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昨日便是紛紛擾擾下個不停,李老夫人十分憂心,總是擔心李臻身體,因此便是琢磨,兩人晚回去幾日。桑柔自然不能反駁,連忙偷偷差人去喚了舅舅李大人。
李志宇收到外甥女兒的消息,連忙趕了過來,李老夫人雖然有心留人,但是也只得答應。李志宇看着大雪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便是讓他們早點走,這樣倒是也可以不用太着急趕路。如此一來,桑柔一行人竟是與楚瑜在途中相遇,楚瑜只嘆緣分,桑柔則是感慨,自己怎麼這麼點背,竟遇見他了。
楚瑜才不管什麼男女大防,總之路上沒有旁人,只他們這兩家人,也都是心腹,便是湊到李家的馬車上。
桑柔傲嬌的揚頭問他:「你這樣不顧禮數,你家裏人知道嗎?」
楚瑜得意洋洋:「我爹知道,我娘知道,我全家都知道,呵呵,我未來媳婦兒也知道。」說話間還要調戲一下下。桑柔紅了臉,不甘示弱言道:「厚臉皮,你媳婦兒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呃……對哈,宋六公子名滿京城,傾心仰慕的女子可不在少數,許是有那狂熱的,偷偷揣測了你的性子。」
&妹。」李臻請聲言道,意在提醒,桑柔這樣的話,私下說說也便是罷了,如若人多,委實不太中聽。桑柔自然也是知曉,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頭,楚瑜看她小動作,只覺得口乾舌燥,呃……他是病了麼?怎麼感覺這樣奇怪呢。微微往轎簾處移了幾分,他覺得自己有點熱。
&才,是我失禮了。還望宋同學大人不記小人過。」看看自己,多有姿態。
桑柔這般言道,楚瑜緋紅着臉「唔」了一聲,之後垂首不說話。桑柔無辜的挑眉,這廝怎麼了?仿佛受了什麼驚訝一般。
李臻見宋小六這般異常,也是不解,他貼心言道:「門口涼,你且往裏面坐些吧。」
&不冷。」楚瑜回答的太過迅速,立刻再次紅了臉,桑柔有些不解,這到底是咋了,怎麼突然就這副小媳婦兒樣兒了,可不是他的風格呀!
一時間,轎中倒是也靜謐起來,轉眼便是到了山下,即便是這樣的天氣,轎子一樣不能上山。楚瑜看李臻和桑柔,不樂意:「真是的,也不考慮下病秧子和女子。就這麼走上去,你們倆行麼?」
桑柔皮笑肉不笑,「你說誰病秧子?我表哥身體好好的。你莫要咒他,再說了,女子怎麼了?誰說女子不如男。」
&咋不知道好歹呢,我這分明是為你說話。我經常為你說話,可是你都不領情,你真是個棒槌。」楚瑜發出這樣的感慨,桑柔挑眉,「哦?棒槌?」
楚瑜點頭,不肯示弱:「可不麼?小棒槌!」
桑柔也不惱,微微揚頭,哼了一聲言道:「就算是棒槌,我也是個好看的棒槌。」
言罷,率先王台階上走。
楚瑜被他一通辯白,不好意思的撓頭,隨即言道:「哎,你等等我們呀!」拉上李臻快速跟上,李臻微笑,到底是沒有忘記他。
三人並排前行,幾個下人跟在後面,楚瑜言道:「其實我倒是好奇,為什麼這裏台階這麼高,還不修一條可以讓轎子上來的路呢?」
其實這點桑柔也有點不明白,不過這事兒細想其實也能理解:「除了學習,我們也要強身健體呀,這台階都上不來,讀書又有何用。」
楚瑜想到昨日出門聽到街邊老婦訓斥自家小孫子的話,吃吃的笑,言道:「讀書不刻苦,不如賣紅薯。」
桑柔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都是打哪兒學的這些呀。真是不着調。」
李臻含笑看着楚瑜與桑柔,越發的覺得二人相配,原本在府中的時候,桑柔雖然也嬉笑溫柔,但是卻仿佛一隻提線木偶,那親熱歡喜並沒有發自內心,而現今則是不同,她會歡喜會難過,偶爾還會失言犯些小錯,總歸是個尋常小姑娘的樣子。若是旁人可能會覺得不妥當,但李臻卻覺得極好。
三人走走歇歇,望着遠遠的台階,桑柔感慨:「怎麼都沒有看見大家呢?」
楚瑜:「如今仍是大雪,想來他們都會晚一些過來吧。一般人家哪裏有我們這般明智。」
