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烈從水裏浮起,看着面前的船,腦中有些蒙。
抬頭,是一座三層高的樓船。樓船遮雲蔽日,猶如一尊巨大的海獸。
雷家也有不少巨艦,可相比這艘樓船起來,雷烈覺得自家巨艦好似一個嬰孩。
好大啊!
陽光有些晃目刺眼,剛剛在水底,承受着無比的壓力,此刻浮上來,壓力一松,尤其是再看到如此龐大的樓船,雷烈眼前有些暈眩不適應。
樓船的甲板上,雷烈聽到許多人在對自己揮手大喊,好像是為了自己手中這隻玉簪。
奇怪,一幫大老爺們要什麼玉簪呢?
想歸想雷烈沒有深究:「這玉簪到底是誰的?」
這玩意既然是別人的,那做個順水人情,還給他們好了。可是雷烈開口後,在十數位公子都喊着「是我的」的時候,雷烈突然覺得這幫人似乎有點不正常。
「你們十幾個大老爺們胡扯什麼,別耍我,到底是哪位姑娘的,還請派個下人誰下來拿,不要的話我就扔了!」
雷烈一怒,朝船上大吼。
「小兄弟,這簪子真是我的,我買來送給厲姑娘的,你看,她就在那!」
一位矮公子神情急切的大叫。
「賴豪,別扯淡,小兄弟別聽他胡說,這簪子是我的!你給我,我用錢跟你換!」
矮公子旁邊,另一位綠衣公子急忙道,說着時,竟真的將錢扔了下來。
這一下,足足十個金餅子被丟入水中,雷烈張大着嘴:不是吧?
綠衣公子說完,更多的公子開口要那簪子,他們紛紛學着綠衣公子的舉動,可扔的東西就多了。
一時間,雷烈腦袋被金餅子砸了不少次,怒目而視後,更多的錢又砸了下來,當然,還有珠寶、胡桃、扳指、玉帶,也有水果、毛筆、字畫,甚至有位公子竟然將自己的硯台扔下大喊道:「小兄弟,這是你們升龍離京產的墨山硯!墨條研完後香味四溢,提神醒腦,你拿去我保證你能考個功名!」
聽了那公子的話,雷烈只覺得好氣又好笑:功名你姥姥個腿啊!幸虧老子躲開了,否則這不得被砸死啊!
「都別喊了!這東西我折了算了!你們有錢再買個去!」
既然他們如此相爭,雷烈也不知道給誰,這幫人,這麼多錢,再買根簪子不就完了?
雷烈說罷,抓起玉簪開始用力。
甲板上的公子們眼疾手快,不知誰喊了句:「膽敢胡來!」一束紅色的玄氣飛出,化作一把飛刀襲來。
我草!
雷烈一不留神,手背被削,鮮血汩汩,那玄氣飛刀入水後炸起的浪花有一丈高!
玄者!起碼是周流境的玄者!
人群中,一位公子渾身玄氣流轉,雷烈再看這群公子的表情已經變了,先前自己還以為他們都是些附庸風雅的凡人,乘船出來遊山玩水品詩賞景而來,沒想到這幫人竟然是玄者!
一人出手,其他人不能落了下乘。
玄刀,風斬,百步拳狂風暴雨般傾瀉而下。
「小子,這隻玉簪比你的狗命還要貴,我勸你速速扔上來!」
玄技夾雜着恐嚇可是嚇到雷烈了。
一幫天殺的公子,怎麼都這麼深藏不露!
他不怕鬥戰,可是怕麻煩……而且這麼多的玄者,看起來他們好像還不是一起的,互相有仇一般。
這種情況,得罪誰也不好!一起得罪更不好!
權衡利弊,這事估計不可能善了了,當務之急就是一個字:跑!
