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先生自稱年且九十,身輕如燕,智慧廣博,古往今來,普天之下沒有幾人可以比得上他。沒有人知道明鏡先生是不是已經九十歲了,因為明鏡先生是最近五六年間才在江湖上傳響的名字,而在這五六年以前,江湖上絕沒有一個叫明鏡的人,更沒有一個叫明鏡先生的人。
明鏡先生看上去最多不過六十歲的模樣,平時喜歡遊山玩水,也喜歡看熱鬧,這次少林寺的熱鬧事情他就也跟着一眾武林人士來到了少林,幸虧喬峰知道這位明鏡先生。
雖然這位明鏡先生喜歡誇大其詞,但輕功造詣以及暗器上的造詣的確不凡,不,應當說是大行家。古往今來三百年以內的暗器手法,沒有那一種暗器手法可以瞞得過這位明鏡先生。
因此丐幫弟子拖着兩口棺材找到明鏡先生居住的院落,當王山水、劉大力兩人辛辛苦苦拖着棺材來到明鏡先生居住的客棧時,明鏡先生正在門口曬太陽。
王山水、劉大力向着他打聽明鏡先生,但明鏡先生怎麼也不回答,也虧王山水、劉大力脾氣好,也加上明鏡先生的打扮夠氣派,因此才沒有產生衝突,最終兩人問其他人得到明鏡先生居住的房間,找到房間中沒有見到人,正他們準備失望而回的時候,卻聽見有人對他們說:「你們要找的明鏡先生可不就在門口曬太陽嗎?
門口曬太陽的人只有一位,就是那位穿着講究,不言不語的老者,正是他們首先問明鏡先生在何處的人。
王山水、劉大力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應付這位脾氣向來應當極其古怪的明鏡先生,為難不已。可這時候曬太陽的明鏡先生卻從椅子上站立起來,輕手輕腳活動了一下筋骨開口道:「你們是丐幫弟子?」明鏡先生
的聲音向來都別具威嚴。
王山水、劉大力有求人而來,連忙點頭,隨即剛準備介紹情況,但明鏡先生卻狠狠蹬了兩人一眼,讓兩人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繼續問道:「棺材裏可有人,活人還是死人?」
「棺材裏有人,而且兩個人,都是死人。」
「你們為什麼帶死人來見我?」
「因為這兩人死在某種非常古怪的暗器手法中,而且我們聽幫主說明鏡先生對天下暗器瞭若指掌,普天之下沒有那種暗器可以瞞過明鏡先生眼睛的,因此我們帶他們找明鏡先生,希望明鏡先生可以相助我們。」王山水說着這段話,明鏡先生忍不住自得的笑了起來,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明鏡先生對於他們的稱讚很滿意。
「很好,你們幫主武藝雖一般,但眼力卻還是過得去,既然如此,那你們就拖着棺材雖我來吧。」說罷,明鏡先生就大步流星向着客棧外走去。
劉大力疑惑道:「為什麼要拖着棺材。」
明鏡先生停下腳步回頭冷笑道:「難道你希望我檢查你們嗎?」
劉大力連連搖頭,解釋道:「為什麼我們不就在這裏檢查呢?」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發現一雙雙充斥着鄙夷與殺意的眼睛掃向他,一側的王山水已經不說話了,老實拖着板車跟着明鏡先生走。
這本就是一句不應該說得話,這裏是客棧,客棧是居人的地方,而是是居活人的地方。活人從來不喜歡與死人居在一起,因此沒有那個客棧喜歡有死人光顧。
「這個明鏡先生雖性格古怪,狂妄自大,但卻非常通曉人情世故。」王山水、劉大力暗自評價道。
性格古怪的明鏡先生與屍體呆在一起已經有兩天時間了,兩天時間出了睡覺,明鏡先生就解刨屍體,研究屍體,以至於這位明鏡先生甚至錯過了三月十八的比武。
顯然在這位明鏡先生看來,研究暗器與屍體,顯然比觀看比武要有趣地太多太多了,雖然他喜歡熱鬧,但屍體顯然比熱鬧更美妙。
三月十八日晚,太陽餘暉還沒有落下。
喬峰勝過墨傾池,又為丐幫輝煌歷史上再譜上了輝煌一頁,這本應當是值得慶祝的事情,但丐幫卻沒有慶賀,至少沒有任何丐幫弟子公開表示慶賀。
