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縱馬疾馳,都是沉默起來,相比回程伊始的興奮,這刻顯然更掛念胖槐的傷勢。
蕭布衣一直沉吟不語,突然想起了什麼,低聲問道:「得志,你怎麼會說突厥語?」
「我以前一直在抗擊突厥兵,總是在邊境作戰,所以會上一點突厥語。」楊得志臉上有些異樣,不看蕭布衣,只是望着前方,「正趕上寨主無心當兵,我就跟他到了山寨。」
蕭布衣聽到他說的語焉不詳,倒也沒有再追問。
方才莫風等人受困,他是少當家,要照顧手下,當然回來的義不容辭,可是楊得志三人也不去逃命,竟然撥馬迴轉,只是憑藉這一點,他信得着楊得志這個人。
平日稱兄道弟,大魚大肉的不見得是兄弟,患難生死還和你在一起的人,絕對不容置疑。
每個人都有秘密,也有私隱,不想說出來的話,蕭布衣不想去逼迫。
天色漸晚,幾人默默前行,中途胖槐竟然甦醒過來要水喝。
他失血過多,難免會口渴,眾人卻是大喜,知道胖槐最少沒有性命之憂,更覺得藥粉的神奇和大漢的神秘。
等到眾人趕回到山寨的時候,已經是星空滿天,燈光點點,眾人經過生死之戰,望着這平日眼中最尋常的景色,不由感慨生命的美好,活着比什麼都強。
巡哨的兄弟們看到蕭布衣幾人回返,大喜若狂,看到幾人又是血染衣襟,不由大驚失色。
蕭大鵬和薛布仁迎出來的時候,都是滿臉的焦急,看到眾人雖然滿身鮮血,但好在都完整無缺,終於舒了口長氣。
把幾個受傷的帶下去治療,蕭大鵬劈頭問道:「布衣,你們怎麼又去打劫突厥人?」
蕭布衣反倒一愣。
「看看你們的弓箭和馬匹,都有突厥人的暗記,」蕭大鵬看到兒子的愕然,苦笑道:「他們總不會平白送你這些?」
蕭布衣有些好笑,「老爹,這次你說反了,不是我們打劫突厥人,是他們打劫我們。」
蕭大鵬一凜,「多少人?」
聽到蕭布衣把發生的一切說了遍,蕭大鵬和薛布仁對望一眼,竟然不信,「世上還有人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蕭布衣苦笑,「他若不高明,怎麼能以一抗眾,他若不高明,我們七個此刻恐怕早已斃命。對了,上次聽你們說什麼張須陀武功高絕,這個人會不會是張須陀?」
「絕無可能。」薛布仁斷然搖頭,「張須陀現在是齊郡太守,掌管河南道十二郡,聽說正在和無上王激戰河南涯北,怎麼有空來到草原?」
蕭布衣又聽到個新人物,忍不住的詢問,「無上王是誰?」
「無上王叫做盧明月,」薛布仁倒是足不出戶,得知天下大勢,「為人神鬼莫測,聽說已在河南涯北附近聚眾四十萬,如今已成大隋中原的心腹大患,隱約超過瓦崗的翟讓。」
「翟讓此人心胸狹隘,極為重利,估計難成大事。」蕭大鵬突然說道,「反倒是那個盧明月,善於煽動,倒說不定能搞出名堂。」
蕭布衣心中忖度,知道蕭大鵬和薛布仁都是行武出身,難免不學陳勝吳廣,只是時機未到,人手不夠而已。既然如此,他們關心天下大勢倒也正常。
不過這個盧明月他並不知曉,倒不見得史書沒有記載,但是他若是不記得的人物,不要說什麼無上王,就算他是王中王估計也是當火腿腸的命。
只是如此一來,對於大隋之亂,他倒是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
他如今找到了牧場,開始雄心勃勃,心道就算天下大亂,販馬大戶只能說是個人人拉攏的對象。
他們想取天下,自己就取錢財,反正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等到李淵登基的時候,自己也撈個盆滿缽滿,到時候隨便找個地方隱居,去過神仙的日子也不錯。
世人熙攘,皆為名利,皇帝有什麼好,有錢好辦事。雖然這裏重農輕商,可是有錢人哪個時代都不錯。何況就算是李淵登基又能如何,還不是坑殺舊臣,讓李世民逼退了位。
他在胡思亂想的功夫,薛布仁卻已經說道:「其實聽布衣你描述這人的威猛,倒是極為類似張須陀,不過並沒有聽說張須陀一弓四箭,再說一弓四箭怎麼發?」
眾人都是搖頭,蕭布衣卻是默默回憶當初的一切,終於也是搖頭。
「武功高絕,一弓四箭,目生雙瞳,這本來是極為惹眼的特徵,可是我的印象中,卻沒有這個人物,」薛布仁搖頭道:「要不是看你們幾個傷痕累累,我幾乎以為這是你們虛構出來的人物。」
蕭布衣和楊得志只能苦笑,蕭大鵬拍拍兒子的肩膀,「無論他是誰,我們只知道他也是個英雄即可,他多半見你們浴血死殺,不離不棄,這才救你們。我們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也不用害怕這個英雄。只有宵小之輩對他才會驚懼,再說草莽之中,每多俠義人物,我們沒有機會謝他,倒是憾事。」
薛布仁笑了起來,「寨主宅心仁厚,我是自愧不如。」
等到聽到蕭布衣等人找到了優良的牧場,二人又都是面有喜色。
蕭大鵬沉吟道:「這是個很好的消息,不過你們也累了,胖槐他們又有傷,先休息養傷要緊,一切都可以從長計議。」
蕭布衣點頭,迴轉到自己住的木屋,想到了韓雪,不知道她這兩天如何。
輕輕推開房門,『嘎吱』一聲響,屋內索索聲響,韓雪有些驚喜的口氣,「少當家,你回來了?」
油燈隨即點燃,映照着韓雪充滿喜色的一張臉。
蕭布衣這才發現,原來韓雪對他還有一絲感情,不過轉念一想,也不用自作多情,女人就算養只兔子,幾天不見了,說不定也會想念。
「你怎麼知道是我?」蕭布衣不經意的問。
「除了你,沒有人來過這裏。」韓雪驚喜的表情難以抑制,在這個地方,她突然發現,蕭布衣是她唯一的依靠,兩天一晚沒有見他,竟然十分想念。
當然這種想念並非愛情,而是一種依賴的情感,驀然看到蕭布衣的渾身血跡,韓雪失聲道:「你受了傷。」
她上前一步,看到了蕭布衣平靜的表情,止住了進一步查看的念頭。
「沒什麼,一點血,別人的血。」蕭布衣沒有解釋,知道山寨人愛屋及烏,對韓雪倒還算客氣。
好在自己有點威望,蕭大鵬也有,所以山寨的眾人對他娶了個貌美如花的老婆只有高興。
當然內幕之苦只有他知,他自己倒不羨慕什麼,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這個老婆只能算是老外,看看可以,摸摸會叫,但是想要上chuang,還是很有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