雷烈扛着昏迷不醒的水生,撲騰着水花,快速向遠處游去,望着那些玄技飛來,雷烈自忖自己的小身板可吃不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水生後嘆了口氣:委屈你了。
噗噗噗,幾枚玄氣化成的風彈飛來,打在水生身上。
「哎呦」一聲,水生發出痛吟,似乎醒轉過來。
他皮糙肉厚,但也吃不住如此痛打。揉了揉還在發暈的腦袋,水生剛抬頭,又一個玄氣化作的拳頭奔襲而來,角度刁鑽,正想躲,可自己被雷烈死死抓住,扛起擋在身前,剛猛的一拳不偏不起地打在水生腹部,水生哇了一聲,將剛剛喝下的河水全部吐了出來。
一吐,水生便清醒了。
「雷烈,你怎麼惹了這些人了?!」
水生睜大眼睛,待看清那艘樓船後,心中有些驚駭。
雷烈沒有回答,繼續自己的逃命生涯,水生拽着雷烈衣領道:「快放開我,我要去解釋,我可不想和這些人為敵!」那張平靜又高傲的方臉上,開始流露出一絲焦慮和擔憂。
雷烈心中不耐:放開你?誰幫我擋刀?
「不行!」
雷烈斬釘截鐵地說道。
一旁水生氣勢騰起,方臉開始變得陰沉:「你找死嗎?」
雷烈氣勢絲毫不落下風,眉頭一挑:「還想下去玩玩嗎?」
一言剛出,水生突然慫了,臉上露出苦笑,表情變得複雜。他既不想和那群人為敵,又不想此刻得罪雷烈,剛剛雷烈將他拖入河底,讓水生開始有些怕了。
「不想下去就給我閉嘴!否則下次把你留在河底餵魚!少廢話,自己游,一會有什麼玄刀風刃過主動點給我擋着,不然的話揍你!」
雷烈見到水生還在考慮,心中不耐,躲過一記百步拳後,拽着水生便潛入水裏。
「雷大哥!雷大爺!我不敢了!放開我!別拉我下去,我給你擋刀!」
水生急忙大叫,撲騰着水花,在水裏,他力氣比不上雷烈,只能任由雷烈拖着,身板就是再硬也沒用啊。在雷烈的威逼下,水生只好屈服,真慫了。
二人潛了一會,相繼浮出水面,開始游向碼頭,身後的叫罵聲二人都沒理會。先前水生帶雷烈下潛時,順着水流,兩人被衝到了碼頭下游,都要出城了,這時游回去,還得花好些力氣。
樓船那些公子的叫罵聲恐嚇聲終於開始變小了,雷烈回頭望了一眼被甩在身後的樓船,開口詢問:「怎麼,你見過那樓船?」
水生苦笑,真是不知者無畏,自己何止見過啊……還曾幾何時被邀請上去『喝過茶』呢。
「那條船叫『蜃樓』,船上儘是些妖族的公子。」
水生哀嘆一聲,對雷烈道:「你惹了不該惹的人了。」
雷烈有些訝然:「妖族的船怎麼會在我們這裏?」
看到雷烈的表情,水生思忖到這濃眉大眼看似聰明的傢伙怎麼這麼蠢。
「妖族和我們人族生意上一向都有往來,天妖王朝雖然疆域較小,可是物產富饒,不亞於我們升龍,我們兩地經常互通有無。這個大陸上,有不願殺人的殺手,哪有不願賺錢的買賣。」
水生身處漕幫,對於兩國的交易也是耳濡目染。見識自然要多一些。
雷烈好像懂了一些,然後又問:「既然是交易,那就有公平,我們幹嘛要怕他們?他們是來做生意的,又不是來殺人的,難道在升龍的地盤,他還敢對我們亂動刀子嗎?」
聽了雷烈的話,水生苦笑道:「這個大陸哪有所謂的公平,公平,永遠是對平民講的,對貴族可不適用。而有些大族豪門,不管它們有多遠,都是我們是惹不起的……比如……這個樓船的主人,她可是出身於天妖王朝的刺客世家。」
雷烈一驚:「盤蛇瞳,天妖厲?!這個船的主人是天妖厲家人?嗯……是厲家那位女的行走者?!」
水生聽到雷烈的話,臉上驚奇不已:「你怎麼知道的?!」先前雷烈還表現的不諳世事,可是現在一口氣道出如此多的消息,有的消息自己也是聽爺爺說才知道的,怎能讓水生不驚。
雷烈愣了片刻,突然開懷大笑。
看着雷烈莫名其妙的發笑,水生暗道:莫不是這傢伙被嚇傻了?
笑了很久,雷烈終於停下,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道:「唉,好吧,這個厲家我還真惹得起。」
看到水生那副震撼的表情後,雷烈神秘笑笑,笑的水生更加莫名其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