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我的人誰動誰死
酒壺蜘蛛網般碎裂成指甲大小的小瓷片,酒壺中的酒亦從碎裂縫隙流溢而出,但無論是瓷片還是酒水都聚集於墨傾池手心,似被一股無形真氣籠罩覆蓋。
隨即下一刻墨傾池快速站起立身,長身而立,同時之間,手中碎裂的酒壺發出一聲聲『磁磁』聲響,立時間一幕奇異場景出現在駱文濤面前,只見墨傾池站起身那不過剎那間的功夫,墨傾池手中的酒壺與酒水在手心快速組合,化作一柄四尺五寸三分上的長劍。
身影一閃,墨傾池閃電出現在喬峰面前,手中劍狠狠刺向喬峰的雙眸,下手狠辣果決,半點不留情面。喬峰早在握住明鏡手腕的時候就感覺一道冷冽的寒意,但他卻沒有想到墨傾池的出手竟然如此快,僅僅在下一刻間便已刺於身前。
喬峰向後爆射,唯有避其鋒芒,他非常清楚,如果他繼續握着明鏡的手腕,那墨傾池這一劍十之八九就將取掉他的性命。
在高手手中,就算是一片樹葉都可以化作致命武器,何況墨傾池手中並非樹葉,而是一堆組合成劍的瓷片。
劍與胸口險之又險擦身而過,在喬峰胸前發出一道細長的劍痕。墨傾池沉默不語,手腕一抖,剎那間,原本被真氣凝聚成劍的瓷片霎時間化作數以百片如飛花落葉,四面八方囊括而下,再度狠辣刁鑽攻向喬峰,同時之間劍化作瓷片之際,劍身上附着酒壺落入墨傾池另外一隻手,墨傾池運轉內力,將酒水化作水劍,身子快如閃電再次向着喬峰襲殺而去。
這一手一出,喬峰頓時之間又被逼迫如死亡絕境。
面對墨傾池繼而連三的殺招,喬峰已不敢有半點保留,直接以降龍十八掌攖鋒墨傾池。一聲聲威嚴雄渾的龍吟聲,大廳上下猶如地震一般,四面八方襲至的瓷片都被喬峰剛猛無儔的降龍十八掌擊成齏粉,隨即喬峰欲再提內力抗衡墨傾池手中水劍,然而墨傾池的速度實在太快,還未等喬峰提起內力,墨傾池以及以內力凝聚而成的水劍已經擊在喬峰胸膛,再前進一寸,劍就直插喬峰心臟。
劍雖是水劍,但喬峰卻相信倘若墨傾池再前進一分他絕對必死無疑。
墨傾池握着水劍,水劍上散發這凜冽的寒意,水在這股森冷溫度之下漸漸凝固,化作冰。墨傾池冷冷望着喬峰,淡漠道:「喬幫主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解釋,否則我就不得不讓這裏添上一具屍體,雖然是丐幫幫主的屍體。」
性命雖被人捏在一劍之間,喬峰面無懼色,冷靜望着掌控他生殺大權的青年人,開口道:「我倒想問問墨公子,你為何忽然對我出手?難道喬某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嗎?」
墨傾池冷聲一笑,道:「你倒是沒有得罪我,但你卻動了我的人,而我墨傾池向來有個不好的喜歡我的人誰動誰就得死,即使是一個侍女也是如此,而喬幫主恰好犯了墨某這個規矩。」
「原來墨公子以為我忽然握住明鏡姑娘的手臂是欲對他不利,這只不過是喬某測驗他是否是明鏡先生的法子而已,倘若有唐突之處,還請墨公子見諒。」喬峰拱手。
墨傾池又是一笑,笑容比剛才更冷,手中劍已經凝聚成冰,墨傾池將劍又往前挪移了半寸,劍幾乎與喬峰的衣服相接觸,喬峰已經可以感覺劍尖之上那瀰漫這死亡的寒意,墨傾池道:「哦,真是如此?我記得在下已經允許了喬幫主對明鏡的身份進行判斷,喬幫主又如何需要出此下策呢?我很懷疑喬幫主是不是想乘機占我侍女的便宜。」
「墨公子誤會了,喬某對天發誓絕沒有半點意思,喬某隻不過是想確定明鏡是否就是明鏡先生。」
墨傾池不與喬峰在這上面糾纏,道:「好,就算如喬幫主所言,喬幫主可已確定了?」
喬峰點頭道:「確定了。」
墨傾池道:「結果如何?」
喬峰道:「我已經確定明鏡姑娘便是明鏡先生,剛才我已經查探出了她的經脈,她身上有中了我擒龍功的獨門印記。」
墨傾池道:「哦,原來如此,因此呢?喬幫主準備如何。」
喬峰道:「實不相瞞明鏡姑娘的身份牽扯到我們丐幫長老陳孤雁之事,因此喬某希望可以帶明鏡姑娘前往丐幫將此事解釋清楚。」
墨傾池繼續淡淡道:「你的話是不是已經說完了?」
喬峰沒有說話,望着墨傾池。