白世鏡迷迷糊糊睡了兩個時辰,最終還是被夢中那一閃而過的白光驚醒。喬峰在門口喝酒,見到白世鏡滿頭冷汗在chuang上坐直了身體,不由搖了搖頭,走到白世鏡面前安慰道:「那日之事或許本不過是意外,而且我也已經派遣弟子去見明鏡先生了,但凡是暗器手法,沒有誰可以瞞得過他。」
白世鏡笑了笑,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的笑容很勉強,他問道:「現在事情可有了結論。」
喬峰搖了搖頭:「屍體已經送過去兩天了,但明鏡先生卻一直並未傳出消息來,顯然明鏡先生應當有了苗頭,但卻還需要仔細驗證,才可以得出答案出來。」
白世鏡長吁了口氣,神色輕鬆了不少,嘆道:「我相信以明鏡先生對於暗器手法的了解,應當會給我們一個精準的答案,只不過我希望這個答案不要超出我們的意料之外。」
喬峰仰頭喝了一口酒,沒有說話,但他心中卻與白世鏡一樣的想法,他希望明鏡先生給出的答案沒有超出他心裏承受範圍之內。
快入夜時分,王山水、劉大力面上帶着厚厚黑眼圈,一臉疲憊的回來了,同時也帶來了明鏡先生研究出的答案。
不是暗器,是一種功法,死者表面沒有傷痕,但身體胸膛至咽喉一處卻已被真氣擊毀,只不過此人功力深厚,因此短時間內難以看出。——明鏡先生
「據我所知可以在數丈之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掉兩位殺手者唯有六脈神劍等寥寥數幾種武學。」白世鏡長舒了口氣,畢竟是人為,而不是鬼神作祟:「幫主,如此一來你的義弟便很有懷疑了。」
喬峰點了點頭,開口道:「義弟通曉六脈神劍,自然值得懷疑,但卻還有一人我亦非常懷疑。」
白世鏡道:「此人是誰?」
喬峰道:「墨傾池。」
「墨傾池,不知幫主為何懷疑此人?有何憑證?」白世鏡有些驚訝問道。
喬峰道:「現今聚集於少林的武林人士多是有他召集而來,而觀此事比武決鬥始末,最能得利者唯有墨傾池。墨傾池勝過鳩摩智,自可以憑藉武藝而揚名於江湖之上。」
聽到這句話,白世鏡卻忽然笑了,大笑了起來。
喬峰皺眉道:「白大哥為何發笑。」
白世鏡道:「因為幫主忘記了一個人同樣是這次事件的得利者。」
「什麼人?」
「那就是你。」白世鏡的眼神忽然很冷很冰,慢慢開口說道:「玄慈方丈敗於鳩摩智之手,而鳩摩智敗於墨傾池,你卻又敗了墨傾池,如此之下也就等同於我們丐幫敗了少林。」
喬峰的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自語道:「難道此事真與墨傾池無關?抑或是此事墨傾池的目的是讓丐幫與少林之間產生隔閡?倘若真是如此墨傾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無論是白世鏡還是喬峰兩人的思緒都如同一團亂麻難以釐清。喬峰是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他決心將這件事情查探清楚,看看墨傾池此人究竟是不是大奸若善的人。
喬峰已經想好明天和墨傾池見上一面,不管如何他都有責任有義務將這件事情弄清楚,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讓丐幫、少林成為其他人攥取權力與利益的工具。然而第二天卻傳來了一個消息:明鏡先生死了。
明鏡先生已經死了,死在那間他研究馬忠、王翰兩具屍體的房間中,當時青城派高手司馬林與蓬萊派海風子兩人與明鏡先生喝酒,他們親眼見到明鏡先生死在他們面前。
聽見這個消息,喬峰不得不改變計劃,由王山水、劉大力兩人帶他先行前往明鏡先生遇害之地。
不過當喬峰趕到那裏的時候,卻不見明鏡先生,只見已經昏倒在地上的司馬林、海風子兩人。
而明鏡先生已經不見了,房中僅僅留下一片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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