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魏無牙、傅紅雪對視。
紫煙閣內外守衛重重,絕對沒有任何人可以闖入魏無牙和傅紅雪呆立的廂房。
魏無牙沒有說話了,傅紅雪也無話可說了,言語已經說完,接下來除了動手還能有什麼呢?魏無牙沒有動手,傅紅雪也沒有動手,他們都不是喜歡先動手的人,因此他們這一刻鐘間都沒有動手,也沒有開口說話。
只不過魏無牙已經握住了他的椅子,而傅紅雪的手也已經握住了他的刀。
兩人身上沒有流露出任何氣勢,只不過廂房之中已經充斥着難以言喻的森冷氣氛,仿佛間如同墮入了一個冰雪世界一樣。
傅紅雪沒有看錯魏無牙,魏無牙的確是一個頂尖高手,至始至終魏無牙都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他的全身上下都非常放鬆,沒有半點緊張之感,仿佛眼前這個人並不是來殺人的,而是來陪他吃飯喝茶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至始至終傅紅雪都尋不到一丁點破綻,正是因為尋不到破綻,他才不敢出招。
他只知道魏無牙不但內功深厚,而且招式怪異毒辣,可以算得上天下無雙,可天上地下似乎沒有幾個人見識過魏無牙出手,魏無牙很少出手,他的機關陣法就足矣為他應付世上大部分的麻煩,而且世上很少有人找他的麻煩,因此他又何必出手呢?
因此傅紅雪並不了解魏無牙。同樣魏無牙也不了解傅紅雪,魏無牙也不敢輕易出手,他在見傅紅雪之前就調查過傅紅雪的資料,特別是關於傅紅雪的缺陷以及刀法,他作出了非常詳細的調查,但這些調查結果現在依舊沒有排上一丁點用場。
他知道傅紅雪的刀,他知道傅紅雪刀奇快絕倫,快若閃電,出手向來很少用第二刀,出招自成一格,因此他也不清楚傅紅雪的刀法如何,既然不清楚,那他又如何破解呢?
他也不敢輕易出手。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如果不出意外,他們還會就這樣僵持下去,只不過無論傅紅雪還是魏無牙都不願意就這樣僵持下去,一刻鐘後,傅紅雪開口了,他望着魏無牙開口道:「你可以出手了。」
魏無牙笑了聲,道:「請賜教。」隨即他種種拍了一下輪椅左邊扶手,剎那間一道紅光如金虹掠過,直穿傅紅雪的咽喉。
這道紅光來勢極快,幾乎在眨眼間就已經出現在傅紅雪面前。
傅紅雪的手握住了刀,他已經準備拔刀了,他相信倘若拔刀那絕對可以斬下這一刀紅色鐵絲,只不過他最終沒有拔刀,他並非不想拔刀,而是不敢拔刀。
因為他知道一點他若拔刀了,那等待他得可能就是死亡,魏無牙現在豈非就是希望看他拔刀,看他的刀法嗎?因此他沒有拔刀。
他往後退了八步,躲過鐵絲的攻擊。
魏無牙微微一笑,左手又輕輕拍了一下,立刻又一道黃光似穿雲裂電而至,直戳傅紅雪的心臟。
傅紅雪也沒有拔刀,以身法閃避。
魏無牙面上沒有多少變化,隨着他左手右手一次次輕拍,輪椅之中射出了多道細線,道道都沖向傅紅雪的命門。
傅紅雪一次次以身法閃躲,只不過這些細線仿佛如同魏無牙的手臂一樣,非常用靈性,在閃躲的同時竟然還時不時組織一次次的攻勢,進行一次又一次的殺陣演變。
瞬息之間,傅紅雪已經陷入了劣勢之中。
傅紅雪沉着應對,不慌不忙。
他的手中握着刀,他就一點也不慌張。
情況愈來愈緊張,最終七根細線忽然呈螺旋狀襲向傅紅雪的胸口,這一招比起剛才的速度還要快上將近一倍。
忽然之間的提速令即使傅紅雪亦有些措手不及。
這時候傅紅雪拔刀了。
刀光在魏無牙面前閃過,魏無牙望見了刀光,他望見刀光的同時,他遙控的細線全部成七八段。
他看見了刀但卻並沒有看見刀,他只看見了漆黑色的刀光。
魏無牙的雙手依舊安靜的放在椅子上,他不慌不忙望着傅紅雪,望着已經收刀的傅紅雪,語調冷淡說道:「我們明明可以成為朋友,但偏偏卻成為了對手,難道這就是江湖人口中所說的世事無常?」
傅紅雪沒有說話,他冷冷盯着魏無牙道:「或許一個瘸子和一個雙腿殘疾的人的確有機會成為朋友,但你和我卻沒有這個機會。」
魏無牙似乎並不知道這是一場生死決鬥,他依舊神情淡漠道:「為什麼?」
傅紅雪道:「因為我至少是習武之人,但你並不是。」
魏無牙沉默了,他沉默了半晌,嘆道:「你說得不錯,我並非真正的習武之人,一個真正的習武之人絕對不會用毒藥暗器這類的東西。」
傅紅雪沒有否認。
