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來的皇后
唐宗賢回到宴席中,立刻便感覺到氣氛與之前變化很大,忙躬身行禮道:「下官參見皇上。」
&丈無須多禮,賜座。」帶着威嚴的聲音自上面傳來。
&皇上。」
唐宗賢坐下後小心地往御階上看了一眼,只見皇帝正襟端坐,面色平淡,雖依然在舉杯酌飲,但卻能令人感覺到渾身散發出的陣陣威壓,便是他為官多年,此時心裏也不覺有些打起鼓來,唐宗賢正疑惑,卻見對面的表侄頭冒冷汗,如臨大敵,而他爹則滿面焦惶地緊看過來,欲言又止,唐宗賢心裏一個打突,神色頓時沉了下來。
之前輕鬆的氣氛自是蕩然無存,帝王的威壓,令那些個原本笑靨如花的姑娘,如今嚇得地連頭都不敢抬,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小心謹慎生怕出錯。太后也瞧出不對勁來,在後面頻頻舉杯想要緩和下氛圍,然而皇帝的興趣缺缺,令這場宴會終歸是沒有持續多久便落幕了。
宴會結束所有人都退去後,太后見皇帝緊抿着唇,額際冒汗的樣子,知她是喝沉了難受,這摸樣不但太后看着揪心,便是一直安靜地立在後頭的凌雪華也忍不住出言規勸道:「皇上,飲酒過度傷身郭嘉。」
皇帝握着酒杯的手頓了下,終究是放了下來,勉強點頭道:「朕有分寸,時候不早了,母后和皇嫂早些回去歇息吧。」
如此,太后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由着小德子扶着皇帝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皇攆上去,回頭太后卻又把小德子叫住,囑咐了幾句,小德子連連點頭。
文景年坐在皇攆上,一路顛簸起伏,令她酒氣上涌,又是頭疼又是暈眩,她皺着眉頭,只覺難受至極。
&曦,韻曦……」
小德子正跟在皇攆旁邊,聽見皇帝在裏面不斷喊着皇后的名字,忙道:「皇上,您再撐一下,馬上就到皇后娘娘寢宮了。」
&上駕到——」太監尖細的嗓子高聲響起,正有些坐立難安的唐韻曦聞聲立刻往外走去,才剛走到門口,門就被推了開來,只見小德子弓着腰費勁地扶着皇帝踏進來。
&後娘娘……」小德子這會兒瞧見皇后就跟瞧見了救星一樣。
&上怎麼了?」眼見着皇帝突然甩開小德子,一步一晃地就要往地上跌去,嚇得小德子嘴都合不攏嘴,好在唐韻曦及時上前扶住了皇帝。
文景年閉着眼睛,只覺身前軟軟的,鼻尖聞到了熟悉的淡淡馨香,頓覺一陣心安,那股難受感仿佛也隨之消去了很多。
小德子見皇帝一抱住皇后娘娘,立刻就安靜了下來,不由大大鬆了口氣,但是皇后宮裏的侍女卻緊張相當,一時又不敢上前幫忙,只能在旁邊着急:「娘娘……」
文景年半個身子都壓在唐韻曦的身上,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唐韻曦雙手托着她的身子,幾乎都挪動不了,只能轉頭吩咐道:「文竹,快去端醒酒茶來。」
&
好不容易,在小德子的幫助下,將文景年扶到了榻上,唐韻曦正要起身,還沒坐直的文景年就無力地栽到了她身上,唐韻曦見文景年沒有辦法坐穩,只好稍微側了□子,讓她靠地更舒服些。
&曦……韻曦……」
唐韻曦正給文景年仔細地擦着手,聽她突然說話,以為是清醒了,便抬頭去看她,卻見文景年閉着眼睛,像是在做夢呢喃。文景年的臉正側靠在她的肩上,吐出的話語帶着些熱氣,一陣一陣地往她脖頸上傾灑,唐韻曦手上動作一頓,臉不覺微紅了起來。
跪在一旁的宮女端着金盤等洗漱物事,看着平日裏英氣勃勃的皇上,這會兒半個身子都趴在皇后娘娘身上,像個孩子似的嘴裏嘟囔着,一遍又一遍地叫皇后的名字,都忍不住低頭偷笑。
唐韻曦轉頭換洗毛巾,瞧見宮女們的神色,臉上霞雲更甚,見文竹已經端來了醒酒茶,便讓其他宮女都退下了。
醒酒湯需要文景年配合才能喝下去,唐韻曦只好試圖輕聲喚她,喚醒一個醉酒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唐韻曦很有耐心。或許是唐韻曦手上的毛巾冰冰涼涼的,溫柔地觸在臉上很舒服,又或是對她的聲音有着本能的感應,文景年慢慢睜開了眼睛。
&上,能坐穩嗎?」唐韻曦柔聲地問她,一邊示意文竹把醒酒湯端過來。
&曦……」
