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他求劍我給他劍
眼前的女人是一個極其美貌極其聰慧極其果斷極其冷靜的女人,墨傾池望着面前的這個冷靜的女人,腦海中想到最多才詞彙就是無暇,這樣一個女人似乎本就是無暇的代表。
他深深吸了口氣,望着面前這位碧衣女子,道:「我若是謝曉峰或許早已經不理會紅塵俗世了。」
慕容秋荻輕聲一笑,她望着面前這位頭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嘆息語調的男人,搖頭道:「你不會,因為你是墨傾池。我也不會喜歡你,因為我是慕容秋荻。」
墨傾池笑了笑,他並不感覺尷尬,實際上他認為事實就是如此,慕容秋荻並不會因墨傾池而動心,而墨傾池或許會因慕容秋荻而動心,但很難放下手中的劍,因此兩個人之間總存在一個緣分的間隔。
他望着慕容秋荻道:「或許就像你說得那樣,不過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承認,天上地下很少有男人會對於你這樣的女人不動心的,我也不例外。」
這是一句帶着調戲性質的言語,不過慕容秋荻並未將這句話當做調戲,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表達觀點一向非常直接與凌厲,她也習慣了這個男人那帶着強盛果斷的語調與言論,因此她並不介意。他有些俏皮的抬起眼望着面前這個男人道:「我知道你一向很少對人說好話更別說奉承式的言語,因此你想知道什麼?」
墨傾池微微一笑,他不掩飾自身的用心,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為什麼要放棄謝曉峰?我知道你對他的情並未斷。」
慕容秋荻沒有否認,更沒有故作惱怒或嬌羞,她只是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望着山下慢慢走慢慢說:「愛一個男人容易,忘記一個男人實在太困難了,不錯,我的確喜歡他,可惜我們終究有緣無分。」
墨傾池笑了笑,毫不留情戳穿了慕容秋荻的謊言。道:「你與他並非有緣無分,而是你斬斷了這份緣分,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
慕容秋荻點了點頭,她發現了一件事情:面前這個相識不過一年的男人的確是最了解他的人,她無心隱瞞這件事情,因此她對着墨傾池問道:「我問你,你認為謝曉峰是喜歡劍多一劍還是喜歡我多一點?」
墨傾池剛想回答,但發現難以道出口。
慕容秋荻又問道:「謝曉峰重視神劍山莊多一點還是重視我多一點?」
墨傾池還是無法回答。不過慕容秋荻自己回答了:「我相信謝曉峰已經有願意為了我而放棄神劍山莊的決心,但他同樣也會因神劍山莊而陷入危難之中而選擇回到神劍山莊守護神劍山莊。」
墨傾池道:「你應當不反對。」
慕容秋荻道:「我的確不反對,倘若慕容世家陷入危難之中,我亦是如此,但我與他不同。倘若神劍山莊陷入危難之中原因只有一個。」
墨傾池沉吟了一下,嘆道:「那就是神劍山莊遇上了一名極其厲害的高手,或許是劍客也或許是刀客或許是其他江湖中人。」他現在有些明白了,正是因為明白了這些他才對於面前這個女人更加佩服。
慕容秋荻點了點頭。道:「不錯,那時候他若想守護神劍山莊那就必須拿起那柄謝家神劍。可那時候的謝曉峰還是謝曉峰嗎?」
&許那時候的謝曉峰比現在的謝曉峰還要可怕。」
慕容秋荻道:「或許吧,可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時候的謝曉峰不如現在的謝曉峰,因此我是他習劍路上的束縛。」
這一點墨傾池也不得不承認,若愛得刻骨銘心,劍上亦有了負擔。
慕容秋荻道:「因此我明白,在他的心中劍與神劍山莊的榮耀都是他難以割捨的存在。那我又何必再牽絆他左右呢?既然他求劍我便給他劍,既然他想護衛神劍山莊,那我便讓他護衛神劍山莊。」
&此你的選擇就是與他相忘於江湖?」
慕容秋荻道:「除了相忘於江湖難道還有其他的法子嗎?當初他因朋友之情而遲疑不前往慕容世家的時候,這種結果早已經註定。」她說完這句話,腳步走得更快更輕盈了。
墨傾池則放緩了腳步。他沒有繼續跟着這個不但聰慧漂亮而且偉大的女人:一個女人遭遇到男人的背叛,不但選擇放過這個男人,而且還選擇成就這個男人,普天之下有幾個女人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呢?