桑柔點頭附和:「那倒是的。」桑柔雖然與楚瑜說話,但是也不忘自己表哥,見李臻臉色蒼白了些,她果斷:「宋同學,不如我們休息一會兒吧,我有點累了。」言罷,歉意一笑。楚瑜被她笑的魂兒都飛了,立刻言道一個好。
&實,這樣的日子,什麼也不做,窩在家裏打牌吃水釀圓子,才是最愜意的事兒。可憐我們還要來學習。」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桑柔笑:「我還以為你要說吃烤紅薯呢!」她打趣道,楚瑜想到剛才的讀書不刻苦不如賣紅薯,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他也看得出,真正有些累的,根本不是桑柔,而是李臻,關切問道:「李兄,你怎麼樣?」
李臻微微搖頭:「無事。」
楚瑜笑:「我當然知道你無事,不過是隨口一問。」言罷,便是自處張望。
李臻無奈的扶額,這宋小六也是個活寶。
&桑同學,你看那邊,那個是不是臘梅?」他驚喜言道。桑柔望了過去,那一隅之處可不正是臘梅。
她淺笑:「就說你不能不上金先生的課,你還不以為然,看着孩子可憐的,連臘梅都不識的。」
楚瑜:「誰說我不認識的,我這是和你搭話呢。你看你這人,就是不會嘮嗑。」叨叨完,楚瑜躍躍欲試:「我去給你摘。」
桑柔就要阻攔,但是卻見他直接就往那邊攀爬。
&小心點。」她連忙大聲言道,「你快回來,我不要什麼臘梅,如今天氣這般差,你……啊!」還不待桑柔說完,就看楚瑜腳下一滑,往下滾去,桑柔幾乎沒有什麼猶豫的就衝上前,她順着台階往下沖了幾步,堪堪抓住楚瑜的胳膊,之後伸出另一隻手與他交握。
&緊我。」雖是這般言道,桑柔卻跟着往下滑。楚瑜見狀連忙:「你放手。」
桑柔卻怎麼也不肯,雙手死死的握住他,沖身後呵斥:「你們還不快來幫忙。」幾人都被這一系列變故嚇傻,待聽到桑柔大喊,連忙沖了過來。雪天本就十分滑,好在李臻身邊的阿大是有些力氣的,他拽住桑柔,使勁發力,幾人通力協作,總算是將楚瑜拽到台階上,待將楚瑜拉上來,幾人都是衣着凌亂,頗為狼狽。楚瑜斜倚在台階上,大口的喘氣。
這變故突發,桑柔也是累極,她靠在桂嬤嬤身邊,揉着自己胳膊,呃,好慘,她的胳膊,好像扭到了……
剛才桑柔使勁太過,救楚瑜的時候尚且不覺,現在休息下來,竟是覺得十分疼。
&姐,您怎麼了?」
桑柔呲牙:「我應該是扭到了。」楚瑜聽到這話,連忙起身看她:「我看看。」言罷就要拉扯桑柔的衣袖,桑柔閃過,瞪他:「男女授受不親。」
楚瑜這才明白過來,他十分自責:「都是我不好,如若不是我魯莽,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我們快些走,讓大夫給你看看。」
桑柔頷首,望向李臻:「表哥,我們現在走?」
李臻同意,幾人雖然十分疲累,但是到底是到了書院門口,連喜連忙叩院門,門房見幾人都狼狽異常,驚訝:「可是出了什麼事兒?幾位公子小姐快進來。小的這就過去稟明廉先生。」
待桑柔回到暖和的房裏,大夫也跟着廉先生廉夫人過來,經一番診治,桑柔果然是扭到了胳膊,她呲牙:「我可是夠點背的。」
宋楚瑜站在牆角,整個人十分內疚,如若不是他突發奇想去摘什麼臘梅,桑柔也不會受這樣的傷。一切都是他的錯。
這般想着,他更是悔恨不已。
廉先生忙完桑柔,見楚瑜一身髒兮兮的站在角落,言道:「你們這衣服都濕了,還不快些回去換了,冬日裏最是容易傷寒。哦對,楚瑜你也讓大夫好好看看。」
宋楚瑜倒是抗摔打,除了擦傷,倒是沒有什麼旁的傷痕,廉先生命人帶他們儘快回房換衣,與後來的古先生交代:「你命人去清掃一下台階,亦或者是撒些土,這樣大家也好走些,如若再有人受傷,那便是我們的疏失了。」
古先生點頭,「這事兒交予我。確實是我們大意了。」大齊好些年沒有這樣的大雪,他們竟是沒有重視起來。
廉先生有些不放心,交代了幾聲桑柔,與古先生一同離去。桑柔在小桃和桂嬤嬤的伺候下換了衣服,又烤了會火,感慨:「我是不是該去拜拜呢!今年也太多災多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