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公子?
龍王韓蓋天的言語落下,游秋鳳、冷球、譚勇三人的神情劇烈變化,一雙或嫵媚或冷酷或狂傲的眸子都湧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神色。
韓蓋天可以明顯感覺到坐在他身上的這個俏尼姑柔軟的聲音在這一瞬間明顯已經僵硬住了。
屋中寂靜無聲,半晌,才有人開口。
開口地人是餘杭分舵副舵主譚勇,他問:「幫主剛才說得海棠公子可是哪位近年來如流星一般崛起於江湖之上,甚至已經與多情公子侯希白相提並論的青年高手海棠公子?」
韓蓋天額頭上已經留下了冷汗,他冷冷道:「天底下除了這個海棠公子,還有那個海棠公子?」他說道這裏語音頓了一下,視線忽然極其凌厲掃視在場三人,他道:「你們應當知道他為什麼會被成為海棠公子嗎?」
若在幾年前恐怕沒有幾人知道,但最近幾年,江湖上卻沒有幾個人不知道。海棠公子之所以叫海棠公子,只是因為他在殺人前都會在那人要去或居住的地方放上一個裝着海棠花花瓣的盒子,而且一定要讓那人看見,最終他會在那人看見海棠花之後殺掉那個人。
沒有人知道這個海棠公子叫什麼,姓什麼,因為他喜歡用海棠標示想殺的人,因此人們稱他為海棠公子。
至今為止,武林之中海棠公子憑藉這種手段已經摘下了二十九位聲名顯赫的一方高手或官吏的性命,至今為止,但凡見到海棠花還沒有死的人,一個也沒有。
這並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得在於至今為止海棠公子已經殺了二十九位名動一方的江湖高手以及官吏,但至今為止依舊沒有任何人看見這個人的真正面目。
——沒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沒有人知道他的長相如何,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更沒有人知道這個人的年紀如何,是青年人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亦或者是一個江湖經驗閱歷豐富的中年人,也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殺哪些人。
現在所有知道海棠公子的人只知道一件事:一旦這位海棠公子寄出了海棠花的花瓣,那就意味着這位海棠公子一定會出手,這並非是最可怕的一點。
最可怕的是在於至今為止,但凡被寄出海棠花花瓣的人一定會死在海棠公子的手中,而且也一定沒有人知道或看見海棠公子的真正面目。
這個人仿佛就是一個影子,無處不在,但又處處不在。
至今為止江湖上有太多人忌憚或想要對付這位海棠公子,可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人有法子對付這個人。倘若你連這個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你都不知道,那你又要如何對付這個人呢?
一片冷寂,沒有任何一個人再開口了,每個人的面色都說不出的蒼白,每個人的眼神中流露出說不出的忌憚與畏懼。
砰的一聲,韓蓋天狠狠拍了拍桌子。
桌子頓時四分五裂,他的眼中閃爍着極其陰鷙的神色,他冷冷盯着眼前這三位得力手下,冷冷道:「這位海棠公子在我的酒宴中寄出海棠花,目的是不是要對付我?」
冷球、譚勇兩人都是膽子極大的人,可此時此刻卻也不敢妄語。他們跟在韓蓋天身邊多年,知道韓蓋天不是一個輕易喜歡發脾氣的人,但同時也知道,一旦韓蓋天發火了,那手段之殘忍恐怖,絕對會令人髮指,他們並不想被殃及池魚。
游秋鳳沉默了一下了,她望着已經在暴走邊緣的韓蓋天開口道:「觀這位海棠公子過去的行事,這並非不可能。雖然每次海棠花都沒有指名道姓送給說,但他每次要殺的人都是宴會或群人之中最顯眼的人,顯而易見,這次也不例外。」俏尼姑游秋鳳依舊非常柔軟的坐在韓蓋天的雙腿上,雖然也還在輕輕的用臀部摩擦韓蓋天的雙腿,但她的語氣卻一改剛才的嫵媚,變得前所未有的清冷,簡直就如忽然從ji女變成一個性冷淡淑女。
韓蓋天對此非常不介意,反而點了點頭,一直以來他都非常信任游秋鳳,這不僅僅只是其他弟子眼中游秋鳳有一個極其風sao嬌媚的外表,還因為游秋鳳有着幫派內其他人難以比擬的本事,否則以他那桀驁冷酷喜新厭舊的性情也不會將游秋鳳的名頭排在冷球、譚勇之上。
他望着這個已經不再風sao的游秋鳳,他道:「很好,你可想到什麼法子沒有?」
游秋鳳微笑道:「我記得幫主應當請了江淮軍的首領杜伏威?」
韓蓋天點了點頭:「雖然這個人比我還冷酷無情翻臉不認人,但杭州畢竟已經快淪為他的地盤,因此我不能不請他,何況這個人至今為止和我的關係不錯。」
游秋鳳繼續道:「杜伏威是江湖上極其有名的高手,一手袖裏乾坤的造詣舉世無雙,據說當今世上除開四大門閥中的宇文閥閥主宇文傷、宋閥閥主宋缺以及獨孤閥閥住獨孤峰以及當今世上三大宗師以外,已經沒有任何人與他可以一較長短,倘若幫主可以得杜伏威相助,就算海棠公子的武學造詣可以媲美多情公子侯希白,影子刺客楊虛彥,智謀閱歷亦是江湖少有,卻也難以抵擋得住武功如杜伏威這種老江湖。」
韓蓋天皺了皺眉頭,道:「杜伏威一向都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想要得到他的相助他若不得到一丁點好處,他才懶得管你的死活,因此你言下之意是希望我和杜伏威合作。」