望着眼前這位漸行漸遠的女人,墨傾池唯有長長一聲嘆息。慕容秋荻這個女人就如天上的白雲,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有些女人,是那種見了男人就拼命綻放的花朵;而有些女人,則矜持驕傲得只為一個男人搖曳綻放。
墨傾池想了想,他可以肯定慕容秋荻就是後一種女人,至於上官小仙呢?他難以斷言,他只知道無論上官小仙是前一種女人還是後一種女人,都是佈滿荊棘的玫瑰,任何人想採摘都將付出代價。
這個代價或許可怕,或許難以承受,至少現在墨傾池沒有採摘這朵帶刺玫瑰的想法,甚至念頭也沒有閃現過,現在他唯有的一個想法就是希望已經佔據了便宜的上官小仙趕緊離開,不要和他糾纏。
有時候聽上去不切實際的想法卻可能忽然間出現,中原一點紅一個人到翠雲峰山腳見他,並告訴給他一個非常詫異的消息。
中原一點紅對墨傾池道:「上官姑娘已經離開了,她有一句話讓我轉告你:若有閒暇,請前往一趟金錢幫。」
墨傾池望着一本正經傳話的中原一點紅,無奈苦笑道:「堂堂天下第一殺手什麼時候開始為旁人傳話了。」
中原一點紅髮揮平日的木訥,並不回應這個問題,他只是很平靜的打量這面前的男人,道:「我現在可以肯定我並非你的對手,不過我還是會找你試劍。」
墨傾池一點也不奇怪。他道:「我還是原來那句話,你可以找我試劍,但凡是有個先來後到,必須等我手上的事情辦完。」他的話沒有說完,中原一點紅已經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他的人與他的劍一樣,一旦不出鞘就平凡無奇。一旦出鞘便殺人致命,因此他很快的消失了,消失得任何人都找不到了。
墨傾池只能搖頭,他雖然只是第二次見過中原一點紅,但他明白這一類人的性格,這種人如果下一次找到你了,那就意味着這個人會向你出劍,不管生死。
神劍山莊一行已經令墨傾池非常疲憊了,現在無事纏身。他此時此刻只是想找一個非常繁華的地方好好吃上一頓,而後再睡上一覺。
他要好好休息幾天,休息幾天之後他又要去見一個人,見一位極其有名的人。
神劍山莊之事並沒有人提起,因此江湖上很少有人知曉神劍山莊的決鬥,更很少有人知道這場決鬥的勝負,因此神劍山莊還是神劍山莊,謝曉峰還是謝曉峰。
唯有一點不同。現在的謝曉峰比起過去的謝曉峰還要犀利,還要可怕。
謝曉峰握着劍站在院中。很遠很遠謝王孫就可以感覺到謝曉峰身上那可怕的劍意,這股劍意如清風肆意,是巨浪卷天,瀟灑飄逸,難以捉摸又威力無窮。
謝王孫從未見過謝曉峰使用過這一招,但習劍多年的他可以肯定現在的謝曉峰比起過去的謝曉峰還要厲害。因此可以說謝曉峰之敗並非不幸。而是大幸。
望着院中站立遠遠望去猶如一尊神魔的偉岸青年,謝王孫眼中精光肆意以及一抹複雜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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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雨沒有任何徵兆的落下,此時潯陽城中最高興的人莫過於潯陽城內客棧內的老闆了。
順風客棧的老闆非常高興,每每下雨,尤其下大雨的時候。客棧內的生意都非常好,不管是吃飯的還是住宿的人都比平日要多上兩成到三成左右,對於一個想賺錢的客棧老闆來說恐怕沒有什麼事情比這種事情更加開心了。
平日李長安都會親自在門口迎接來來往往的客人,不過今天沒有,他今天甚至沒有派店小二在門口守着。並非他不想守着,而是順風客棧已經人滿為患,實在太難抽出人手做這種閒事。
雨肆意飄灑,滴滴落下,如同一顆顆石子砸在青石地板上。
一聲沉悶的腳步聲在李長安的耳畔響起,他抬起頭望向門口,只見一位青衣青年持着一把雨傘,腰間插着一把寶劍,向着客棧內走來。
李長安嘆了口氣,從商多年他明白最難惹的人就是官府與江湖中人。這兩種人脾氣最大,一語不合就動手這也是非常正常不過的事情,因此他最怕和這兩種人打交道。
但身居潯陽城,他又不得不和這兩種人打交道,他嘆了口氣,盡人事聽天命吧。
李長安直接迎上那名青年劍客,他帶着一臉真誠的笑容,道:「客官,小店人已經滿了,不如你另尋別家吧。」他遞給青年一塊白布,擦洗身上的雨水。
青年搖了搖頭,並沒有接過白布,他在客棧中掃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指着窗前的那張桌子道:「那裏不是還可以坐三個人嗎?」
一張桌子有四個邊,自然就可以坐四個人。
但其他三個邊卻沒有任何人敢坐上去。
李長安望了一眼那位白衣如雪的客人,他又回頭望了望青衣青年,移開了腳步道:「只要那位客人願意,小人自不會阻攔客官。」
青衣青年收起傘直接向那人走去,他同時對李長安道:「來一壇好酒。」
李長安苦笑點頭應付,但他沒有讓店小二有任何動作,他並不認為有任何人可以在那張桌子上坐下,他甚至不認為江湖上下有任何人有資格坐在那個人的面前,除了一個人,除了一個江湖上極其有名極其玩世不恭的人才有機會坐在那個人的面前,否則即使武當木道人、華山劍派風清揚等等江湖名人也沒有資格坐下。
那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人,江湖上下沒有任何人可以和那人相提並論。
不管在旁人眼中如何,在李長安眼中便是如此。
因此李長安望着那位青衣青年眼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恭敬,他現在的眼神中唯有淡漠與平靜,帶着一抹很少流露出了冷酷與譏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