魏無牙依舊神情冷淡望着傅紅雪嘆道:「其實我本不應當用毒藥、暗器這些東西對付你,你是花白鳳的兒子,身為魔教大宮主的花白鳳平生以來最大的手段就是知道江湖上有多少種毒藥,多少種暗器,你既然是她的兒子,那她絕對不會讓你在這個方面吃虧,現在我終於肯定了一件事。」他望着傅紅雪道:「你是一個永遠也不可能中毒的人。」
這一點傅紅雪也沒有否認,自出道以來他就從未中過毒。
魏無牙說道這裏,卻忽然笑了起來,他道:「我雖然無法讓你中毒,但至少我還是可以做到一點的,我至少還有把握可以勝過你,甚至殺死你。」
傅紅雪冷笑,「或許你有這個把握,但你既然沒有動手,那你就應當明白一件事,即使你殺了我,那你也遲早會死在墨傾池的手中。
魏無牙很少沉默,但這一次他卻沉默了。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他很清楚他倘若要殺掉傅紅雪,那就一定會受傷,甚至可能重創。而以他身體絕對不能重創,一旦重創不但墨傾池會來殺他,就算是他門下的那些弟子也會漸漸生出異心,因此他沉默了。
他沉默是不是要殺傅紅雪。
只不過傅紅雪的話卻讓他沒有沉默了,傅紅雪的手還握着刀,他的眼神依舊冰冷的望着魏無牙,他依舊冷靜的慢慢開口道:「不過不管如何,今日我都會對你出手,即使今天我會死在你的手下。」
傅紅雪並不僅僅是來殺人,而是來拼命了,他現在豈非是拿自己的命要去拼魏無牙的命嗎?
魏無牙發現他算錯了一件事情,他算錯了傅紅雪不單單是來殺人的,而且還是來拼命的。
一個來殺人的人自然不可怕,但一個來拼命的人卻是非常可怕的,特別是傅紅雪這種本就不吝嗇姓名的人拼命起來就更可怕了。
他自信傅紅雪的刀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拼掉他的性命,但就算傅紅雪不能拼掉他的命,那他在十月十五之前殺墨傾池的計劃也絕對失敗了,而且他還可能會在十月十五之前死在墨傾池的手中。
因此他猶豫了,他並不怕死,但絕不希望沒有任何價值的死去,他想殺的人並非是傅紅雪,因此他若真因傅紅雪這個人而壞了自己的計劃,甚至導致自身身死,那豈非是一件非常冤枉的事情嗎?他不願意這樣做,但此時他發現了一個問題,當他出手的時候,這件事情的主動權其實已經不再他的掌握中了,而在傅紅雪的把控中。
傅紅雪手中有刀,快刀。
只要傅紅雪拔刀,那這一戰即使他不願意戰卻也只能不能不戰了。
現在傅紅雪的手已經握住了刀,他望着魏無牙,魏無牙可以從傅紅雪眼中看到拔刀的戰意與決心,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傅紅雪隨時都可能拔刀,顯而易見在傅紅雪眼中豈非唯有殺了他才能阻止十月十五之前墨傾池、風清揚兩人決鬥掀起任何變化嗎?
為了不讓這次決鬥發生任何變化,他甚至看得出傅紅雪更是不惜一死,面對這種情況之下,他還能有什麼選擇呢?
他深深吸了口氣,祛除腦海中全部雜念,全神貫注面對眼前這位令他性命都受到威脅的可怕刀客。
魏無牙腦子內已經不再想其他東西了,他只是很冷靜也很平靜的望着傅紅雪,輕聲嘆道:「墨傾池可真是幸運,不但能得到邀月宮主那樣一位風華絕代佳人的親睞,而且還有你這樣一位不惜犧牲性命也要護佑於他的朋友,不管他的結果如何,在這兩方面他都已經勝過了我。」他望着傅紅雪,眼中發出一抹耀眼的光,他道:「我很少願意單純憑藉武學造詣和人交手,你算得上唯一的例外,你可以出刀了,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刀。」
傅紅雪望着面前這位黑袍中年人,眼中閃過一抹敬意,不管如何面前這人都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只不過他要出手,有時候面對值得尊敬的對手,豈非也還是要出手?
傅紅雪出手了,他的手早已經握住了刀,那把二十年如一日每天揮刀三個時辰,上萬次的刀。
一刀揮出,天地一片黑暗。
刀在空中劃出一刀奇妙的軌跡,彷佛如忽然出現在天邊的天涯,看上去非常遙不可及,然而隨時都將出現在人的面前。
漆黑的刀,冷沉的刀光,蒼白的手,一輪銀亮的銀月,這一切彷佛間成為了天上地下唯一的景致。
魏無牙望着那一刀,望着那仿佛如同自地府劃出的一刀,他沒有把握,一分把握也沒有,他沒有把握可以接下這一刀,可這刀的速度奇快,他的雙膝殘疾,輪椅雖然可以快速旋轉,可倘若他即使勉強躲過了這一刀,那下一刀也絕對難以躲過。
因此他只能去接這一刀,這一記如閃電般的刀法。
今天十月初六,這本不是一個殺人的日子,但無論傅紅雪還是魏無牙都相信,今天總有一個人要倒在紫煙閣,一定有一個人。(未完待續。)