游秋鳳已經聽出了韓蓋天言語中的不樂意,但她還是微笑開口道:「如今杜伏威掌握江淮軍,如日中天,而且現今又正值大亂之際,倘若我們和杜伏威合作,那江淮一帶的運輸路線自然就可以暢通無阻,因此就算讓給杜伏威一些生意,我們其實也並非也沒有任何好處。」
韓蓋天沉默了一下,點頭道:「這也未嘗不是一個好法子,只不過酒宴招待的地方需要改一改。」他說道這裏視線已經瞧向冷球,他道:「你去安排一下,在我們的那座大船上設下酒宴,但不要撤去一品居中的酒宴,這件事情絕對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
冷球愣了一下,而後馬上點頭。
譚勇的面上已經流露出了佩服神色,他開口道:「幫主英明,我們海沙幫一直以來以海為生,對於水實在再熟悉不過了,只要我們在船上不但可以防止海棠公子闖入,亦能更加掌控主導地位,倘若海棠公子上了船,有幫主以及杜伏威杜總管的出手,拿下海棠公子簡直就如同探囊取物。」
韓蓋天面上沒有露出一丁點的笑意,他對着冷球、譚勇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去繼續安排,至於尤秋鳳則留了下來。
冷球、譚勇露出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退出屋子,觀賞房門。只不過房間中卻並沒有出現他們預料中的畫面。
韓蓋天已經慢慢站起身,望着大海的方向,他慢慢開口道:「此時是不是真已經萬無一失了。」
游秋鳳搖頭道:「不一定,我想海棠公子一定非常清楚我們幫派內部的情況,否則也不會在幫主派出了我們幫中兩大護法尤貴以及凌志高之後安排這次殺人計劃。」
韓蓋天眯着眼睛,眼中射出一抹精光,他站在窗前望着已經走遠的冷球、譚勇,眼中閃過一抹殺機,冷冷道:「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是跟在我身邊的老人,不過不管是老人還是新人,就算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為了利益也都會出賣自己的老子,因此我雖然很相信他們,只不過卻也只能抱着懷疑。」
游秋鳳並不奇怪,他問道:「關於幫派內奸之事我會排人去調查,只是幫主杜伏威自然一向翻臉無情,倘若到時候海棠公子若以利驅杜伏威,那到時候我們可能就會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面,因此我建議暗中召回左右護法尤貴、凌志高,以防異變。
韓蓋天點了點頭,不過他沒有做出決斷,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極其飄忽,慢慢道:「這一點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我卻必須要問一問那個人的意見,畢竟事情還沒有辦成。」
游秋鳳點了點頭,他跟在這個喜怒無常看上去粗獷但實際上卻粗中有細的幫主多年,她對韓蓋天也非常了解,因此她沒有再開口說什麼,點到為止,隨即離開。
不過她才走了兩步就被韓蓋天叫住了。
韓蓋天走到游秋鳳的面前,一把摟住游秋鳳的腰,面無表情道:「這些日子你想必已經饑渴難耐了,要不要本幫主為你解解饞。」
游秋鳳笑了,她的笑容又變得無匹嫵媚與嬌柔,令人一見了就忍不住生出無窮的欲望。
韓蓋天本就是一個粗人,因此他根本沒有想過忍,直接抱起游秋鳳,一把將游秋鳳丟在人,快速脫掉衣服,人就直接撲了上去。
很快房間中傳出濃濃的喘氣聲,一朵海棠花安安靜靜呆在一個盒子中,默默見證着這一切。
杭州城內,一個長相清秀的女人抱着一盆剛洗好的衣服走進了一間僻靜的小巷,最終進入到一處摘種滿海棠花的院子。
女人晾起好洗好的衣服,而後走到那位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慢慢開口道:「我們是不是應當走了?」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並沒有開口,他只是彎腰摘下一朵白如明玉的海棠,在鼻尖輕輕嗅了一口,才慢慢道:「可惜了這些海棠了。」
女人笑了笑,她揉着男人的肩膀,望着眼前正花開茂盛的海棠花,輕聲道:「聰明的人總喜歡做一些蠢事,而蠢的人總難以做出一件聰明的事,只不過前者會死,後者有機會活着。」
男人笑了笑,輕輕拋下那朵海棠花,輕聲道:「以韓蓋天的性情應當會暗中搜查杭州城吧,而我們也是時候應當離開了。」
「什麼時候離開?」
「明天,我們至少要見到那個人之後再離開。」
女人點了點頭,眼中帶着柔柔的笑意望着神情從容自若的男人,輕聲道:「我立刻去安排。」她說着就鬆開男人的肩膀,不過卻被青年男人抓住了手。
女人有些詫異的回過頭,青年男人依舊望着眼前的海棠花,頭也沒有回,淡淡道:「不用急,你陪我看看這些花吧,這些花可長得不容易。」
如果說出這句話的人不是這個男人,那她依舊甩手了。如果說出這句話的人不是這個人,那她恐怕會將這個人當做瘋子,但正是因為說話的人是這個人,因此他安安靜靜站在這個男人的身後陪着這個男人看海棠花開,臉上帶着淡淡但卻無匹耀眼的笑容。
——江湖上都知道海棠公子喜歡海棠花,這一點是絕對沒有錯的,可江湖上的人似乎也僅僅只知道這一點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