頭!
因為蕭玉奴實在是太美了!
她恨那些漂亮的女人,如果死囚村裏有什麼天生麗質的女子,她一定要偷偷下點兒藥,讓那些漂亮女子醜陋不堪。死囚村便是一個女子必丑的村子,也是一個很詭異的世界。
雲清就在這個詭異的世界開心的活着。
她恨蕭玉奴。
她望着那策馬疾奔的姬無常,嘴角溢出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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