墨傾池淡淡道:「既然你的話已經說完了,那你現在可以走了,記住下次不要在單獨來我文詣龍淵了,否則我並不介意要掉喬幫主一隻手臂。」手中劍劍尖熱化,最終化作一滴滴酒水灑落在地上。
喬峰皺了皺眉,望着眼前這個桀驁的青年人道:「因此墨公子不願意讓明鏡姑娘出來解釋?」
墨傾池斜睨了喬峰一眼,道:「難道我的話喬幫主沒有聽明白吧,既然如此那墨某不妨將話語說得更明白一些,不管結果如何,喬幫主都可以走了,我墨傾池的人誰動誰死,因此我絕對不會交出我的屬下,哪怕是一位下人,而且喬幫主基於你剛才對我侍女的無禮舉措,你將不再受到文詣龍淵的歡迎。」
「喬幫主,你可以走了,我不希望用我的佩劍來送走喬幫主。」
喬峰死死盯着墨傾池,沒有移動也沒有說話,但墨傾池卻已經偏過視線望向因剛才森寒氣息而越出大廳的駱文濤,開口道:「文濤取我的佩劍過來,看來丐幫幫主想讓我相送了。」
駱文濤道了一聲是,隨即快步離開。
這時候喬峰面色已經開始改變了,他明白墨傾池主意已定,今日他絕對不可能的帶走明鏡了,而且今日之後他與墨傾池的關係將會形同陌路,勢同水火。
他沒有把握可以勝過墨傾池,他沒有把握可以在戒備森嚴,環境不熟悉的文詣龍淵之中帶走明鏡,因此喬峰拱手一禮,唯有離開。
這是他平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屈辱離開。這也是平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對他如此無禮。這些喬峰並不太過在意,喬峰在意的只是一件事情墨傾池可能就是三日前六月十八日晚機關算計欲除掉他的人。
墨傾池並未相送,對於即將成為對手的人他從來不會給予太多的禮遇,他望着丐幫幫主腳步跨出大廳時,他並不介意與這位丐幫幫主之間的衝突再劇烈一些,又補充了一句,道:「喬幫主我不希望丐幫弟子在少室山一樣追蹤在下,否則墨某就免不了送幾具屍體給丐幫大智分舵去了。」
喬峰虎軀微顫,並未說話,徑直離開。
兩位僕人早在前頭領路,雖說已經勢同水火,但文詣龍淵卻還是不會缺少基本的禮節。
喬峰剛離開,駱文濤就出現了,實際上駱文濤一直沒有離開,他只是走遠了一些而已,他相信喬峰絕對不敢與公子硬拼。
走進大廳駱文濤就笑呵呵望着眼前這位他平生以來最尊重的青年,開口嘆道:「喬峰武藝獨步江湖,竟然擋不住公子兩招,而今江湖之上恐怕再沒有人可以與公子攖鋒了。」
墨傾池笑了笑,對於最不善於言辭手下真心實意的吹捧並不記掛於新,淡淡否定道:「文濤,你錯了。喬峰的實力雖然略微遜色於我,但我若想勝他卻也非易事,剛才我可以三招制服於他,原因有二;一、我乘他不備,二他本無意與我一決勝負,因此第三招故意沒有閃躲,看來這位丐幫幫主的確是丐幫建立以來最難纏的幫主,文才武略都可以算得上人中之傑,審時度勢更非常人可比,最為重要他善意決斷,和這樣的人為敵遠比為友要有趣地太多了。」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明鏡低頭淺笑,而後抬起眼瞧着面前這可以隨時讓她放棄性命的人,咬了咬牙,輕聲道:「無論如何我都相信當世之上沒有人可以勝過公子,公子,我想知道剛才,剛才你對喬峰說得話是真的嗎?」
墨傾池笑容微微呆滯,他自然知曉明鏡說得什麼話,只是他沒有想到向來奉行行事勝於言語這句話的明鏡竟然會問出這一句與公事無關的話語,他沒有選擇敷衍而過,而是非常鄭重的望着眼前的小侍女,隨後瞥了一眼也是一臉期待眼神望着他的駱文濤,開口道:「沒有人可以動我的人,除了我,否則唯有一死。」
立時間,駱文濤頓時熱淚盈眶,他最討厭流淚,他寧願流血不流淚,但此時卻忍不住流淚了,他默默低着頭,腦海中默念着墨傾池常常念道的那句話:君以國士待我我畢以國士報之。
而明鏡則笑靨如花,一雙明亮水霧的眸子望着眼前人,說了一句令墨傾池那被權謀、智慧牢牢包裹的心都忍不住輕顫的言語:「多麼希望明鏡可以再有幾條命,那樣明鏡就可以為公子多死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