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黑色的令牌,令牌的正面刻畫着一位天神,背面刻畫着一具魔神,這塊令牌原本是逍遙侯的,現在逍遙侯已經將這塊令牌交給了小公子。【看書閣免費小說閱讀】
這塊令牌材質特殊,價值不菲。不過這塊令牌最重要得並非是它本身的價值,而是它象徵的意義,這塊令牌象徵着天宗,象徵着三十年來第一神秘組織天宗的歸屬,誰掌握這塊令牌就可以成為繼逍遙侯之後天宗之主。
現在逍遙侯已經將這塊令牌交給小公子了,他微笑望着小公子道:「我忽然發現現在除了它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的了。」
小公子握着令牌,望着坐在石凳上那笑容燦爛的男人,道:「我知道你還有一樣東西可以交給我。」
逍遙侯抬頭望着站立着的小公子,望着這位他一手培養長大的美麗女人,道:「什麼東西,我可以給你的都交給你,反正我都要死了。」
小公子攥緊拳頭,望着逍遙侯,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一件東西,那就是你的心。」
逍遙侯愣了一下,道:「你要我的心?」
小公子道:「不錯。」
逍遙侯道:「你為什麼要我的心?」
小公子道:「因為我希望你的心中只有我,我希望我可以成為你的女人,你心中那唯一的女人。」
逍遙侯沉默了,他沉默了半晌,而後望着眼前這位神色倔強的女人,輕聲嘆道:「其實你本不用為我做這麼多,我本就不值得為你做這麼多,而且你也應當知道一直以來我都在利用你。」
「我知道。」
「而且你也應當知道,你一旦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我也會殺了你。」
「我知道,因此我一直讓自己有利用價值。」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如此?我現在已經將天宗交給了你。你已經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女人了,因此我的心是否屬於你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小公子道:「這對於別人來說或許並不重要,不過對於我來說卻無比重要,他的重要性絕對已經超過了我對天宗的權力**。」
「因此你要我的心?」
小公子道:「不錯。我需要知道你的答案?」
逍遙侯嘆了口氣,他平生以來很少嘆氣,可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嘆了多少口氣,難道是因為已經快要死了嗎?他望着面前這個女人,他拉住了小公子的手。將那攥緊的右手掰開,而後嘆道:「我平生以來喜歡過兩個女人,第一個女人因為在我出道的時候背叛我,最終被我殺了,而第二個女人卻是我從未想過要珍惜的女人。」
「她從未想過背叛我,甚至願意為了我做違背自己心意的事情,你說我又如何能不喜歡這種女人呢?」
小公子的身軀開始顫抖了,她全身上下都開始顫抖了,她瞪大眼睛望着逍遙侯,聲音顫抖道:「你口中的那個女人可就是我?」
逍遙侯望着面前這個忽然變得緊張侷促的女人。微笑道:「除了你還有誰呢?我實在想不到世上還有那個女人值得我去喜歡了。」
小公子撲向逍遙侯,她緊緊抱着逍遙侯,抱着面前這位既是師傅又是仇人更是她平生以來最愛的男人,她想就這樣一輩子都不放手,可她知道她始終要放手,因此她很快就放手了,她安靜的坐在這個男人對面,微笑望着面前這個男人,輕笑道:「能夠聽到你這句話實在太好太好了,現在我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逍遙侯輕輕拍了拍面前女人的肩膀。微笑道:「你沒有任何遺憾就好,不管你以後是否會忘記我,我都不介意了,因為我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小公子道:「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一樣。」
逍遙侯沒有懷疑,他道:「很好,記得明年的忌日在我的墳前擺上一壺我最喜歡的竹葉青酒。」
小公子搖了搖頭,道:「我不會的。」
逍遙侯愣住了,他望着小公子,不可置信道:「你為什麼不會?」
小公子低頭望了一眼被他隨意放在桌上的令牌。以一種無比溫柔的眼神望着逍遙侯道:「因為明年的今天我也會和你在一起。」
逍遙侯聽見這句話額頭上已經留下了冷汗,眼中一片冰冷,小公子將石椅移到逍遙侯的身邊,人則靠在逍遙侯的懷中,輕聲道:「我已經服下了斷腸散,因此我可以很早很早下去陪你,而且永遠永遠陪着你了。」
逍遙侯的身軀僵硬了,渾身冰冷,他冷冷望着小公子,望着面前的女人,他想說話,可他發現現在已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他還能說什麼呢?此時此刻他只是有些後悔,後悔以前沒有很好對待面前這個女人,這個曾經一度被他當做工具利用的女人。
