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鬼者 第七十七章 原因（4）

    聽完了住戶的話，小鬼沉默了，眸子晦暗不明的閃爍着，似乎在思索着什麼，傅筱琬也沒有打擾他，讓他自個思考。

    半響，小鬼嘴唇一抿，頭一扭，直接走向車子，可任誰也看得出來，它現在心情很複雜。

    一上車，小鬼神色複雜的盯着傅筱琬，沒好氣的道：「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你還打算讓我看什麼？」

    傅筱琬挑眉，她知道小鬼有自己的思想，只是它還不懂人情世故罷了，既然它主動開口了，那她也就不矯情了，直接道：「有，其實我還準備了很多！」

    很多！小鬼撇撇嘴，神情冷漠的道：「那還等什麼，走吧！」

    「爽快，那我們現在就去下一個！」傅筱琬立馬發動車子，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這些都是她提前找好的人選，絕對感人，相信小鬼看了後肯定會有所感觸的。

    車內，沉默了半響，小鬼忍不住開口說話了，語氣有些蕭瑟的道：「原本我以為自己被媽媽打掉，自己很可憐，沒想到，原來可憐的，還有媽媽和爸爸！」

    遊牧聞言，突然苦澀的笑道：「這世上，哪有不疼愛孩子的父母！」

    傅筱琬沒有做聲，心裏卻有些不贊同，其實，這世上確實還是有些豬狗不如的人的，連自己親生孩子都能拿去販賣，這是她從新聞里看來的真實案例。當然，這話她現在可不會說，而且，那也只是少數的敗類罷了，大部分父母還是很疼愛自己孩子的。

    為了節省時間，下一個目標人選離先前的小區不遠，所以很快就到了。

    小鬼主動的下了車，便跟着傅筱琬走，來到了一個破舊的自行搭建的臨時破屋旁，才走進房子，就聽得裏面一陣叫罵聲，還有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

    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又傳來了小孩細微的哭啼聲，可哭啼聲旋即就又被叫罵聲掩蓋了。

    小鬼面露疑色，不解的望向傅筱琬，裏面怎麼了？帶他來這做什麼？

    「砰！」的一聲，那破爛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從裏面出來了一個小女孩，身形瘦小，皮膚黝黑，可仔細一看，她的膚色不是正常的黑，而且因為不乾淨的髒黑，頭髮猶如枯草一般散亂的披在頭皮上，還隱約散發一股異味，衣服滿是補丁，而且偏大，拖拉在身上。

    小鬼嚇了一跳，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盯着出來的女孩，旋即視線往後一看，是個男人，一聲的酒味，鬍子拉渣，眼神迷離。

    男人就站在小女孩身後，用力一把推了推女孩，推得女孩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女孩嘴唇發抖，眼眶發紅，低着頭小聲的抽噎着，過了一會兒抬起頭來怯生生的抬起頭來看向男人小聲的喊：「爸爸~我，我想上學！」

    「還說，信不信老、子再抽你，上學，上什麼學，老、子哪有錢供你讀書，有那個閒錢，我能買多少酒了！快洗衣服去！」男子罵罵咧咧的，因為酒醉，身子還晃了晃。

    「爸爸~」女孩似乎知道男人會這麼說，傷心的低下頭，似乎為自己壯膽鼓起了，旋即抬起頭來，聲音有些顫抖的說：「我，我，我攢了一個小豬罐，裏面，裏面夠學費！」只要爸爸帶她去報名就好了，因為她不知道學校在哪裏。

    可女孩話沒有說完，就被男人一個巴掌打了下來，發出了清脆的一聲響，女孩那黑乎乎的臉龐上瞬間多出了五條紅印，是那麼的刺眼。

    只聽得男人破口大罵：「這么小年紀就會藏私房錢了，啊！有能耐了啊！」

    「嗚嗚嗚~媽媽，媽媽~」小女孩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她就是想上學而已，怎麼就是藏私房錢了，怎麼就被爸爸打了呢？

    哭着的女孩莫名的就喊出了媽媽二字，她看過別的小孩，媽媽對他們可好了，可她為什麼沒有媽媽呢？要是她也有媽媽就好了。

    「媽媽，你還有臉叫媽媽，要不是你，你媽媽就不會死，你這個掃把星！」男人一聽女孩喊媽媽，越發的憤怒了，抬手就又想一個耳刮子下去。

    不過這回他沒能下去手了，因為他掄起的胳膊被抓住了。

    男人一驚，恍惚的回頭一看，見是一個女孩子，頓時兇巴巴的道：「幹什麼幹什麼，你抓老、子的手幹嘛？」

    抓住男子手的人赫然是小鬼，傅筱雅身體是練過的，力氣大，小鬼抓住男子的手不是很費力，聽得男子粗俗的話語，小鬼語氣森冷的道：「她是你女兒，你怎麼能下得了手打她？你女兒也到了上學的年紀了，你應該讓她去上學！」

    男人聽完小鬼的話，晃了晃宿醉有些頭疼的腦袋，沒好氣涼涼的道：「我教訓我女兒關你什麼事，還有，上學，老、子哪有錢讓她上學？她啊，就沒那個命讀書！」

    「我都聽到了，你女兒自己攢了錢上學，她又沒用你的錢！」小鬼憤然反駁。

    男人聽完冷笑一聲，甩了甩胳膊，掙脫開後冷笑道：「攢錢？她攢的錢夠什麼？一個學期的學費？那下個學期怎麼辦？她上學哪還有時間撿垃圾賣錢！」

    小鬼語塞，是啊，總不能讀一個學期就不讀了吧，再者，女孩的年紀很小，還不是上九年義務免費教育，幼兒園的費用還是很高的。

    男人許是酒醉，又是第一次遇到外人插手自己的家務事，頓時倒出自己心裏的辛酸史，嘩啦嘩啦的說了起來：「我也想讓孩子上學啊，可她一個女孩，拼命讀書有什麼用，以後還不是嫁人的命，當初我就是太傻，聽老婆的話保小舍大，現在好了，老婆沒了，生出來還是個女兒，我現在也沒錢再娶了，能把孩子拉扯大就已經很不錯了！」

    舍小保大！小鬼怔然的望着男人，他後面絮絮叨叨的話已經聽不到了，只有一點，舍小保大，母親沒了，孩子生下來受苦。

    女孩在一旁哭泣着，聽到爸爸這麼一說，頓時哭着摟住男人的腿說：「爸爸，我不上學了，你別難過！」

    孩子雖然小，可還是能明白父親的意思，媽媽是為了她才死了的，爸爸還把自己養大了，爸爸對自己已經很好了，她不能再奢望更多了，是她太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