唐韻曦回頭,見文景年睜着迷濛的雙眼,一動不動地看着她,「皇上,怎麼了?」話音未落,就被突然傾身過來的文景年抱在了懷裏,手上端着的碗緊跟着晃了一下,好在沒灑出來舵爺全文閱讀。
&娘,奴婢先下去了。」侍立在旁的文竹被皇帝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立時紅了臉,飛快地轉身跑了出去,留下唐韻曦紅着臉,不知如何是好。
&曦……」文景年想說什麼,可是一張嘴,就感到一陣酒氣上涌,難受地她立刻又皺緊了眉。
唐韻曦似乎感覺到她的難受,匆匆放下碗,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皇上,是不是還難受?」
文景年感覺到唐韻曦回抱着她,鼻子突然有些發酸,「沒有,好,好多了。」
&喝點醒酒湯好嗎,喝了以後就不會那麼難受了。」耳邊傳來溫軟柔和的聲音,撫慰了文景年心口的不安,不由自主地點了頭。
文景年想要把碗接過來自己喝的,可是此時她的手卻重地怎麼也抬不起來,只好不好意思地由唐韻曦餵她。
&上,今日怎么喝了這麼多酒?」這句話唐韻曦在宴會上就想問的,只是當着眾人的面,她也不好攔着文景年,宴後文景年又馬上派人送她回寢宮了,一直也沒機會問,唐韻曦回來想起文景年不太好的氣色,總覺得不放心。
&沒什麼。」文景年看着面前的唐韻曦,溫柔地拌勻着湯水,勺了一勺,還細心地吹了吹,一口一口遞到自己嘴裏,頭不自覺地低下去,心卻像抹了蜜似的,原先的那些什麼酸澀啊,難受啊,全都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心裏滿滿地都是歡喜。
唐韻曦雖心裏仍有些疑惑,但是文景年親口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再問什麼。餵完了醒酒湯,唐韻曦拿帕子小心地給文景年擦了嘴角,這才起身,放下碗勺,一起整理好了,放在托盤裏,轉過身的時候,順手理了理略有些褶皺的衣角,再慢慢地走回來。
文景年的眼睛一直跟着她,直到她重新走到自己身邊,低頭不好意思地問:「皇上,明日還要上早朝吧……」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是半夜了,而自己在皇后寢宮……
這大半夜的,文景年突然就覺得有些尷尬了,抬頭看向唐韻曦,好似也有些不自在的樣子,她幾乎有種衝動想要馬上跟唐韻曦坦陳身份,可是晚宴上那個男子的影子突然飛快地閃過腦海,文景年心裏一沉,話涌到喉嚨口,又卡住了。
頓了片刻,文景年才道:「韻曦,你照顧朕一整晚,定是很累了,去床上歇息吧。朕,朕今晚就在這榻上暫且歇息吧,再一個時辰就早朝了。」其實文景年是習慣了臨睡前沐浴的,更何況現在一身酒氣地着實難受,只是她今晚特別想跟唐韻曦呆在一處,就算是不睡覺也好。
&文景年低着頭,沒看到唐韻曦的神色隨着她這句話鬆開了許多,見文景年準備躺下,唐韻曦伸手輕輕按住了她的肩,然後轉身去櫥櫃裏抱了一床換洗時體用的被褥和枕頭過來:「夜裏涼,皇上還是蓋着被子,莫要着涼了才好。」
文景年心裏一暖,伸手接過了薄被,笑呵呵地往榻上一躺,唐韻曦見她躺下了,這才轉身,走到桌前正欲吹熄燭光,卻聽文景年在身後道:「韻曦,燭光留給朕熄吧。」唐韻曦動作便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文景年,見她笑看着自己,嘴角也隨之浮起一絲笑意,依言順從地繞過半面屏風,緩緩走到床榻旁。
文景年等唐韻曦在床上躺下了,這才伸手在空中揮了下,一道掌風悄無聲息地熄滅了燭火。頭枕在柔軟的枕頭上,在月光的映照下,文景年的目光透過若隱若現半面屏風,依稀能望見一襲曼妙的身子掩在薄薄的絲被下,隨着呼吸輕輕的起伏,透着安靜和婉柔。文景年微揚起嘴角,也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日清早,為了不吵醒入眠不久的唐韻曦,文景年不待小德子在外面提醒便先一步起身了,整了下衣袍,也來不及收拾榻上的被褥便匆匆離開了,唐韻曦在文景年關門的時候微微動了下,繼而又陷入夢鄉。此刻的兩人都沒有想到,只因着一時的倉促,卻帶來了一場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