他緊緊抱着面前的女人,沒有說話,此時此刻他已經不用說話了,他發現只要抱着這個女人就已經很好了,就已經什麼也不用去想了。
小公子笑靨如花,她躺在這個男人的懷裏,她也忽然發現只要躺在這個男人的懷疑,她什麼也不在乎了,什麼權力什麼金錢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她一直以來最希望的事情可不就是和這個男人呆在一起嗎?現在她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因此她開心的笑了起來。
她甜蜜的笑了起來,柔聲道:「我忽然發現死原來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逍遙侯抱着小公子,淡淡道:「不錯,這的確已經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了,現在我只希望一件事。」
小公子道:「什麼事?」
逍遙侯道:「現在我只希望墨傾池會捨得出一些錢為我們再準備一具棺材,而且再麻煩一些為我們再挖一座墳墓。」
小公子也笑了起來,她偏着頭,微笑道:「其實也不用這麼麻煩啊。」
逍遙侯好奇道:「為什麼不用麻煩呢?難道你希望可以躺在我的墳墓外,我雖然有些介意,可也不太介意。」
小公子輕輕錘了一下逍遙侯,她哼聲道:「我自然不會躺在你的墳墓外面,而是要躺在你的棺材裏面。」
逍遙侯愣了一下,道:「因此你要和我躺在同一張棺材裏面?」
小公子點頭笑道:「不錯,我就是要和你躺在同一張棺材裏面,怎麼,師傅你似乎並不樂意。」
逍遙侯苦笑道:「我怎麼可能不樂意呢?我只是有些擔心。」
小公子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擔心墨傾池可能沒有那麼聰明。」
逍遙侯點了點頭,道:「不錯,難道你不懷疑嗎?墨傾池這人的劍術不錯,智慧也高,可似乎並不懂得人情世故。」
小公子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我卻不擔心這件事情。」
逍遙侯道:「你為什麼不擔心呢?」
小公子道:「因為我知道墨傾池一定會辦到的。」
逍遙侯笑了笑:「你可相處了什麼好辦法?」
小公子道:「我在服下斷腸散之前已經寫下了一張紙條,上面寫道無論如何都要將我和師傅安葬在一起,因此我們不用擔心。」
逍遙侯嘆道:「你可真聰明啊。」
這兩個人明明在談論人人都畏懼的死亡,卻一點也不害怕,聽上去甚至感覺死亡本就是極其期待的事情,這在常人眼中本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可在他們眼中這似乎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共赴黃泉,其實也並非是一件值得恐懼的事情,至少對於逍遙侯和小公子兩人來說是這樣的。
小公子面色已經極其蒼白了,但她還是微笑望着逍遙侯,輕聲道:「我本不聰明,可為了師傅你,我必須要聰明一些,心恨一些,無情一些,冷酷一些,現在我終於可以不用心狠、無情、冷酷了,因為我未來的世界只有師傅你一個人了。」他說着口中已經再流血,斷腸散的功效已經發揮了,她已經肝腸寸斷,痛苦難忍,可她在笑,似乎感覺不到痛。
鮮血染紅了逍遙侯的白色衣裳,也染紅了逍遙侯的心,逍遙侯低頭微笑望着眼前這個女人,望着他最應當喜歡但一直以來都被他忽略的女人,輕聲嘆道:「不錯,你以後再也不用擔心這些了,以後你的世界只有師傅,而師傅的世界也只有你了。」
小公子呵呵一笑,輕聲道:「實在是太好太好了。」她緊緊抱着逍遙侯,抱着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人已經閉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認為她的人生是一個悲劇,她的父母被她的師傅殺了,她的師傅將他當做利用工具,而她喜歡上了她的殺父仇人,她人生就是一個悲劇,可她從不認為他的人生是一個悲劇,她感覺她的一生很幸福很幸福,因為喜歡上了這個男人,因此很幸福很幸福。
她閉上了眼睛,非常愉快的閉上了眼睛。
離開人間,未必是離開天堂,或許天堂在陰間呢?她相信他和師傅的天堂在陰間,陰間有她和逍遙侯的天堂。
逍遙侯靜靜抱着已經漸漸冰冷的小公子,他抬頭望着照常漸漸升起的太陽,微笑嘆道:「從沒想到太陽竟然如此美麗如此動人,以後終於可以天天看太陽了。」
他從來不穿白衣,他發誓以後要天天穿白衣,看太陽,和人一起看太陽。
終於,逍遙侯閉上了眼睛,這個亦正亦邪,為善為惡的人閉上了眼睛,離開了人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